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想不出名字了 郑桑完全没想到女儿……
郑桑完全没想到女儿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惊讶又很快变成了惊喜,她笑着抬手招呼着韩盈:
“快过来,我正和别人说着你呢!”
韩盈收敛自己的警惕走到郑桑身边,而后看向了主坐的青年,有些惊讶的问道:
“阿母,这位是?”
“这是桑弘羊,洛阳人士,游历来此。”郑桑不知对方的身份,也没察觉到女儿的警惕,只是热情的介绍道:
“见咱们宛安县与它县不同,便想四处看看,据说之前是想要去找你,可你不在县城里,便来了这里,对了,前些[ri]子你不在县城去了什么地方?”
韩盈刚觉着桑弘羊这个名字有点[shu]悉,便被郑桑后面的话给问住,方丘县那么危险的事情说出来她分分钟要被念叨死,绝对不能说,到时桑弘羊这个名字,等等,他不是霍光时期问出盐铁三问的人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此人是汉武帝时期的臣子,汉武帝各经济政策他都有参与,尤其是盐铁收归国有,属于古代少有的经济大佬,不过——
汉武帝可是在位半个世纪之久,要真是面前的这个人,那他未来岂不是活了七十多岁?!
在古代,额,也不是不可能。
霍光和汉武帝代表了两个时代,再加上汉武帝的超长待机,不免让韩盈生出了两个时代人怎么会产生[jiao]际的错乱感,她犹豫了一下,在遇上重名的人和对面真是历史上那个有名的桑弘羊之间,还是打算相信后者。
毕竟她送上去的瓷器要是真被注意到了,那中央说不定真会派人来一下,指不定就派来了历史上的桑弘羊,但一个很有钱(穿丝绸)的人,不是出于商业和治病的目的来想要见自己,同时还正好的叫桑弘羊普通人,那几率可比前者小的多。
心里念头百转千回,韩盈面上不显半分,她笑着回答母亲:“常宜在方丘发现了治病效果极好的新药材,我就跑了一趟,和她[jiao]换了些药种,看看本县能不能种一些,所以才没在县城。”
说完,韩盈将目光移向了桑弘羊,略带了些好奇的问道:“不知阁下有何事要见我?”
被询问的桑弘羊也有些意外。
他之前打算私底下观察韩盈的所作所为,一开始是顺着女医这条线往上走,还接触到了几个乡女吏。
这些女子因为升任较短,见识和阅历都有所不足,虽然也知道有些事情要保密,但对于身在宫廷中成长出来的桑弘羊来说,那点保密的能力实在是不够,他用言语试探,不需要对方回答,只需要看反应,就能够得到自己所需的答案。
所以,桑弘羊知道了更多关于女医的内部事情。
女医们的能力,在他眼中算不上什么,汉帝国中央汇集了整个国度最优秀的人才,就连女子也是,比她们更擅长处理事物又[jing]通算数的不在少数,真正让桑弘羊惊讶的,是药材运转和它的作用。
其实药材流转的过程也算不上多么新奇,桑弘羊能找到大量的,其它制度的影子,就比如[jiao]易上,它和官营作坊很像,而女医们的上下层级制度,一看便取自于吏目,如果单看医属和它下设的这些女散吏,那着实算不上什么。
可若是看这个机构创造的价值,桑弘羊就要为之感叹起来了。
最直观的感受,便是这些女医们不仅能够给孕妇接生,还能为此县提供极为廉价,现有阶段最好的医治,出生人[kou]增加,产妇死亡率下降,因病死亡的人数大幅度下滑,积少成多,宛安县的人[kou],恐怕将会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提高。
而对于封建王朝来说,治下人[kou]数量才是最大的财富!
只要有人在,那国家就能从这个人身上收上来赋税、粮食、可以征男人打仗,女人转运,人越多,国家总资源就越多,如此一来,皇帝能做的决定也就越多,就像是汉武帝能打接近半个世纪的战争,最大的资本不是国库里的钱财和粮食,而是充足的人[kou]。
给他一个刘邦时期的人[kou]数量,那刘彻征战天下心再强,照样也得忍下来休养生息。
人[kou]数量算是最明显的价值体现,其次便是[rou]眼可见的药材储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加隐秘的提升。
比如,宛安县的平民,生活中的神态和它县格外的不同。
他们眼中没有常见的麻木,而是带着几分光,像对未来极有希望的样子。
这种无形的东西,相较于人[kou]提升和实物存在的药材,似乎非常不起眼,但年少时从洛阳跟着父亲前往长安,如今又从长安一路走到宛安的桑弘羊深知,风气对一地影响极大。
好的地方,农人安居乐业,环境稳定,税收、征人非常容易,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而差的地方,则人与人之间互如仇寇,游侠匪盗更是到处都有,名义上国家虽然拥有这片土地以及上面的人,实际上和没有没什么两样,根本收不上来赋税,运气不好的话,连带着周边县都要倒霉,这样的县城多了,国家都会败亡。
和老农聊过,知晓宛安县过去的桑弘羊,此刻在看医属,便开始觉着它妙不可言了。
组织架构再看着简单,可想要挑选出合适的人,让她们将其运转起来,就已经是世上数一数二的难事,而创造出如此巨量的财富,那运转这个组织的关键人物绝对是大才!
一个身处乡间,和诸侯权贵外戚没有任何牵扯的大才。
桑弘羊和陛下朝夕相伴,非常明白陛下会对这样的人有多么看中,加上对方表现出的品德和宣扬的追求,这几乎是他梦寐以求的臣子,只要举荐,他一定能收获陛下的赞赏。
当然,举荐人才对桑弘羊来说有利有弊,做为举荐人,对方未来若是做了什么错事,他极有可能被牵连,而同类型的人才之间又很容易因为岗位相同而产生你死我活的竞争,从观察角度上来说,这个韩婴和他的方向极其相像,都是商业,按理说,桑桑弘应该会放弃对她的举荐,但——
两人虽然都是走商业,但方向完全不同,他更倾向于国家政策层面的制定,而韩盈更倾向于具体实施,同时在框架下寻求突破,这太优势互补了!
而除了这点,桑弘羊心里还有点小想法。
商业能够创造巨量的财富,但国家很难认可它,连带着出身商人,以及擅长贾商的人也受到了打压,他无疑也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一个人对抗那群烦人的儒士显然会左支右绌,若是有个同样走此道的,那肯定会轻松些许。
两两相和,这种人才必须要拉到自己身边啊!
想法很好,可现实很糟心,韩婴她是个女子,更糟糕的是她走的还是施政之路,这还能谈什么配合?
身为女子,她做不得官,需要在具体岗位上做实事情的施政,又使得她在入宫学自己做女官,给陛下提建议的道路相悖,还和自己成了竞争对手,这……
什么叫做有好处自己却用不上啊,这也太让人生气了!
在这种情绪影响下,桑弘羊在驿站听到韩盈不在城里都不在意了,他按照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准备来东河村转一转,考察一下韩盈的两个兄长,看看能力如何,有没有举荐的可能。
可惜看过之后,桑弘羊就死了那份心。
在宛安县他们还算得有能力,但这种能力别说放在长安,在山阳郡满地都是,这种程度,就算是韩盈愿意帮两个哥哥,他举荐起来也没什么理由,很难得到陛下的青睐,更何况女子总要嫁人,她难道能一直扶持两个哥哥不成?
不过桑弘羊还是想再挣扎一下,实在不行,他能族里寻个[xing]格不错的人为韩盈说亲,让对方通过丈夫来执政,又或者给她找个身份还可以的人做主公,再不行她自己推荐个别驾出来……间接施政也是个很好的办法嘛。
就是在了解过程中,听过些许事情的桑弘羊,心里也觉着这韩盈可能不太愿意,所以他想尝试一下曲线救国,先过来说服她母亲,再告诉她机会难得,不这么选可就没有,那她上钩的可能,怎么都得有个七八成……
桑弘羊算盘打的很好,就是事情发展真不给面子,他这才刚和郑桑认识,需要钓的正主就出现了,这——
桑弘羊笑的有些僵硬,道:“我四处游学,见宛安县与别处甚为不同,便心生好奇,四处探访,听闻韩医曹你的名声,原本想去县城结[jiao]一番,却被告知你不在县城,又有人说东河村颇为富庶,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能遇上韩医曹,可真是巧啊。”
韩盈脸上多了几分了然,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搁这儿玩什么微服私访呢!
不过对方不愿意说明自己的身份,韩盈也只能陪着他玩这个游戏,她点着头,应道:
“原来如此。”
郑桑不知桑弘羊真实身份,对他虽然尊敬,却没有和有权者相处时的警惕,她往后看了看,继续疑惑的问道:
“这两位是?”
“娄河令,以及我的……情人。”在提到许昭的时候,韩盈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用一个更明显身份的称呼,不只是防济[yin]郡守,更重要的是扭转母亲对她的想法,省得她脑海中还留存着把她嫁出去的认知。
这么想着,韩盈便叫许昭上前:“许昭,你过来见见我母亲。”
许昭擅长察言观[se],早就发觉主家对待县令这个老师和自己母亲有所不同,前者随意,后者则有些拘谨,这微妙的态度让许昭行事更加谨慎起来,他摘下自己的帷帽,态度谦卑的上前一步,没有越过韩盈,也没有说话,只是极为恭敬的行了一礼。
长安多美人,除了歌姬,伟丈夫和美少年也不少,许昭在其中能排的上号,却并非最美的存在,桑弘羊看了这许昭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多在意对方的容貌,而是想起来他的身份。
若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自己的打算……有点难了啊。
桑弘羊在心中叹息,而郑桑则看着许昭的模样她说不出话来。
对方容貌极胜,一身华服更是衬的身材颀长,面如玉璧,这样风流的少年郎,若真是出自宛安县,她早八百年就应该知道,可自己从未听说过,再加上她过往听到的议论,着实让郑桑心中几分女儿不行正事的生气,但看着这少年郎的模样,她又能理解女儿为何这么做,只是,只是这样以后怎么办呢?
如今是不在意女子有没有过男人,甚至生过孩子的会更受欢迎,但那前提是正常的‘婚嫁’,不是未婚状态下就与人在一起厮混啊!
郑桑太阳[xue]一跳一跳的,有外人在,她也不好训斥,只能不理会许昭,转移话题道:
“你平[ri]里不怎么回来,今天怎么有空了?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
一听这话,韩盈就知道郑桑心里肯定有些不满。
老人的思维已经形成了定势,而且自己又忙的厉害,平[ri]里没打预防针,此刻突然把许昭拉过来说是情人,那郑桑能开心的接受才怪呢。
分析好心态,那就得对症下药,赶紧多说点好话哄哄呀。
“怎么,我没事儿就不能回来了?”说着,韩盈直接走到郑桑身边,揽住她的胳膊,撒起娇来:
“我就是想阿母了嘛,这都快一个月没见了,阿母不想我?”
见状,桑弘羊挑了挑眉。
在韩盈这个年龄,又做出这么大成就的人,本应该居功自傲,和父母针尖麦芒的对立起来,拉锯战到决出胜负,没想到她如此的能屈能伸,那……
自己的想法似乎还有机会?
桑弘羊还在沉思,被抱住的郑桑有些不满的脸上,又微微浮现出高兴,但这份高兴不是很明显,她还是抱怨道:
“哼,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大忙人时间有多紧?之间四个月都见不到你一次人影,今天回来肯定是有事儿,而且事情还不小,赶紧说,不然,今天都别说了!”
“我是真回来看阿母你的,哪有什么大事儿?”韩盈说着,给娄行使了个眼[se],道:“不过娄河令到是有事儿要说,我就把他带来了。”
娄行是韩粟的上司,郑桑自然要重视,她狐疑的看了韩盈一眼,随即坐直身体,问道:
“娄河令来此是?”
“找韩粟。”收到信号的娄行也不含糊,直接道:“水渠挖了一半,已经有了泄洪的效果,周围的不少不负责劳役的农人过了秋收也会过来,人多了不少,韩粟最好早点去渠上做事。”
这还真是要事,郑桑立刻应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娄河令通知完了这条,又说提了另外一件事:
“我这边离驿站近,最近听到件奇案,隔县出来伙流窜作案的盗贼,打着给达官显贵娶妻的旗号,忽悠家有富财,又有未婚嫁女儿的富户结亲,白[ri]趁着饮酒摸清家中情况,夜间就打家劫舍,将家产洗劫一空,东河村富庶,韩粟走后,还请郑媪平[ri]里小心一些,若真是遇上了,尽快找人拿下。”
嗯?
听完娄行话的桑弘羊动作顿了一下。
这人编什么鬼话来骗无知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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