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归

如液体般的血肉滑入嘴中，没有预料中的腥臭恶心，本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反而多出了一丝莫名的舒适感。

  仅剩的理智在此刻终于被嘴中的血肉完全压垮。

  陆谟仿佛七天未曾进食的饿死鬼一般不受控制地疯狂啃食着已经完全失去活力的血色幼体，眉心的印记好似被激活不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周围的癫狂者不知何时已经全部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地，仿佛被什么压制着不能动弹。

  寂静的密林中只剩下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

  随着陆谟不断将血色幼体吞入腹中，眉心印记的金光也如同实质一般在其身边缓缓凝聚，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化作一个散发出阵阵威压的古卷，空白的金色卷宗上此时赫然逐渐出现了一个与血色幼体一模一样的图案。

  好似完成某种仪式的金色古卷在图案凝聚完成后便迅速融入眉心印记当中，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信息如同利剑一般瞬间刺入已完全失去理智的陆谟脑海中。

  陆谟如遭雷击般立即停下了动作，口中来不及吞咽的血肉无力地从嘴中吐了出来，充斥双目的诡异猩红也逐渐散去。

  “我在做什么？”陆谟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身下残缺不全的血色幼体，还来不及整理刚刚恢复的思绪便觉一阵剧烈的痛楚瞬间涌入脑中，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信息好似填鸭般不受控制地全部闯了进来。

  陆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燃烧的天幕，漆黑的大地，扭曲的植物，时间与空间在这里仿佛都已经失去作用，无数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恐怖存在游荡于这片天地当中。

  一只与血色幼体长相相似却足有百丈大小的怪物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四臂挥舞之下便将空间生生撕开一条裂缝，一道道血色液体从其体内飞出迅速钻入裂缝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晦涩难明的声音从怪物意念中传来，那奇怪的语言此刻对于陆谟来说却是没有一丝障碍。

  “我族自秽暗中重生，吞秽暗化自身之力，踏生死行万界天地，秽暗所到，我族所及，称，秽暗神族！族内初生为使徒，随秽暗之力入体，直视秽暗之命自可成就暗灵，祸厄王，至暗行者，生死命主，秽暗化身，末法尊皇……”

  声音至此戛然而止，留给陆谟的只有无尽黑暗……

  ——

  一滴雨水落在陆谟脸上，冰冷的寒意将他从昏迷中缓缓拉出。

  身边只有窸窸窣窣的雨声，那些围观的癫狂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诺大的空地上只剩下他一人。

  身上原有的伤势此刻也因吞噬后获得的力量而完全恢复，就在他打算爬起之时，一道道信息再次出现在陆谟脑海中，兴许是之前的昏迷已经让他习惯了这填鸭式的痛苦，此刻陆谟只是略感晕眩便完全接收了信息的内容。

  “神印，啖魔录……”感受着脑海中的信息，陆谟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眉心存在印记地方，心念一动下便有一阵金光从眉心闪烁而出，那之前刻画血色幼体的古卷赫然便出现在了陆谟手中。

  按照信息中所述，烙印在他眉心上的印记称之为神印，此物为远古上神所留，唯有指定之人才能有机会获得，得印记者不仅有无限的成长潜能，更是可以从上神所留神物中掌握独属于自己的神物，而那散发金色光芒的古卷啖魔录便是目前他所掌握的能力。

  除此之外，印记获得者将拥有一个最特殊的能力，那便是净化秽暗之力，得其力量精髓的同时使持有者在能力激活之后不会完全癫狂，这也是为何陆谟如今能保持正常理智的主要原因，当然，事无绝对，世间依然会存在不少不依靠印记也可以保持理智并且吸收力量的人，区别于将身心完全献于秽暗神族的癫狂者，他们被称为秽暗者。

  啖魔录，如其名称所言，吞噬便是它最基础的能力，那些被癫狂者奉为神明的存在陆谟便可以借助啖魔录之力将对方吞噬斩杀，而且在吞噬中也能获得对方的部分能力以及记忆信息，若是实力足够，持有者更是能将吞噬过的存在召唤出来供自己驱使。

  当然，这啖魔录也有一定限制，那便是只能吞噬如血色幼体一般的魔神生命，对于同族人类并无效果，除非对方已经被完全同化才能进行尝试。

  如今啖魔录之力在陆谟体内已经被完全激活，以后面对较弱的存在便可以直接依靠它来吞噬敌人，不必如野兽一般啃噬，可若是对手实力太过强大神物便又会失去效果。

  不过令陆谟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当下所拥有的神印以及信息似乎并不完整，按照信息描述，与神印类似的印记还有魔印与古印两种，但是关于另外两种自己却是没有一点相关信息，甚至关于那些神秘的远古上神也没有丝毫提及，就连自己神印的力量似乎都没有描绘中的那么强大。

  “算了，如今九死一生能够活着就已经不错，其他的谜团等以后再慢慢探索吧。”陆谟摇了摇头将手中啖魔录收入印记当中，低头时正好看见脚下已经不成样子的幼体残片，然而这令人作呕的一幕此刻却反倒让他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快感和满足，若非理智抗拒恐怕身体已经本能的再次扑上去啃噬，仿佛他天生便是这群魔神为食。

  这种强烈的冲突感令陆谟心中大为不适，哪怕现在已经知道幼体不过是四臂魔神一丝力量的化身而非真的血肉所生，他也同样难以接受自己这茹毛饮血形同野兽一般的状态。

  想到这里他当即抬脚踢向幼体残片，可令他意外的是，自己这随意的一脚力量却是大的惊人，这一踢竟是令幼体撞在远处的树上碎成了一滩血污。

  “是了，异变之后除我之外他们的身体都受到了强化，而我则是在刚才误打误撞才拥有了这份力量，按照那四臂魔神的信息来看，我目前的力量应该相当于他们最低级的使徒，至少拥有了之前三倍的力量。”陆谟在心中暗自想道。

  随着他用心感受，只觉当下自己不仅力量倍增，就连五感也变得灵敏了许多，四周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他的耳朵。

  “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那些癫狂者是否还会去而复返，还是先回城中找到秦翼遥再从长计议，他没准时来找我说不定在余家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陆谟也不再停留，当即朝着记忆中回城的方向跑去。

  没有饥饿，不觉疲惫，陆谟逐渐适应着当下好似源源不断的力量，奔跑的速度也逐渐变快，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兴许是运气较好，一路上他都未曾遇到其他癫狂者出现，约莫半小时的功夫陆谟便看到了不远处暮城的入口，此刻入口处正有两个衣着褴褛，步履蹒跚的人被卫兵押送入城，看上去似乎与那些癫狂者极为相似。

  陆谟见状正打算走出密林进城，却听不远处其中一名卫兵大声喝道：“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了，只要不是按时回来的队伍人员，不必多问直接动手，不能活捉就当场击杀！绝不能放任何一个癫狂者混入城内！”

  “是！”

  本已抬起的脚再次隐入黑暗之中，陆谟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近在咫尺的家在这一刻逐渐朝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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