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无价有价 说是要离开,可韩盈……
说是要离开,可韩盈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这些瓷器价值珍贵,留在这里谁都不放心,只得等完两人分析完原因,再将完整的瓷器小心收拾起来。
至于剩下的那些,碎片好处理,砸的更碎点,找个地方堆着便是,而那一十几件有瑕疵但不影响使用的瓷器,就让韩盈犯了难。
若是追求高售价的[jing]品,那这样的瑕疵品绝对不能流通到市面上,可如今一个粗瓦碗价值都能值一三十钱呢,这些碗碟只是稍微有些瑕疵,又不是不能用,更何况还是有一层釉在,比长久使用的粗瓦碗更加卫生,真砸了也太[lang]费了!
稍作思索,韩盈选择把这些瑕疵品一并带走。
而临走之前,韩盈将新配好的药膏递给了高真:“诺,这个给你。”
高真眼中带着惊讶,她伸手接过药膏,迟疑的问道:“这是?”
“治烫伤的。”回答的韩盈看着她。
烧窑的时候,高真不断的靠近窑[kou]和窑身[kou]去观察内部的情况,而能够烧制这种瓷器的温度,怎么都得在一千度以上,靠得那么近,皮肤必然已经被灼伤,只不过没有当场表现出来,这两[ri]后遗症就慢慢出来了,高真的脸颊、手背都有不同程度的起皮,同时还伴随着刺痛,很是难熬。
她烧了这么多年的陶器,不可能不知道靠近窑火的代价,所以即便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也从不向外人言语,韩盈看在眼里,从近几个村,乃至乡里集齐了烫伤的药材,给她配出来了缓解疼痛的药膏。
“这新陶器烧出来,以后就不用那么拼了,下次烧火的时候,记得要离火远点,现在天气转热,接下来就再烧一窑,剩下的,咱们等秋季再说。”
[jiao]代完,韩盈拍了拍哽住高真的肩膀,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药膏于韩盈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毕竟去通知的是燕武,她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好,不过动和不动之间,便是有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的体现。
高真当然会感动,韩盈也会感动师父对她的那些好,但这样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出于善心,而是她拿来邀买人心的手段。
如今,高真一人掌握着从造窑、选料,制釉等一整套如何烧瓷的流程——而她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笔多么宝贵的财富。
而随着瓷器的传播,外界会让高真意识到这点,韩盈不知道迎来的到底是同水平的商业竞争,还是更糟糕的权贵掠夺,但,不管怎么说,高真都是最关键的存在。
她或许保持现状,过的更差,也有可能凭借着新机会再往上爬,没人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多做份情感上的投资,让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一些,说不定,会带来更好的收获呢。
不过恩情和人情这种东西,施于者最好是不要开[kou],而是放到关键的时刻使用,韩盈做完,便将此事忘掉,带着人回了县里。
随着天气逐渐转热,吏目们的工作效率都开始了不同程度的下降。
尚傅显然解決不了天时带来的影响,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反而不是件坏事,毕竟,天天忙着加班他也吃不消,现在能有空闲时间休息,他也能喘[kou]气儿不是?
于是,韩盈一回县衙后院,便看到师父躺在娄叔新做的躺椅上,一边在树下乘着[yin]凉,一边慢悠悠的扇着便面。
这是扇子的普遍称呼,外形酷似现代的菜刀,外形不大,扇风的效果也比较普通,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老人本就觉轻,天气炎热的情况下更是睡不着了,尚傅的小憩一会早就变成了闭目养神,一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
看到是许久未见的韩盈,尚傅不免多了几分惊喜,他笑着举起来便面招手,正要让她过来,便看到了她手里的提篮。
“你又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好东西,还请师父帮我掌掌眼。”
说着,韩盈走到石桌旁边,将手中的提篮放了上去。
尚傅没来之前,古树下乘凉算是避暑的有效解决办法之一,因为过往都是席地而坐,顶多用个十几厘米木榻的缘故,多加盖的石桌也只有一尺高,而自从娄行做出来躺椅,这石桌便显得不够高,只是换起来太过于麻烦,等用习惯了,便也懒得换。
而此刻,这个不够高的小缺点,瞬间变成了尚傅只需要转个头,就能够看清楚篮子里是什么东西的优点。
韩盈提过来的提篮不算大,也就有个一尺半左右,是县里妇人出门喜欢用的,此刻,里面装满了稻[cao],隐约有一抹灰青[se]的物什在里面,尚傅刚开始还没觉出什么,直到韩盈彻底将那些稻[cao]拂去,露出那东西的真面目。
“瓦盂,瓦盎?不是,这不是瓦,月女,你这是做的什么东西?”
待看清楚了全貌,尚傅立马坐了起来,他小心的握住这只灰青[se]瓷碗的边缘,那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不敢直接将其拿起,而是拉着提篮像自己靠近,确定底下全都是稻[cao],拿起滑落也不会摔碎之后,这才拿出细细查看起来。
片刻,尚傅神[se]复杂的看向了韩盈:“这样的盂,我可从未见过,不过观其模样,似于瓦陶有关,唔,你要匠人,是为了烧它吗?”
盂,是如今用来统称盛[ye]体的器皿称呼,它的外形多样,可以是影视剧中普通人用的敞[kou]碗,也可以像罐子那样往内收紧,甚至还可以做成方形,加上耳朵等等。而它的功能也很复杂,盛汤,盛水,盛茶,盛酒都可以。
“对。”韩盈坐到了石桌旁边的空躺椅上,她对着尚傅问道:“师父,您觉得它价值如何呢?”
尚傅瞬间明白了韩盈的意思。
他略微皱眉,伸出双手将瓷碗拿了出来,细细的观摩片刻,又特地站起来,走到太阳光下,在看过一圈之后,他返回过来,将瓷碗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又转身去了屋内,拿出了枚略显劣质的玉佩放在了旁边。
古之君子,必佩玉,汉代对玉器的管制更为严格,甚至成为了身份的象征,尚傅不是高官尊爵,虽然也能拥有玉器,可玉器的品质却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连雕刻的工艺更是平庸,只是简单的线条浮雕,不过这不是重点,而是两相比对之下,竟然是瓷碗的[se]彩与光泽更胜一筹。
“我曾听玉商言,黄金有价,玉无价。”尚傅表情很是凝重,他看着韩盈,缓缓的说道:
“此话为真,除了玉稀有,更重要的,是玉为‘礼器’,这点不用我多说,主要是,你这做的新孟,已经有了成为礼器的基础,月女,你可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当然明白。
瓷器明确出来之后,可一直都是国宝,有专门的官营作坊,当年她还专门背过越窑青瓷邢窑白瓷这些知识点呢,不过尚傅的提醒并不只是在瓷器的价值上,而是她可以凭借着瓷器,谋取更高的职位,比如一个官营瓷坊的管事,亦或者通过献宝谋取个爵位。
但这些,都不是韩盈想要的。
这两种上升方式,前者会将她固死在瓷坊上,后者虽然能够谋取来爵位,但拿瓷器盈利也就与自己绝缘,这与韩盈的梦想便开始背道而驰。
“礼器离我太远了,目前陶窑只能烧出来这样的小件,如果做出来一件国宝,那可能要等数年的时间……我不打算这样等。”
韩盈摇了摇头,她道:“我只想拿它填补医院的亏空,顺带再买些药材回来。”
尚傅神[se]更加凝重起来,他有些不赞同韩盈的打算,继续劝道:
“此物甚是[jing]美,你我都守不住它,若是被显贵看上,又能赚取多少浮财?”
对于这点,韩盈也是思虑了很久,她早就做好了准备,面对师父的询问,她直接道:
“不用那时,我已经做好打算,要将此方献于陛下。”
尚傅微微一怔。
虽然都是献宝,可两人的思路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尚傅想的是将此项技艺秘而不宣,用一件[jing]美至极的‘无价之宝’直达天听,进而谋取赏赐。
而韩盈的想法,虽然也在谋取赏赐的范围内,更像是让这项技艺随便扩散,继续发展,在吸引了大众视野后,再上达天听。
这样的情况有好有坏,新盂的[jing]美有目共睹,必然会有人一掷千金的购买,并将其捧的极高,而身价昂贵起来,再被定为礼器和厚赏说不定也都会有,而缺点,便是必然有很多人也能去烧新盂了。
尚傅神情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开[kou]道:“这样也好,也不必承担那么多压力,至于这新孟,价格……”
尚傅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两人互相分析之下,按照种类大小,将这批瓷器价格定在了一千钱至两千钱之间。
这是一个出厂价,韩盈必须要为行商留出来足够高的利润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买走这些难以运输的瓷器,至于最终销售的价格如何,那就要看商人们的[kou]才和能力了,反正她是不管售后的。
接下来的时[ri],韩盈趁着夏初,秋收时节又高真让开了几窑,烧制出来五百多件的瓷器,并将这些瓷器存放在了县城,等待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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