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于谦:我很佩服太孙殿下!!!
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于谦就被朱瞻基带着上了马车,等到看到张懋确实从马车上拿出了一些伤药后,于谦呼吸顿时微微一滞,
锦衣卫嚣张跋扈的形象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可并不陌生。
然而他发现眼前的锦衣卫却貌似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看到张懋已经取出了伤药,于谦立即对朱瞻基拱手感激道:
“多谢大人!”
听到这位大明未来的救星对自己这位朱家人道谢,朱瞻基心里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就道:
“应该的,只是一些伤药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不必言谢!”
于谦有些发愣,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应该的”?
张懋这边则开始替于谦处理起脸上的伤。
这些小伤对于武勋出身的张懋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平日里练武受伤也是难免的事情,所谓久病成医,对于张懋来说这些拳脚伤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朱瞻基则看着张懋开始给于谦处理起伤口后,这才开口道:
“刚才我听说你是从浙江北上,一路上经历了不少,然后才来的应天,算算日子,第一期报纸你也应当是看过的,我很好奇,报纸上都说衍圣公孔缙已经弃笔从戎了,如此的话,作为一个读书人, 你为何还会反对北伐?而且我观你言行举止,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妇人之仁的腐儒,北伐之事于我大明也十分有利, 以你的性子, 更应该支持才是。”
张懋对这位反对战争之人, 处理起伤势的手法算不得温柔,于谦时不时会吸上一口凉气, 不过虽然疼,但是却并没有叫出来,
听到朱瞻基问, 于谦脸上带着几分痛苦,并没有直接回答朱瞻基的话,而是拱了拱手看向朱瞻基问道:
“在下于谦,于廷益,浙江杭州府钱塘人士,还未请教大人贵姓?”
“嗯……”
朱瞻基闻言微微沉凝,笑道:“姓黄,名顺,字台尊,应该比于谦兄弟大上几岁,于谦兄弟叫我一声台尊兄便是!”
“台尊?”
于谦听到这个字,微微有些愕然,感觉怪怪的。
毕竟每个人的字都不是乱取的,各自都有代表的含义。
而台尊这個字,无论是台也好,还是尊也罢,都不是常见的字,
一者意为登高而望远, 一者意为高位, 两者合起来便是登高望高。
能取这个字的人,身份应当不一般才是。
不过于谦也没多想,只是猜测这字可能有其他含义在里面。
毕竟这种事情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大人对于谦有相救之恩,既然大人问起在下为何反对北伐,在下也不瞒着大人。”
于谦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沉重的表情道:
“其实在下反对北伐,并非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只是此时北伐时间不对,现下大明民间困苦,苦于旱灾蝗灾者不在少数,田地荒芜,村庄空旷,再加上西南之地尚且还未安定。”
“若是此时北伐,如果瓦剌与我大明能决一死战,尚且还好说,以我大明赫赫军威,瓦剌必败,然而事实上瓦剌绝不可能与我大明死战,战局稍有不利,瓦剌必然迅速退去,届时草原之大,我明军想要彻底解决瓦剌便不是一日之功可行,必然旷时日久,”
“但是大军北伐,每日所耗费的粮草便不是一笔小数目,偏偏现下大明天灾不断,即使朝廷富裕,这粮草也决计难以持久,若是瓦剌退去,我大明北伐军队,定然也不可能长久追击,粮草不济,即使战机就在眼前,也不得不放弃。”
“如此一来,北伐不能尽全功,即使能胜,对瓦剌而言也无法伤筋动骨,但却能空耗我大明国力,现下西南还算安稳,若是日久,国力耗费,定然南北再难以兼顾,届时一但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下并非是为了反对北伐而反对,而是觉得时机不对,北伐之事,要不不打,要打便要做好长时间战斗的准备,但无论是粮草,还是军备,以我大明现下之情况,决计是难以做到的,所以我才会反对大明此时北伐。”
朱瞻基听到于谦的话,脸上神色有些恍惚。
不得不说有的人的才华确实是天生的。
如果按照历史轨迹,于谦刚刚的言论几乎把大明未来的局势都给推算了出来了。
没有自己,自家那位战争狂人爷爷虽然一生战功赫赫,但是事实上也确实如同于谦所言。
五次北伐,虽然都是胜利结束,但是对于瓦剌也好,鞑靼也罢,每次的战果实在是有限。
前两次还好,好歹有些战果,虽然这些战果不值一提,
但到了后面打鞑靼阿鲁台时,明军一至,阿鲁台则立即带着人就跑,根本不与明军交战。
明军一走,则又立即返回,每次北伐可以说都是在空耗国力。
以至于后来,大明甚至连亲手打下来的安南之地都已经无法再兼顾,只能任其糜烂,然后被迫放弃。
这是朱瞻基站在后来者的角度上才能看的到的结局,然而于谦却仅仅凭借着自己一路上所见所闻,就能推测出这般的结果。
这才是朱瞻基最佩服的地方,这样的人才,未来只要用的好了,绝对是大明的福气,他朱家人的福气。
于谦看到朱瞻基没说话,还以为朱瞻基并不认同自己的观点,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露出几分自嘲,道:“大人无需为在下的话有所介怀,就当是在下一些胡言乱语罢了。”
朱瞻基正思考着怎么收服于谦,听到这话,倒是明白了于谦误会了自己,不过微微想了下,却并没有去解释什么,而是笑着转移了话题道:
“不知道于谦兄弟这次来应天是所为何事?”
听到朱瞻基没再问北伐之事,于谦也同样没再提起,闻言摸了摸张懋刚刚给自己处理好的淤青处,然后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后,才不在意的道:
“在下听闻前些日子国子监祭酒李时勉殿前反复,监国太孙怒其妄为人师,欲办一处皇家学院,欲以此激发国子监监生们的斗志,
在下心生好奇,故此想来看看这所谓的皇家学院与国子监有何不同。”
看看皇家学院?
朱瞻基脸上有些错愕,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于谦,这货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消息。
现在皇家学院因为水泥的出现,不过才刚刚开建,甚至连几栋像样的房子都还没修建起来。
因此朱瞻基也并没大张旗鼓的宣传什么的,甚至连报纸都没有刊登过。
所以皇家学院的事情现在其实知道的人还不多。
也不知道于谦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这个时候跑到应天想看看这皇家学院,这是想看个寂寞吗?
摇了摇头,朱瞻基哭笑不得的实话实说道:“看来于谦兄弟怕是要失望了,皇家学院之事,我倒是知道几分,不过月前监国太孙刚刚下的命令修建,现下还只是一片荒芜之地罢了,要想等到学院开学,最快估计也得明年秋季了。”
“还没修建好吗?”
于谦闻言也是愣了下,显然是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听到朱瞻基这话,他到也没觉得朱瞻基在骗他,随即有些失望道:
“倒是在下有些心急了!”
看着于谦一脸失望的样子,朱瞻基心中一动,有些好奇的问道:“看于谦兄弟的样子,这是打算入学皇家学院吗?”
朱瞻基说着话,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于谦,十八九岁的年纪,倒是差不多正好进入国子监的年纪。
要是于谦真有进入皇家学院就读的这个想法,朱瞻基觉得倒也不是把其吸收进去。
毕竟于谦现在年纪不大,这个时候多学一些他为皇家学院准备的知识,对以后来说也是极好的事情。
不过于谦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倒是没有想过入学,以在下的身份,想要入学估计并非易事,在下只是对于这位提出建立皇家学院的监国太孙有几分佩服罢了!”
听到前面的几句话时,朱瞻基还挺失望的,不过听到于谦后面说佩服自己时,朱瞻基眼睛顿时忍不住一亮。
他刚刚还在佩服这货的眼光,倒没想到这转头自己又被自己佩服的人给佩服了。
这还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他心里有些好笑,同时也有些好奇,不知道于谦佩服他的又是什么,微微一顿后,朱瞻基就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于谦兄弟佩服这位监国太孙什么?”
于谦闻言也没多想,顿了下就道:“自是佩服这位太孙殿下杀伐果断,以及眼光独到!”
说着,于谦眼睛里露出几分亮光,不等朱瞻基继续问,就解释道:
“杀纪纲,贬李时勉,办报纸,开学院,无论是哪一件,单独拿出来都是非一般人可以办到的,然而太孙殿下却在短短时间内全部办成。”
“不仅如此,每一件事情都还办的十分恰当。”
“这其中不乏杀伐果断,同样也是眼光独到,就说报纸一事,报纸一出,自此言路一开,朝廷政策必然可以直接普及至百姓,届时百姓知晓朝廷政策,一些贪官污吏再想欺上瞒下便会困难重重,不仅如此,掌握报纸更是掌握了天下喉舌,至此天下读书人也有了更多了解时局的途径………”
于谦越说越兴奋,朱瞻基也是听的连连点头。
看看于谦把他夸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同时他也觉得古人有句话确实说的有道理。
这叫什么,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嘛!
“还有皇家学院一事,虽然在下并没有进入其中,但是这些日子也是听到了不少传言,以皇家为名,天下读书人向往者众,如此一来,届时皇家学院开办,必然天下英才齐齐汇聚,定是大明一大盛事。”
说着,于谦又摇摇头,有些遗憾道:“只是可惜了,现下却是无缘一见,若是届时能与天下英才一会,必然是件极开心的事情,不过也由此可见太孙殿下眼光之独到。”
“谁说不是呢?”
朱瞻基点点头,顺着于谦的话就道:
“和于谦兄弟一般,我对此也是期待已久了,不过看到于谦兄弟后,我倒是觉得这天下英才当有于谦兄弟一席之地才是。”
于谦闻言立即谦虚道:“大人过奖了,天下英才何其之多,在下虽然也有几分自负,但也不敢小瞧了他们!”
朱瞻基笑呵呵道:“于谦兄弟,过奖不过奖咱就不说了,若是看得起咱,咱叫伱一声于谦兄弟,你也只管称呼咱一声兄弟便是,一口一个大人,倒是平白的增添了许多生分。”
“咳咳……”
刚刚给于谦处理完伤势的张懋听到朱瞻基的话,嘴角抽抽了一下,顿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位太孙殿下也真是会玩,他本来以为留下这个于谦,是这位太孙殿下想要亲自收拾。
没想到这才多久,两人就要称兄道弟了。
这样搞下去,他以后看到于谦,岂不是还得行礼了?
毕竟这可是这位太孙殿下认的兄弟。
朱瞻基听到张懋的咳嗽声看了他一眼,后者立即恍然,随即就道:“黄大人,前面可以通行了,是否现在就回城?”
张懋很有眼力劲,知道朱瞻基不想对于谦公开身份,并没有直接喊出朱瞻基的身份。
朱瞻基闻言,看向于谦,笑道:“说起这位太孙殿下,我倒是听说这位太孙殿下在郊外设置了一种叫做温棚的火室安置难民,不知道于谦兄弟可有听说过?”
伤势处理好了,于谦原本正准备和朱瞻基告辞一声,就打算离开,听到朱瞻基提到温棚时,微微一愣,一脸茫然:“安置难民的温棚?”
朱瞻基点点头,笑着解释道:“嗯,就是像火室一般的东西,可以在冬季种植一些绿菜,里面温暖如春,难民住进去后既可以御寒,也能照顾菜苗。”
说着话,见于谦有些心动,朱瞻基就对张懋吩咐道:“驾车去温棚那边!”
“是!”
张懋眼睛在于谦身上多看了几眼,随即转身就走了出去。
马车驱动,于谦见此,加上本就对朱瞻基口中的温棚有几分好奇,顿时便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对朱瞻基拱了拱手就道:“如此的话,就有劳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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