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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围困雷家湾


“老大人宅心仁厚,丹替两位长官谢老大人之恩!”李丹深施以礼,又说:“晚辈一定和他两位仔细分说,请老大人放心!”

    “如此甚好!”见李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范县尊也长出口气。“那么,你对董把总以后怎么打算?”他问。

    “我看,让他改个名字,然后送他去上饶,做于参将或者盛游击的手下罢。”

    “也好!”又聊了会儿防务、人事和粮秣等的安排,范县尊这才起身告辞,边往外走边小声嘱咐李丹:

    “那两百名官军残部你也要妥善安置,莫要人多嘴杂说漏了出去……。”李丹一一应下了,直送他出门上车,看到车轿离开这才回转。

    看来做事还要多加小心,李丹今天得了个教训。

    自己得罪大伯,接着掌握团练,跨州府作战、收容官军残余等等看来已经触动某些人的利益,难保他们不在必要的时候翻出小本本来和自己算账,到时该如何应对呢?

    一头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竟是个黑旗传令。

    “报……!禀大人,小人奉麻巡检令特来报捷:

    今晨三湖堡在雨中伏击了敌茅太公部六百贼兵,斩杀、俘虏过半,贼小帅青皮虾罗子群授首,头目柳条黄等四人被擒……。

    现敌军已退,三湖堡无恙!”

    “好,好极了!”李丹大喜。

    雨从昨天就一直下,今天不大了,却细密得像烟雾,将整个雷家湾都笼罩在神秘中。

    雷家湾这个地方到处是水,河流、沟渠、池塘里常年蒸腾着水汽,以至于岸边的石头上都布满青苔,湿滑得让人不留神就会磕到膝盖。

    一只踩着草鞋的脚在石头上停留片刻,它的主人不知是不放心,还是有意让自己更稳些,俯下身子拉住上方的一株灌木,这才迈出第二步。

    身后的人想学他的样子,不料还是滑倒了,疼痛和丢脸令他破口大骂,马上有只手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你娘的,想害自己找个没人地方死去!”

    摔倒的人立即不吭声了,很狼狈地手脚并用爬上了岸坡。

    到了岸上一瞧,原来这是一道宽约十几步的堤道,补河好像条长蛇从堤的另一侧蜿蜒而过消失在树木、竹林的后方。

    “真见鬼,我们要从这条堤上走进去?”不知是谁低声问:“这地方不会有埋伏吧?”

    “是呵,两头一卡,老爷们就都只好跳河做王八了!”另一个低声应和。

    “谁在说丧气话?闭嘴!”一个头目猫着腰跑过来狠狠地喝骂。

    “黄头,这地形不怎样啊?”有个经验丰富的拉住他轻声道。

    “大伙儿别慌,恁样的雨天,他们肯定想不到咱来,哪还会有埋伏?你们想想,这会儿乡勇们不得回去抱老婆睡觉,谁有闲心出来被雨淋着?”

    这姓黄的头目一说,不少人都频频点头。“都不要慌!两、三人一排,咱们快冲过这段,占住对面的入口让大队进来,剩下的就好说了。”

….

    黄头目话刚说完,就见各瘦高个拎着口剑弯着腰似个虾米般地从前头过来,见了他低声问:“柳条黄,你那队人先上,能不能成?”

    “上就上,问什么成不成?”柳条黄不耐烦地瞪了对方一眼:“青皮虾你们可得赶上,这要是我们进去了你们犹豫着不跟来,到时我找你没完!”

    “放心,你去、你去!”青皮虾挥挥手:“记着,正对是那个什么三湖堡,小寨在这边。”他大约分不清左右,所以抬起右手指了指。

    “要你管!”柳条黄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朝他拱拱手,然后带着自己的人朝前面跑去。

    青皮虾罗子群暗自叹口气,对方是茅太公的手下,所以不服自己也在意料之中。他回头看了眼河岸上,草丛和树后到处都是登岸的兵勇,这让他感到安心。

    这些人里六成是自己的部下,还是用他们更顺手。抬头看看河里,载着他们渡河的竹筏正相继离岸,他们要回去把最后一批人运过来。

    再回头看前面,柳条黄和他手下的百来个人正小心翼翼地向大堤另一端靠近。

    队伍停下来靠着左边的树丛躲避,然后有十个尖兵向前跑去并且很快消失在树林后面。

    过了片刻,有个人跑回来朝他们招手,后队又继续开始向前移动。

    “该咱们了,都跟上!”青皮虾低声招呼,手下的几个头目将众人从草丛、树木后面赶出来,大家跟着柳条黄队伍后头大约五十步往前走去。

    眼看着柳条黄和他的部下消失在前边树丛后,不知怎的青皮虾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咯噔”下子,让他立即站住了。“怎么了当家的?”有个心腹问他。

    青皮虾看看两边的河水,他觉得有点迷惘。是呵,自己怎么了,在担心什么?

    可是……,他眼看着那片树林的背后,忽然他好像听到了叫喊和惊呼声。“什么声音?”他问。

    话音还在嘴边,余光就看见三个黑点从空中迅速向自己扑来。“趴下!”他大叫着扑倒在泥水里。

    这是这些天来他们发现的躲避投石车最好的办法,你趴下了目标就小,如果还被砸中那是该死,但总比站着要好些。

    不过这三枚石弹显然不是朝他们来的,而是越过众人头顶,带着树枝被砸断的“喀嚓”声直接奔向了那些竹筏。

    河面上密布的筏子根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丝毫未躲闪,顷刻间就有两条被击中,另一枚则将两名水手砸进水里。

    “有埋伏!”有人声嘶力竭地叫。

    这句话就像是号令,众人撒腿就往回跑。这时又一批石弹飞来,又是竹筏被击中和人员落水的声音。

    剩余的筏子不是慌乱地离开河岸,就是水手赶紧自己跳水逃命。

    青皮虾脑子里“嗡”地下子,他知道坏了!如果石弹来砸自己,最多就是大队溃散而已。但他们砸河里的竹筏,这是不想让这几百人回去的意思啊!

….

    “下河,快!游水回去!”他大吼着。这时候什么柳条黄,早被他丢脑后了。

    几百人你推我搡争先要走,难免就有滚落的、掉进水里的,甚至还有被踏倒的,更增加了混乱。

    游水回去说得容易,虽然都是湖匪,可又不是人人水性都那么好。

    再说他们上岸的地方是这段最窄的,其它地方不是河岸高耸,就是河面较之更宽,这两天下雨后水流也急而且浑浊了。

    众人于是都想回到上岸的地方去,可是走了没几步,突然一声呐喊从旁边的稻田里爆发出来。

    这片稻田已经收获,却留着光溜溜的杆子没砍到。

    刚才上岸时青皮虾已经注意到,他以为是寨里坚壁清野没来得及将稻杆收割,现在才如梦初醒,原来里面有阴谋!

    数百挺枪持矛的青衣笠帽乡勇从他们背后发起了攻击。

    这些人笠帽上插着稻叶、身上披着蓑衣,有不少还把竹子编成扎甲围在胸前、胳膊和腿上,怪不得刚才没有发现,伪装得竟是从头到脚!

    青皮虾大骇,因为这时他一半的人已经下了堤坡,另一半正背对对手的矛头,完全是猝不及防,而已经下去的人根本来不及返回。

    他一抬头,正看见有伙青衣人从刚才柳条黄的人消失的方向朝这边冲过来,而前方的稻田和水车春(音,给米脱壳)坊后面也跃出了青衣人的身影。

    完了,自己被包围啦!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瞬,青皮虾就决定突围了。

    他已经没功夫再想“为什么”、“怎么会”,带着自己亲信的十几个人大吼一声往南冲去。他相信那边是对手最薄弱的地方。

    事实看来也的确如此。青皮虾很轻松就冲了四百多步远,那些乡勇根本拦不住他。

    当天途中回头看后面人声鼎沸的战场时,他不由地叹口气,说:“八年才拉起来的队伍,没想到这下子全丢在这里了!”

    “当家的莫灰心,只要人在就好,逃出去,咱们还有机会……。”前面的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脑袋和身体分开了。尸首又跑了两步才轰然倒地。

    青皮虾及时站住脚,他前面的两、三个人来不及,只得拔刀向前,却转眼都被砍翻。

    “你、你是什么人?”青皮虾惊异地问。

    面前这人不高的个子,却相当健壮,穿着身普通的短褐,脚上踏双草鞋,头顶笠帽。

    看样子不是和那青衣人们一伙,可又为什么拦住自己,他疑惑地上下打量对方。

    “在下王习,黄岩将军麾下副将。”

    “哦?王将军,久仰!在下青皮虾罗子群,湖东独山凌家寨的寨主。”

    “罗寨主,”王习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战场在前面,不知罗寨主这是去哪里?”

    “某中了埋伏,正要去搬救兵。”青皮虾尴尬地说,没敢讲自己是临阵脱逃。

….

    “哦,那就不必了。”

    “呃,将军何意?”

    “因为我正要去三湖堡,需用你这项上人头做个见面礼!”

    “无礼!什么将军,来受死吧!”众护卫听了又惊又怒,知道大概不过这关,今天是没出路的,不如大家一起上!

    互相对视下,留了四、五个保护主将,其余的人一涌向前。

    王习发出冷笑,摇头说:“好好的人不做,偏要不识抬举做鬼!”

    手中的朴刀荡开侧面刺来的一枪,撩刀磕开另一口刀,转眼来到中间那刀盾手的背后,翻手削掉了他半个脑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既无美感又谈不上姿势优美,大开大合一看便是实战中学来。

    紧接着有一人腿被斩断,惨叫着倒地。众人大惊,连忙要退后,王习已经踏步上前闯入人群又接连劈倒两人,转眼已经来到青皮虾身边。

    见他来势凶猛,青皮虾忙抽剑招架,不料只两个回合就被斩去一臂,歪着身子倒在泥水里。

    他哆嗦着看看周围,见王习身后跳出十来个青衣人,自己的部下已经要么就擒,要么被杀。

    他恨声道:“你既说自己是娄帅部下银陀的校尉,何苦来害我?”

    王习提着刀站在旁边面无表情:“不用你的人头,我如何能洗脱罪名、取信于人?这也算你这辈子干的唯一好事罢!”说完手起刀落!

    他看也不看血污里的脑袋,将刀让雨水重新打湿,然后在尸体上蹭了蹭,让部下:

    “脑袋和俘虏都交给麻九爷,我到前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说完,将刀扛在肩上,边走边嫌弃这刀不如自己原来的趁手。

    走着、走着,迎面看见何炜笑嘻嘻地叉着腰,另一手正掂量着看一口雪亮的刀。

    见他走来便招手说:“一斗兄(王习绰号一斗),你是个惯使刀的好手,来来,瞧我刚得的这口如何?”

    王习接了,试试锋口,又看看刀刃的使用状况,掂了掂点头说:“好刀,只是若我用还是太轻。”

    何炜苦笑,指指他那杆朴刀:“找遍余干,就属这口刀最沉,你却说轻。唉!看来得和都巡检说说,给你专门打一把!”说完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说:

    “如何,九爷说那边一定有鱼,让他说对了吧?”

    “没想到还真有,只是……那几个小子太不经打,还没过瘾就结束了!”王习咂嘴。

    “副巡检,可没那么简单。”后头一个用跟竹枪挑着一串脑袋的乡勇伸出大拇哥:“大鱼,是个当家的小帅哩,叫什么青皮虾的。”

    “嘿,这不是就立功了?”何炜大喜,用力拍他胳膊:

    “好、好,晚上吃酒,我们趴在稻田里一宿别的没有,鱼虾、青蛙抓了几篓子,要多少有多少……!”这话引来周围一片声地叫好。

    “哎呦喂,对面走来茅大王啊,三步一回脚下软哩,前日怕我寨头炮,昨日又嫌雨绵绵,今日泥里跪成串呐!”

    山歌伴随着开心的笑声让喜悦在四周弥漫。乡勇们剥下尸体上的衣甲,收缴了俘虏的财物,将他们的武器放到马车上,高高兴兴地返回三湖堡。

    这一仗让茅太公气急败坏,他精心策划了好久,终于找到这样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没想到本想打对手措手不及的,却反遭了埋伏损失好大一支人马,还害得主动请缨的青皮虾丢了性命。

    他羞怒之下派人去找陆九来,谁想找遍军营谁也不晓得他去了哪里,连他那个伴当阿丙也一并不见了!

    心知这里面有鬼,茅太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自家营里摔锅打碗,吓得人人都绕着他营帐走,生怕沾惹。

    次日,蓼花子大队人马渡过鹭鸶港抵达徐埠。茅太公硬着头皮去向蓼花子禀报此战经过并请罪,结果蓼花子只是让他戴罪立功。

    至于处分倒是没说,就一句话:打余干你就别参加了。

    理由很简单,你部刚刚受挫,就留下围住雷家湾这个地方,叫里面的出不来,也不敢离开就好。茅太公虽然气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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