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师，我还会回来的

　　听了莫妮卡的话，我的心都在滴血。

　　这个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得看人脸色的小魔女，狠狠地在我胸口上撒了一把盐。

　　我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等到我第二天醒来，我的名声早已经毁誉参半。有的人说，我是恶魔的大BOSS。也有人说，我是英雄的老师。地球管理中心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们能够风风光光，大张旗鼓地表彰莫妮卡的功绩，但对于我这个既培养了英雄，又培养了恶魔的老师，却不知道怎么办？表彰莫妮卡，必然也会肯定我的努力；处罚卡夫卡，也必然会考虑到我的失职。当然，作为个人我其实并不在乎，地球管理中心怎么看？他们爱咋咋地，说我是流氓老师也罢，说我是英雄的老师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亲人们如何看我。

　　见我醒来，兰花和墨月扑在了我的怀里。到此刻，她们的担心和恐惧，任然困扰着她们。尽管这些天，她们都在超乎常人的与卡夫卡战斗，尽管她们赢了。但在她们的心里，挖开了一个邪恶的魔洞。她们不知道人类未来会怎么样？见到我昏死过去，她们原本就已经紧张得长满了弓弦的心灵，一下子被崩盘弹断。“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

　　面对她们关切地询问，我赶紧点了点头。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操心受累，我的心里更加不好受。我连忙安慰道，我没事，就是太吃惊了，老了受不了。“长若怎么样了？她应该比我更加艰难！”

　　兰花和墨月相互看了看对方，无奈地朝我摇了摇头，“还在屋子里，把自己关着呢，谁也不见。”

　　“这场战争其实她比我们受到的伤害，更加严重。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见她拉回来。”

　　“是啊，任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你们父女俩遇到的这事，换成是我恐怕早就崩溃了。你们很坚强，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地走出来。”墨月吻了吻我的额头，给我了温情的鼓励。

　　“卡夫卡的事情，地球管理中心即将作出决定。在作出决定之前，中心希望你能去看一下她。”兰花也连忙说道。

　　听了她的话，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是该去看一下这个死丫头了。不然到死，我都不会甘心。

　　我的小女长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卡夫卡给她造成的伤害，并不会比我少。她们从小就是好姐们，既是同学，又是闺蜜。她们是两个有着心灵相通的神奇友谊。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卡夫卡会背叛她们儿时的誓言，走向反人类的道路上去。

　　我敲了敲长若的门，等了许久长若才把门打开。见着是我，她的眼泪噗呲噗呲地往下流。“老爸，你说我该怎么办？”

　　“长若，别哭了。老爸比你还要痛苦难过，卡夫卡是爸爸最得意的学生。这是你早就知道的，因为她最像爸爸，也最能了解爸爸的心愿。”

　　“我知道你是把她当成了你的衣钵传人，你一直希望她能够像你一样创造出开创性的未来文学。”

　　“是啊，在这方面她是最有天赋。曾经我以为她是万千星宿中，上帝给予最大的照顾。但现在看来这成了最大的笑话。”

　　“爸，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去看看她再说吧。或许我们与她再见的时间不多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我得让这个死丫头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说着长若抹了一把眼泪，拉起我就在。兰花和墨月连忙跟了上来。

　　通过时空传递中心，我们来到了位于月球北立面的玛索塔那反人类监狱。玛索塔那寂黑无声，没有太阳光的直射，根本看到它那漆黑沉默的身影。它，如一个吞天兽，张大了漆黑的嘴巴，把巨大的身体深深埋藏在月球的深处。玛索塔那反人类监狱属于战争监狱，关押的罪犯绝大多数都是旧秩序留下的战争犯，这也是人类三大监狱中安全警戒最高，技术手段最先进，惩罚手段最严苛的监狱和老龄化监狱。

　　玛索塔那监狱，是座黑暗监狱，没有灯光，也没有照明，囚犯被关押在一个个圆形的封闭式囚室内。里面没有任何通风口，也没有任何出口，一旦进入终身封闭。就连呼吸的氧气，也靠着生命基因工程和天象物理工程造出来的单体生命系统，与外界完全隔绝。它，既可以作为人类面对生死存亡的“诺亚方舟”，又可以作为封闭思想，封闭自由的黑暗监狱。

　　得知我们的到来，玛索塔那监狱长给我们找来了一盏煤油马灯。这盏马灯已经几百年没有使用了，布满了灰尘，陈旧的灯芯跳动着昏黄的火光，靠着这些火光，我们来到了关押卡夫卡的一号封闭室。

　　借着煤油灯光，透过圆形液态金属玻璃，处于昏睡中的卡夫卡抬起了脑袋，瞬间睁大了眼睛，见是我们来了，连忙跳下床来，朝我们扑了过来，使劲地划动液态金属玻璃，想要与我们接触。但很快被坚固无比的液态金属玻璃给荡了回去。我连忙指了指挂在她身后的口型同译通话器，她才恍然大悟，朝着我不好意思地做了一个鬼脸。口型同译，是一门极其简单的科技。它，通过对人体姿态，口型动作以及发声部位的采集，就能够分析出所有表达的内容。

　　长若率先抢过通话器，眼泪汪汪地对她说道，卡夫卡，你还好吗？卡夫卡苦笑地摇了摇头说，你看我这个样子能够好得到哪里去，但它也坏不到哪里去。你怎么样？不要为我的事情太操心。不值得。

　　长若紧紧抓住通话器，良久方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了她这话，卡夫卡跳过长若，直直地盯着我说，这个话题，我想跟老师说。

　　长若无奈地将通话器交给了我。接过通话器，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卡夫卡倒是很开心地看着我说，老师，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你会第一个来看我。

　　“你能够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老师，我知道此刻你很生气。至于为什么，我只能说我真想创造一个世界，你相信吗？”

　　看着她调皮的眼神，我对她的话无言以对。

　　良久，她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常常在文学中描述未来是如何的美好，但我们真能够做到吗？我很怀疑。可是又在想我们为什么不把文学中的现实变成眼前的真实呢！

　　“卡夫卡，你该知道我一直希望都对你抱有非同一般学生的期望，但今天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甚至已经绝望。”

　　“老师，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都没有绝望，你怎么能够绝望。你应该继续充满希望地过好你的生活，继续充满希望地看到你的学生在不断成长。”

　　“卡夫卡，我对你此刻的心态，感到惊讶。到此刻，你还能这么豁达，你确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着我有些嘲讽的目光，卡夫卡再次抬起来，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老师我不希望我的人生也过得像你一样。我希望我的人生充满了波澜起伏，充满了挑战和自信。即使你认为我现在做的事情做错了，但我仍然会坚定地告诉你，将来的历史会告诉你，你的学生她没有做错。

　　她的话，激起了我的怒火。到此刻她依然顽固不化地认为，她没有做错。一个不会正视错误的学生，是不会得到我的谅解和怜惜的。我当即一把摔了手中的通话器，这吓了她一跳，不过她反而很开心。她也挂掉通话器，却用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她，张大了嘴巴使劲地说着什么。

　　看着她的举动，让我更加愤怒。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封闭室内，长若赶紧慌张地追了上来。

　　出了封闭室，兰花和墨月见我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上来安慰我，不要着急，慢慢来。我们把我们的心意尽到了，她的路还得靠她自己去走。我们帮不了她什么。

　　走出玛索塔那监狱，我的心里心潮起伏，万分震惊。卡夫卡最后对我做出的反应，十分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她在告诉我，老师，我还会回来的!

　　这句话，暗藏在我的心里，成了一根刺，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但我却不敢贸然地与人讲。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她从未那样说过。

　　兰花见我心情很烦躁，连忙招呼大家赶紧送我回家。

　　回到家中，我独自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对卡夫卡的印象，一帧一帧的那么清晰，但我从未想到在她的内心藏着那么大个秘密。她要改变这个世界，重新创造一个未来……

　　这一夜，我们全家人都跟着我失眠了。因为明天，就是卡夫卡的宣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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