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轨周围全是鬼
我虽然叫周轨，听上去很像是老周家人。
但我并不姓周，因为我根本连姓都没有。
周轨其实只是我的名，而我到底姓什么，我也根本不知道。
我之所以叫做周轨，只是因为我爸有天夜里在女厕捡到我的时候，看到我周围全是鬼。
所以本着能方便绝不麻烦的原则，他就给我起了周轨（周围全是鬼）这么应景的名儿。
小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不让我跟他一个姓，叫林周轨，他却说，他还要找老婆呢，我这个拖油瓶，迟早要一脚踹了的。
要是我跟他同姓，到时候女方不相信我是捡来的，进而会认为他是个离过婚的二手货，那就太不值当了。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再没纠结过这件事。
只是打那以后我是洗衣做饭什么事都干的勤快，就怕他真把我踹了。
老吴听了我爸一顿疼老婆才让我跟妈姓的胡说八道之后，眼里顿生佩服之情。
“林爷不愧是林爷，比我们这些凡人伟大多了。我过去还自认为算是疼老婆的人，跟您一比，实在是惭愧啊。”
“过奖了。”我爸豪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份虚荣。
之后老吴引我们进了客厅，手忙脚乱地要给我们泡茶。
我知道他老婆还在住院，就跟他说：“别忙活了，你也一大堆事情要忙，我们就是来问点事情，问完就走。”
老吴眼里露出几分疑惑，就说：“有什么事儿，您问。”
因为我根本不懂巫蛊之术，所以只能看向我爸，等着他这个懂行的人来问。
我爸习惯性地翘着二郎腿，眼睛也不看老吴，就这么故作高深地沉吟了一会，才慢悠悠说：“老吴啊，我林安石这辈子就周轨这么一个孩子，而且听说你膝下也是只有一个独子，那想必你是能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的。”
我爸这一通开场白简直是山路十八弯，别说老吴了，连我都没搞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但他脸色故意摆的深沉，弄得老吴也紧张起来。
老吴就说：“这个我当然是能懂的，只不过，林爷突然说这个是什么用意？”
我爸叹了口气，说：“周轨这次为了帮你们吴家消灾解难，快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老吴听了就是一惊：“啊？！”
这下我算是知道我爸的城府了，他字里行间真是处处透着见缝扎针的刁钻。
反正这个大黑锅是砸给老吴了，不管是不是他们家人害我，老吴都得担着这个责任。
果然老吴惊讶之后就是猛烈的愧疚，然后很慌张地看看我问：“鬼爷，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家老爷子去害你了？”
我还没开口，我爸就答道：“是不是你们老爷子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你们吴家人。”
“这，这不可能啊。”老吴摇摆不定，因为他自己也清楚，人心隔肚皮，他一个人也没办法为老吴家所有的亲朋打包票。
于是他就问：“鬼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说快把命给搭进去？”
有我爸在场的地方，我就发现没有开嘴说话的余地。
我爸冷哼了一声，掏出根烟给自己点上。“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们家养过猴子吗？”
只见老吴表情一凝，接着眉头皱了皱，才有些犹豫地说：“算是养过……”
看他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显然这中间是有什么隐情。
要说猴子这种东西，在我们这一带是不多见的。而且猴子也不是什么盛行的宠物，老吴这样的家庭说养过，肯定是有特殊原因。
果然老吴就说：“其实也不能说是养，因为那猴子是用来吃的。”
虽然听说中国的黑暗料理当中，有一道生吃猴脑，做法极其血腥残忍，但现实当中我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说吃猴子的。
老吴看我明显皱了眉，便露出苦色，叹着气。
“我也知道猴子是有灵性的，不应该去吃，但是没办法，我爸临终前不知从哪儿听说，吃猴子能延寿，就非要我弄一只猴子来给他吃。”
“怕不是听了以形补形的谬论，觉得猴子近似人，吃了猴子就能补身体。”我爸掸了掸烟灰，冷笑一声。“如果吃人不犯法，估计吴老爷子会让你杀个人给他尝尝。”
火葬那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历历在目，连自己儿媳妇都能那样痛下杀手，可见这老爷子真不是善茬。
想到这儿我就有点同情老吴，看得出来，他是在他父亲的威严与压迫下长大的，对这个父亲完全不敢反抗。
老吴告诉我们，为了满足他父亲，他就只好重金托人去弄了只猴子，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猴子，而是一种生长在广西的珍惜猴子。
据说那种猴子头上有白，看上去就像个老人，所以他父亲是点名要这种猴子。
后来几经周折终于弄来了那种猴子，在家养了不到一天，就被宰杀烹煮，让吴老爷子一天三顿吃了。
关于宰杀这块，还有件让我意外的事情。就是老吴自己是个读书人，根本不敢杀猴子。最后老爷子闹得凶，还是由他老婆硬着头皮去杀了。
听到这儿，我爸一根烟也抽完了，就丢了烟头，站起来说：“那还得多麻烦你一下，带我们去把那猴头猴皮找回来。”
我心说人家宰杀完了猴子，这些东西肯定早就扔掉了，你这是难为人吧。
可我爸却说：“那种猴子是国家保护动物，谅你也不敢随随便便扔进街边的垃圾桶，肯定是埋在哪儿了吧？”
他这么一说还真是在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吴就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埋在后院的花坛里面了。”
然后他就使劲央求我们一定别把这事说出去，否则别说职务保不住，估计还得坐牢。
最后他拿了把小铲子，带我们到了他家后院，到花坛里挖了一阵。
因为是冬天，埋在土里的东西应该还没完全腐烂。
我们都做好看见一颗血淋淋的猴子头的准备，然后挖出来的东西却让我们大吃一惊。
一个完全烂光了的猴子脑壳，而且是个漆黑漆黑的脑壳。
由于猴子的外形很接近人，所以那颗猴子脑壳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儿的头骨，而且还是那样诡异的漆黑色。
老吴：“啊！”
这黑色猴头把老吴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小铲子都甩飞了十几米远。
看着那颗漆黑的猴子头骨，我爸的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末了他把手放在我肩头，沉重地说：“周轨，咱俩父子缘分可能是要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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