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祟偷魂
巨大的声响和震动，老吴一下子脸色就白了，大叫一声“老婆！”，然后狂往二层冲。
通往二层的是一条铁架子焊接的梯子，几乎是直上直下。老吴先上去，我跟在后面也往上爬。
但我还没完全爬上去，就听见上头的老吴发出一声无比惊慌的惨叫：“老婆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对，忙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去。
整个二层就点了一盏很昏的白炽灯，看着阴森森的。老吴老婆就在地板的中间跪着，头还抵在地上。
老吴正在使劲地想把她拉起来，但她老婆却仍旧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忽然我注意到他老婆头部附近有一大片深色的阴影，再联想到之前天花板传来的两声巨响，当即就知道是坏了，老吴老婆恐怕凶多吉少！
而就在这时，老吴老婆忽然自己直起了腰，然而她却不是要站起来，而是再次一头往地上磕去！
“拉住！”我大喊一声，一个箭步飞扑过去，抢先把双手垫在老吴老婆的头下面。
虽然老吴已经拼了命地拉他老婆了，但他老婆的头还是像锤子似的砸下来。这一头砸到我的手心上，我整个手骨都是一阵钝痛。
而且这阵钝痛之后，我感到手心里一股粘腻，仔细一看，果然全都是血。
“快快快，把你外套脱下来！”我朝老吴喊一声，然后也顾不得避嫌了，半跪下来，把老吴老婆的头紧紧压在我支起来的腿上。
刚才那一下我已经明白老吴老婆现在的力气有多大，如果把她压在地上，她肯定还会再去撞地，而且是绝对压不住的。
果然老吴老婆就开始撞我的腿，任我怎么压也无法完全压住。不过问题也不大，毕竟腿上有肉，比撞地板好多了。
老吴已经把外套脱下来，我一手接过，发现太大了，怕包在他老婆头上会不小心把他老婆闷死，于是又说：“里面那件！把里面那件给我！”
老吴外套下穿的是一件羊毛衫背心，我接过来缠在他老婆的头上。
血应该暂时止住了，但他老婆仍旧跪在地上不起来，并且还是不断地试图用头撞地。
老吴已经惊慌的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地直问我：“鬼爷！鬼爷我老婆这是怎么了啊？！”
我哪儿顾得上解释，对他说：“抓紧你老婆，抓不紧她可能就没命了！”
我知道老吴力气不如我，但现在也只能交给他。
他也像我一样半跪在地上，把他老婆接过去。他们是夫妻，没什么需要避讳，便双手从他老婆腋下穿过，紧紧地勒着不放。
虽然在他老婆剧烈的抽搐挣扎中不住左摇右晃，但应该是稳住了。
我赶忙检查她老婆的脸部，发现她面色麻木，两眼半睁，瞳孔上翻，完全是一副被鬼祟偷了魂的症头。
鬼祟偷魂，其实就是常说的，鬼迷心窍。通常是在人睡着了的时候发生。因为梦里的人意识迷蒙，最容易被诱导。
假如梦里梦见已经去世的，或者不认识的人对你招手，让你跟他来，那千万不要理会，一旦真的跟他去了，魂魄就有可能被勾出来，之后轻则痴傻，重则像老吴老婆这样，做出一些不可理解的可怕行为。
事情发展到这儿，我心里很沉重，已经放弃之前的侥幸心理了。
我知道，灵车肯定不是在九点四十九分之内通过的，绝对超时了，否则吴家老爷子没这么大能耐闹。
四和九都是十分特殊的数字，四通死，而九则是将满未满之时，所以四和九合在一起便能起到克制的作用。
过去出殡的队伍在经过道路的路口时，都是要放鞭开道的。因为路口都是四通八达，指往不同方向，所以某种程度上能通阴阳。而放鞭是为了驱赶路口聚集的游魂野鬼，以免惊扰了死者魂魄，让死者不得安宁。
但是吴老爷子的情况不一样，他是自己不想安宁！他要闹事！
所以如果在十字路口把他顺利克制镇压了，问题也就不大。但现在看来，这老爷子的鬼魂显然是没压住。
我不由得感到疲惫，只能坦白说：“看来你们家老爷子是真不肯消停了。”
听我这么说，老吴忽然就嚎啕大哭，边死命抱着老婆，边大声哭喊：“爸啊，您手下留情啊，这是在您病床边伺候您大半年的儿媳妇儿啊！您不念功劳也念苦劳啊，别闹她了！”
老吴哭的伤心，话也说的句句恳切，但他老婆那股子要往地上撞的劲头就是不减。
老吴就受不了了，大声说：“我不烧您了还不行吗？不烧了！不烧了，您放过我们吧！”
老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便决定等着观察一下。
然而等了一会儿，他老婆仍是那副癫狂失魂的模样。
我当即就一把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然后四下到处看，想找到我要的东西。
老吴看我在找东西，就问我：“你在找什么？”
我边找边回答说：“扫把！我要扫把，随便什么扫把都行！”
老吴是真给吓傻了，居然问我：“你要扫地啊？”
“当然不是！”我怒火中烧的一吼，开始把两个袖子撸起来。“我要扫的是你们家老爷子，他妈的肯定正藏在这儿的哪个角落里。”
说完我又指指老吴，跟他吼：“别哭了，也别求你家老爷子了，妈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又凶狠的！家家都是火化，屁事儿没有，就他矜贵要搞特殊是吧？为老不尊的东西！而且老吴我告诉你，你家老爷子是铁了心要闹了，你就算现在按他的意愿办了，他也不会饶你。”
其实我的火气并没真的烧到那个程度，我故意破口大骂，其实是一种驱鬼的方式。
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鬼祟已经不属于阳间了，所以平常也就能欺负欺负婴孩儿和身体虚弱的人，而真正的凶恶之人，鬼祟就不敢去招惹了。
我在二层找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扫把这个东西，正急的乱转，老吴突然说：“我想起来了，办事大厅有！”
“有就好，我马上去拿，你等着我！”
老吴很慌，但是现下也没别的办法，他只能央求我：“鬼爷，您快去快回，我怕我支持不住。”
“放心，等我回来！”
我差不多是直接从二层的小梯子跳下去的，站稳后赶紧冲出殡仪馆，直奔对面的办事大厅。
然而一出来我心就凉了半截，办事大厅的工作人员居然下班了，整个厅里黑漆漆的。
“千万不要锁门！”我默念一声，朝办事大厅跑去。很快跑到门口，心就一沉，锁了。
“开什么玩笑？！”我急的要骂人，忽然看见玻璃门上的锁头是那种套着塑料皮的链条锁，赶紧试着推了推，发现门能推开很大的缝隙。
当即点亮手机电筒往里头照，惊喜地发现扫把就靠在玻璃门后面。
我飞快地把大衣脱下来，从门缝里塞进去，然后把衣服甩过去够扫把。只听啪嗒一声，扫把被大衣带倒，扫把头就倒在我手边。
拿到扫把之后，我又马不停蹄地往殡仪馆冲，因为怕再生变故，我简直是不要命地狂奔。
还好老吴争气，我回到二层时他仍然紧紧抱着他老婆，没出什么问题。
我上去就大声问他：“你老婆还要拿头撞地吗？”
老吴已经没多少力气，痛苦万分地冲我点头。
“妈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我拿着扫把就在老吴老婆身边和屋子四角一顿狂扫狂拍。
我知道我当时的样子看上去肯定很疯狂，也很傻逼，但是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是要狂躁，要闹出大动静，要让鬼祟知道你是真的发了狠。
而且扫把本身就是扫除污秽的东西，扫把是过去民间最常用、最好找的驱邪道具。
“让你闹！让你闹！一扫帚打得你晕头转向！两扫帚打得你神魂不支！三扫帚打得你魂飞魄散！”
我简直是疯魔了一样挥舞着扫把，嘴里恶狠狠地诅咒加威胁。
大概三四分钟，老吴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好了！我老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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