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各方面采访

　　【第二位受访者：马洛·贾斯丁，22岁，城防军某连长】

　　【马洛·贾斯丁：我的信仰崩塌了。我坚信流亡星是战无不胜的，我们的军队可以向宇宙进发，但是开战两小时我们的防空力量就全都被摧毁了。我坚信空军的弟兄是勇敢忠诚的，但很多人试图驾机叛逃，又被纷纷击落。】

　　【我坚信我们城防军是正义的，城北的防空洞被轰中了，上千人闷在里面，我叫着部队去救援，但士兵们不去救那些爬出来的伤者，而是去摘尸体上的金镯子和金耳环，把钱包一个个地搜出来。我过去踹那些士兵，大骂他们畜生，他们反而因此愤怒，说这些伤员反正都是要死的，医院已经一片火海，这些伤员送到医院只是送到火葬场。】

　　【我坚信民众是拥护我们的，但我们遭到了市民的火力袭击。军工厂的那些人面对我们的命令和黄巾军的命令时，毫不犹豫集体选择效忠黄巾军。他们在居民区的窗户架起重机枪，我眼睁睁看着战友们被子弹射穿身体，一排一排地倒下去，我们隔壁的连队毫不犹豫朝着居民区发射炮弹，交火引发了火灾，我看到很多人从楼上跳下来摔死。】

　　【我在战俘营里两天没睡着觉，世界上是不是没有正义？那些口号、道德、信仰是不是都是假的？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第三位受访者：水野谷舜，40岁，毕嵘星某进攻部队军官】

　　【水野谷舜：从太空俯瞰，流亡星是一颗巨大的黑色玻璃球，球体表面熠熠闪光，那是流亡星的城市。我们投弹之后，能清晰看到一座座城市开始熄灭，他们以为关灯就能免于轰炸，他们的战争思维还停留在古代。】

　　【我十来岁的时候，每晚坐在书桌前用功，书桌正对着窗，一扇漆黑的大窗。我写着写着就会停下来，仰望窗外夜空中的星星，幻想每颗恒星周围的行星有多大，上面生活的是人类还是妖怪般的外星物种，我幻想那些星期上也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孩，同样坐在书桌前望着星空发呆，我们的视线跨越数百光年的宇宙交汇，但彼此茫然不知。】

　　【在流亡星的许多城市上空掠过时，我清楚地知道，无数人正透过窗户仰望我。在夜空中我的飞船应该是一道流星般的轨迹，然后会在空中留下轻纱般扩大的微白色痕迹，宛如女神的裙摆。我一边按着发射按钮，一边在想，这颗星球上是否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中年人，二十多年前我们的视线曾经交汇。现在我驾驶战船突袭这颗星球，他只能仰望，大概这就是命运。人上了年纪就会相信命运。】

　　【第四位受访者：迪莉娅·海洛伊丝，30岁，流亡星番茄市代理市长】

　　【迪莉娅·海洛伊丝：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颗星球完全是病态的。我身不由己地执行上面的命令。直村那个老暴君嗜杀，他对人没有一丁点怜悯之心，他对生命没有丝毫敬畏。】

　　【这颗星球有血有肉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是游戏里的小人，动动手指就可以随意地创造和清除。民众惨烈的呼喊在直村耳朵里不过是一时的噪音，他手下军队制造的鲜血在他眼里不过是画板上的一些颜料。】

　　【过去五年里，我救下了番茄市三千多个要被蒸发的人。我向上汇报说这些人按照条例处决在郊外，实际上却是用大车把他们拉到山里释放。这些人组成了黄巾军，定时向我索要情报和汇报情况。我相信这些黄巾军将会成为一支颠覆整个星球的力量，就像一颗火星落在秋天的枯草原上，总有一天火光会照亮新时代。只是我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看到这一天，直村发表讲话前一个小时，我还在忧虑手头的工作，开战后我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就像正为作业发愁的学生突然听说老师辞职了。】

　　【第五位受访者：翅鬼10030，江烨星机械兵部队列兵】

　　【翅鬼10030：我是第一批空降部队，刚脱离飞船舱就看到一连串的火光从地面射上来，爆炸的烟雾在夜空中像是突然出现的浓云。好在那些防空火力嚣张了半分钟就都被消灭，我们有惊无险地降落。】

　　【你见过燃烧的城市吗？那些宏大的楼宇喷发火焰，浓烟覆盖高空，衣服着火的人从窗户里接二连三地跳下来。大火从不同高度肆意燃烧，像是地下的熔岩世界，整个世界全是明暗对比，光影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所有的风都是温暖的。这种体验强过任何的艺术品，只要你经历过一次，就会懂得尼禄。】

　　【我们杀了很多人，这颗星球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大群看上去一样的人中间，只要有一个朝我们开火，我们就不得不把容貌相同的人都杀掉。我的队友动作都很快，见到人就往前卧倒，举起冲锋枪就扫过去，子弹转瞬命中，那些奔跑的人都被撂倒在地。如果有还在动的，我们就打几个点射。人类的反应速度远远没有我们机械兵快，他们还在惊恐的瞬间，我们就已经完成了击杀。】

　　【城防军动用了大型火炮和火箭弹，激战后街上全是弹坑，火烧的沥青路都要融化了，一些尸体蜷缩成很小的一团，我们进入城防军总部的时候，走廊里的血像是水管爆裂一样多，每走一步都有哗啦啦的响声，整个建筑像是建造在赤潮上的。】

　　【有一些城防军跪在地上朝我们投降，吓得裤子都尿湿了。为了讨好我们，他们唱了一支赞美机器人的歌，因为过度恐惧而破音跑调。我们识别他们的脸，如果有相同面孔的曾朝我们开枪，就朝那些脸打一梭子，剩下的则押到战俘营。】

　　【战俘营还有一些机械兵在来回走动，检查是否有面孔相同的可疑分子。我看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城防兵憋不住了，用矿泉水瓶给自己接尿，尿了好几瓶子，颜色像冰红茶，可能有血混在里面。很多俘虏要求打电话，联系他们的家人，我们没有提供手机，怕他们联络其他部队。】

　　【第六位受访者：卜鹏海，28岁，江烨星进攻部队某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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