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夜歌

　　莫村站在甬道的门洞口，向外望去。门外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莫村怎么也不会想到，甬道外面竟然是如此开阔的空间。无数的巨大升降机器不断地搬运着各种东西，材料机甲，还有穿着工作服的人员，到处的轰隆隆的作业声响，连绵的升降机群甚至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什么地方？”莫村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震惊景象。

　　纵使如此开阔的地方，竟然不见丝毫天光，显然这是一处封闭的地方。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如此的大手笔。

　　莫村久久无法从眼前的升降机群挪开眼睛，直到他的旁边又一次响起了人声。

　　原来靠近甬道门附近是一个餐厅，正有一群人坐在排列整齐的餐桌前说笑吃饭。

　　“嗨！小子。饭在那边，可以自己取。”说话的竟然是之前操纵鸟型机甲和莫村战斗的矮人，他指了指餐厅尽头摆满饭菜的柜台，向莫村嚷道。

　　莫村愣愣地扫了这群人一眼，向着取饭菜的柜台走去。

　　矮人名字叫郭守。郭守看看莫村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傻头傻脑的。”

　　“傻头傻脑的也比你强，听说那小子差点给你来了个透心凉。”说话的人阴阳怪气，但是更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腰上长着两个身体，竟然是罕见的连体人。“对啊对啊。”另一个脑袋兴高采烈地附和道。

　　“你俩少得意，别看你们四只手，依我看也不是那小子的对手。”郭守撇了下嘴，不无嘲讽地说道。

　　“放屁，就那小子。不用李真出手，我李假一个人就搞定他。”连体人的一个脑袋不服气的说道。另一个脑袋也呀呀叫着要说话。

　　“李真，李假，你俩别吵了。”青花看到莫村已经取好饭菜走了过来，连忙制止了连体人的吵闹。

　　连体人的两个脑袋一起痴迷地看着佯作微怒的青花，立即安静了下来。青花厌恶地撇过了头去。

　　莫村取好饭菜，便在这群人附近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开始默默地吃饭。

　　随着莫村的到来，这群吵嚷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一边吃饭，一边用眼睛瞄着莫村。

　　莫村虽然不动声色，但是这群人他已经扫了一遍了，连和自己对战过的矮子在内，一共是八个人。人们都安静了下来，一处呼哧呼哧的吃饭声，便愈加明显了。一个身材巨肥的女的，满嘴抹油地旁若无人地扒着米饭，那声音真的是跟猪吃食一样。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闻声望过去。坐在肥女不远处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青年，用胳膊搡了搡肥女。“赵兆，你慢点。”

　　赵兆把米饭上的一大块肉扒进嘴里，一边用力嚼着，一边扭头，含糊地说道：“怎么了，小壁，吃饭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秦小壁的脸微微泛红，抬手指了指莫村，轻声说道：“今天有新人。”

　　赵兆顺着秦小壁的手看向莫村，嘴里塞满米饭地向莫村笑了笑，旁若无人地继续吃了起来。

　　“那个莫村小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吧。”一个四十岁左右，不修边幅的中年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干掉了自己手里酒瓶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向莫村说道。

　　莫村看着那人，他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那人继续说道：“我叫梁闵，爱好嘛就是喝酒。”

　　“那是我们的性感女神青花。”梁闵指着一个穿着时尚的二十多岁的女的，她留着一头长发，额头处剪着刘海，看起来确实很漂亮。青花向莫村轻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莫村也生涩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莫村的不适应，不仅仅是因为被关了几个月，而是这个地方让他觉得越来越诡异。

　　梁闵继续向莫村一一介绍。矮人郭守，眼镜猥琐男邵韧，贪吃的肥胖女赵兆，肌肉男顾涛，还有带着眼睛的孱弱青年秦小壁。

　　“你们是什么人？”莫村看着众人问道。

　　梁闵和坐在他身旁的邵韧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梁闵将手边的酒瓶子拨开，他没有回答莫村，竟然唱起了歌来。

　　“让我们死亡！于婆娑起舞之时！”

　　“我们是孤夜中的树木，仰望着光明，却将根须深深地扎入黑暗的地底。在世间最黑暗的年岁里，让我们成为燃烧着的光辉骨骼。用我们短暂的一生和漫长的遗憾，点燃地狱的火山，让地狱之火熊熊蔓延，我们将像歌颂死亡的幽灵一般在地狱的灰烬中蹁跹起舞。”

　　“蹁跹起舞之时亦即死亡之时！”

　　梁闵略微嘶哑的声音极度难听，但是莫村还是从那些嘶哑的声音中听出了慷慨悲壮之感，他似乎是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遍梁闵所唱的歌词。“让我们死亡！于婆娑起舞之时！”

　　“这首歌的名字叫《夜歌》，当你明白这首歌的意思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梁闵看着莫村，忽而目色深沉地说道。

　　众人吃完饭各自散去，只有莫村还坐在原地发呆。蹁跹起舞之时亦即死亡之时，这首歌里有一种慷慨赴死的决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业才值得人为之牺牲生命呢？

　　莫村想了一会儿，刚转身起来，便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正向这边走来。

　　莫村的瞳孔陡然一缩，心头的怒火忽盛，正是这个人把自己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的。莫村愤怒之下就要出手。那人冰凉的声音却飘了过来。“再打一次结果也是一样的。”

　　莫村瞪着那人，他身后的灯光射进了那人一直盖在头上的帽子，让莫村吃惊的是这个人竟然是个胖子。不知道是那人的声音的缘故，还是此人身上的气势的缘故，莫村的怒气慢慢褪去，他攥成拳的手轻轻摊开，咬紧的牙关也慢慢地松了。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地宫。”

　　“地宫？”莫村望着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升降机群，心头忽然如炸响了什么。“难道这是在地底？”

　　“嗯。两千米的地底。”徐浩峰嘿嘿一笑。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抓我来干什么？”莫村的心里忽然紧张了起来，能在地底建造这样庞大的工程，对方无论是什么人，都是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绝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徐浩峰忽然又笑了一下，似乎莫村的紧张让他很满意。“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徐浩峰说完，不待莫村回话，便转身向身后走去。

　　莫村愤恨地瞪了一眼徐浩峰的背影，目色中只略微迟疑，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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