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人老成精
实际上那药汤就算是一次性把六袋都喝下去,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只会让病好得更快一点儿,夏若飞也是为了控制节奏,让治疗显得更困难一点儿,才会把六袋药分成三天让刘老爷子服用的。
现在刘老爷子醒过来了,身体却相当的虚弱,而且插管之后肯定是会对咽喉包括气管都有一定损伤的,这个时候把最后一袋药喝了,一方面能补充一下能量,另一方面也可以及时对咽喉、气管的损伤进行恢复--这种小外伤恢复起来很容易的,消耗灵心花花瓣的成分也很少。
拔管的操作非常简单,尤其是对于301的这支绝大部分都是博士学历的专家团队来说,更是没有任何难度。
一会儿工夫,罗教授就亲自为刘老爷子撤掉了呼吸机,并且做好了创口的处理,同时护士也按照夏若飞的吩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刘老爷子喝下了最后一袋中药。
当夏若飞再进入病房的时候,刘老爷子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鼻孔还插着氧气管在吸氧。
“小夏,我这是又过了一关?”刘老爷子吃力说道,“这次又是多亏了你吧?”
夏若飞笑了笑说道:“这次是挺险的,不过您能醒过来,就说明至少是最危险的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您就安心养病吧!”
刘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啊!”
“您客气了……”夏若飞含笑道,“我是您的医生,对您进行治疗是分内的事儿啊!”
刘老爷子露出了一丝感慨,说道:“哪有那么多分内的事儿?何况就算是这分内的事儿,又有几个人能做好,甚至像你这样做到极致的呢?”
夏若飞正想劝刘老爷子少说些话的时候,这老爷子突然又问道:“小夏,你跟我说实话,这次我还能不能挺得过去?”
“首长,您怎么突然问这种话?”夏若飞愣了一下之后笑着说道,“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刘老爷子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次的感觉不太好,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收到马老爷子的请柬了……”
“马老爷子?”夏若飞微微一愣。
刘老笑了笑,说道:“马克斯老爷子!”
“哦……”夏若飞恍然大悟,接着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么大的首长,可不兴搞唯心主义啊!”
“这不叫唯心,而是人的第六感。”刘老爷子说道,“很多人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都有预感。小夏,我相信你的权威判断,你就告诉我,我大概还有多长的时间吧!这对我非常重要!”
刘家就像是一艘航母,如果刘老爷子这个“航母舰长”不在了,那这艘航母将会驶入诡谲的暗流区中,一不小心就会翻覆沉没。真要是事有未逮,刘老爷子肯定是需要提前做一些安排的。
夏若飞沉默了片刻,说道:“首长,我现在的确无法给您明确的答复。因为治疗方案一直都在调整,有一些药材还在寻找,这次的治疗能做到什么程度,目前我也说不好。”
刘老爷子想了想,问道:“那如果从现在开始停止一切治疗呢?这样的话我还会有多长时间?”
夏若飞不禁一阵挠头--这老爷子够执着的!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问了,那夏若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刘老爷子当前的状态,如果停止一切治疗手段,癌细胞很快就会在他体内肆虐,在当今世界上,还没有任何有效的办法能够治疗。
夏若飞说道:“快的话一个星期,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
刘老爷子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小夏!你也受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对了,麻烦你把群峰叫进来一下!”
“好的!”夏若飞站起身说道,“不过作为您的医生,我还是必须提醒您一句,现在您的身体非常虚弱,最好是少说些话,要多注意休息!”
“好好好……”刘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我跟群峰谈完就休息。”
夏若飞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一出房间,夏若飞就对脸上带着热切期盼迎上来的刘群峰说道:“刘老的情况还算不错,他让你现在进去,估计是有事情要交代。”
“好的!好的!”刘群峰说道,“多谢夏先生!”
“客气了!”夏若飞淡淡道,“注意不要谈太久了,他需要休息。”
“明白!明白!”刘群峰道,“那夏先生您先去歇着,我进去了!”
……
病房里,刘群峰一走进去,看到病床上已经恢复神智的父亲,声音忍不住变得有些哽咽:“爸!您终于醒了……”
刘老爷子看起来还很虚弱,不过双目一瞪还是挺有威势的,他瞪了刘群峰一眼,说道:“多大的人了,在单位也是一级领导了,怎么还一副娘们唧唧的样子?”
刘群峰知道,行伍出身的刘老爷子最看不起大男人抹眼泪了,可他今天也是情绪实在激动,有点儿把持不住自己。
实际上在兄弟姐妹几个当中,刘群峰是最像刘老爷子的,不仅仅是长相,还有行事的风格,都跟刘老爷子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刘老爷子也最看重这个大儿子,是把他当成家族接班人培养的。
刘群峰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之后才说道:“对不起,爸,我有点儿失态了……”
刘老爷子当然知道刘群峰刚才是真情流露,所以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慈爱,不过他很快就脸色一整,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大概五天左右……”刘群峰说道,“多亏了夏先生,301派来的专家医疗组已经束手无策了。”
刘老爷子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说道:“哦?听你的语气……看来这次我的病情有变,并非小夏的责任?”
刘群峰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他有心告诉刘老爷子真相,可是又担心老爷子刚刚苏醒身子还很弱,受不了那样的刺激。
但是让他装糊涂,甚至让刘老爷子误会这是夏若飞治疗不力导致的,那他良心上也过不去。况且纸包不住火,事情的真相迟早都会被刘老爷子得知的。
刘老爷子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莫非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能让你这么为难的……让我猜猜看……是咱们刘家出现了内鬼?我这次昏迷是被人下毒了?”
刘群峰连忙说道:“没有!没有!爸,您说的也太吓人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啊!老爷子虽然这些天都在昏迷,但是醒过来之后根据一些很小的细节变化,就已经做出了和事实真相很接近的猜测。
“是吗?”刘老爷子盯着刘群峰的眼睛说道,“我刚刚咨询过小夏,他现在对治疗变得不是很有信心了,而这件事情又不是他的责任,那么……很可能这次病情的恶化就是人为造成的,我说得对吗?”
刘群峰苦笑着说道:“爸,我可以告诉您,不过您一定要答应我,不能激动,也千万不要生气,您现在身子骨还很弱……”
刘老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行啦!行啦!我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你赶紧说!”
“是!”刘群峰不敢再犹豫,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跟刘老爷子讲了一遍。
他一边说,还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刘老爷子的情况,他已经打定主意,一旦老爷子受不了刺激,出现什么危险情况的话,他就第一时间冲出去向夏若飞求助。
刘老爷子脸上的神色的确是不停变幻,尤其是听到说整件事情都是刘丽芳搞出来的,他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不过刘群峰显然低估了自己父亲的心理承受能力,直到他把整件事情都说完,刘老爷子也并没有出现太激动的情绪,只是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深沉。
“爸,都是我的责任……”刘群峰自责道,“是我平时对弟弟妹妹缺少管教,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我已经狠狠责罚小妹了,她现在还被禁足在主宅中……”
虽然刘群峰在族人面前对刘丽芳严加斥责,并且到现在都还在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但毕竟刘丽芳是他的亲妹妹,在一言九鼎的父亲面前,他还是希望能够帮刘丽芳说说情,否则老爷子一怒之下,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刘老爷子摆摆手说道:“群峰,你的那点儿小心思就别在我面前献丑了!你也放心,虎毒不食子……我就算要惩罚刘丽芳,也不至于伤她性命!”
刘群峰不禁一阵腹诽,“虎毒不食子”,这也分什么时候。他现在可是对刘老爷子处置刘浩军的决定非常不理解的,按说刘浩军可是刘老爷子的亲孙子,而且是长子长孙,可是在家族利益面前,牺牲一个犯了错的族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大家都没有挑明,但刘群峰很清楚刘浩军在外地“遇刺”是怎么一回事,刘老爷子也知道刘群峰很清楚这件事情,只是大家都装糊涂罢了。
心里这道坎,恐怕刘群峰这辈子都迈不过去。
刘老爷子见刘群峰不说话,便微微皱眉问道:“群峰,这么说……这回连小夏也没有办法了?”
刘群峰连忙说道:“不会的!夏先生调整药方之后,治疗效果还是不错的,您这不是已经醒了吗?而且……我们也一直在积极寻找夏先生提供的清单中列出的药材,只要药材找齐,夏先生肯定有办法治好您!”
刘老爷子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问道:“我猜……那些药材很难找齐吧?”
刘群峰忍不住惊讶地问道:“爸!您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猜吗?”刘老爷子淡淡地说道,“如果那些药材不是很难寻找的话,小夏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去找呢?这话可能有点儿深,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哦……我再好好想想……”刘群峰说道。
“回去慢慢想吧!”刘老爷子说道,“别在我这儿碍眼!我要休息了!”
刘群峰连忙站起身来,说道:“爸,那我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
“嗯!”刘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你跟小夏说一声,我们刘家没有忘恩负义的传统,他救我的命,就一定能够得到与之相匹配的报酬,我绝不会让自己的恩人寒心!”
“好的!”刘群峰应道,然后朝着刘老爷子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刘群峰离开后,刘老爷子脸上挂起了一丝笑容。
刚开始他确实产生了一种“这一关过不去”的预感,尤其是听说救命的药全被刘丽芳毁了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伴随着还有无力感,明明知道末日在一天天逼近,却没有任何的逃避办法,饶是心理素质十分过硬的刘老爷子,也依然感觉到了浓浓的无助。
但是听了刘群峰介绍完整个情况之后,刘老爷子反倒是有些安定了下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只要夏若飞肯出全力,就一定能保住他的命。
在这种感觉下,什么“药材不齐”之类的问题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之所以治疗出现停滞,无非还是好处给得不够。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一轮治疗中,夏若飞已经仁至义尽了,奈何刘丽芳这个猪一样的队友,把这一切都毁了。
现在等于是第二次全新的治疗,那夏若飞肯定不可能白干活啊!在看到实际的好处之前,他根本不会拿出真本事来的。
刘老爷子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醒来,也是因为能够拍板开出好处的人只有他。
“这小子……”刘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因为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而怒火中烧,反而是对夏若飞更加欣赏了。
在很多时候,“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几个字并不一定就是贬义的。
至少刘老爷子自己是信奉这一信条的。
刘老爷子感觉到一阵疲惫感传来,接着就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而另一边,刘群峰也第一时间找到了夏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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