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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张残咳嗽了两声,不过这么明显的引人注意的方式,并没有换来木小雅的抬头。

  于是张残只能作罢,笑眯眯地说:“娘子还会针线活啊?”

  木小雅这才有了反应,斜睨了张残一眼,淡淡地说:“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何必以这么蹩脚的方式作为开场白?”

  张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老实话,他此刻真的想一走了之,也不用这么受人白眼和遭人奚落了。尤其是,眼前的对象,还是张残根本就没有任何好感的人。

  长出了一口气,张残笑着说:“你有没有觉得,本来相互喜欢的人,却慢慢变得疏远是一件很让人觉得惆怅的事情?”

  木小雅点了点头,做了个继续的动作。

  张残哈哈一笑:“所以了,我忽然觉得咱俩本来没有一点感情,但是经过培养后却慢慢变得彼此珍惜,或许更能让我们懂得感恩和知足!我说的有道理吧?”

  木小雅呵呵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上:“相公给我的那一巴掌,我的脸上现在还疼。”

  张残这事儿做的确实不怎么光彩,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就算打死她估计也没有人会称自己一声英雄。眼珠子一转,张残笑道:“要不,我让你打回来?”

  木小雅嗤笑了一声,很不屑地说:“你挨打受伤或许已经习惯了,但是我呢?我们男女有别,经历又各自不同。那么就不要把你觉得习以为常的事情,就稀松平淡的让他人也如饮清水一样轻轻下咽。”

  张残无奈地说:“那也不要轻易就把一个人判了死刑不是么?”

  “触底的事情,又怎么能轻易反弹?不好意思,我是女人,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被道理轻易说服的话,那么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

  张残苦笑了一声,然后也没再说什么。女人本来就是耳根子软的奇特生物,一般情况下,说几句好听的假话,都很容易让她们回心转意。木小雅对自己其实素来都不怎么感冒,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一些情况,张残自知在短时间里,不可能让她的态度对自己有什么很大的改变,也只能慢慢来,水滴石穿了。

  说起来,张残也知道,有时候男女之间的事情,很有可能只差那一步就可以挽回。不过可惜的是,感情这件诡异的事情,并没有一个很直观的进度条。当你觉得付出或许是永无止境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止步不前,甚至萌生退意。

  然后张残又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了,因为自己现在正是一个“碍眼”的存在,再继续死皮赖脸的呆在屋子里,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正是午时,张残也不想去看小珠,不是他已经完全忘掉了小珠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勇气看到那只独眼。

  张残可以很肯定,在对视之中,自己即时双目完好,也肯定不敌小珠的随意一撇。

  想到最近几天都是清粥白瓜下毒,嘴里真的是淡出个鸟来,张残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来到大同府里最为上档次的尊荣酒馆,张残刚刚走了进去,却见到了一个熟人。

  方婷柔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独自自斟自饮。

  不得不说,张残还是很喜欢看见一个女性饮酒,她们大多饮酒的动作都很轻柔,并且酒后的红晕点缀在白皙的脸上,更是明艳动人。不过张残仅仅是喜欢看见罢了,真要是让他选择,他是不会和一个饮酒的女性共度一生的。

  这并不矛盾,就像作者很喜欢看见一个吸烟的女生,总会觉得那烟雾缭绕之后的那张脸,莫名就透出一股淡淡的忧郁,和微微的颓废之意,大为惹人爱怜。但是欣赏归欣赏,还是对这种女生避而远之的。

  方婷柔倒是眼尖,俏脸分外嫣红的给了张残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向着张残招了招手。

  张残淡然一笑,拒绝一个很主动的女性,绝不是绅士所为。毕竟女孩子大都连嫩,让她们主动做出邀请,其实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在方婷柔的对面坐了下来,方婷柔笑着说:“周公子一个人?”

  方婷柔身上的酒气很重,让人一不留神会被呛到,然而混杂着她身上的清幽体香,两者却又凝成了一种叫做分外迷人的味道。

  点了点头,张残笑道:“方姑娘也是一个人吗?”

  方婷柔嗯了一声,有些俏皮地说:“那么,周公子应该不会拒绝我的邀请喽?”

  张残哈哈一笑,反正在角落里,也不用担心大声喧哗会显得没素质,然后才说:“实不相瞒,张某还是更喜欢自己主动一点!那么,请问方姑娘,周某是否有幸,能在你的席间入座呢?”

  方婷柔古怪地看了张残一眼,却还是点着头说:“周公子很会体贴人。”

  大同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像“周休”和方婷柔这样的人,应该算得上这个地方首屈一指的贵族了。

  周休已然成亲,方婷柔张残只知道她绝非处女,应该也是成亲的人。那么瓜田李下的,一男一女偏偏还坐在角落里共饮的话,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

  所以张残这么一说,其实就是“化被动为主动”的一方,就算真被人指指戳戳,估计也都是说张残不是的居多。

  张残也不客气,举起筷子就是风卷残云,吃别人花钱请客的饭,总是那么尤其的觉得美味。

  方婷柔自己喝了一杯,看着张残没有停下来的势头,拿着嫩葱一般的玉指敲了敲桌子:“周公子是不是能先停下来一会儿?”

  张残倒是慢了下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方姑娘请吩咐。”

  方婷柔拿着下巴朝着张残的酒杯点了点,张残看了之后,笑着说:“空腹喝酒很容易伤身体的,也很容易让人轻易醉倒。万一周某喝了两杯就先失去了状态,岂不扫了方姑娘的雅兴?”

  方婷柔轻笑了一声,略显欣喜地说:“我之前一直以为,周公子是个很无趣的人哩。”

  张残笑着说:“人总是会变的,并不稀奇。”

  方婷柔听了这话,兴致勃勃地说:“那周兄是觉得变化之前的自己好,还是变化之后的自己好?”

  张残倒是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听了方婷柔这么一问,倒也觉得值得考虑一番。所以想了想后,张残说道:“我总觉得,一个人在作出改变的时候,肯定是认识到了自己之前的不足。所以,周某还是觉得变化之后的自己,应该更好一点。”

  方婷柔听了却有些不以为然:“我们在不同的年龄段,会有着不同的思想。那么所谓的变化,不过是因为认识了不同的世界,只能为了去更加适应这个环境,才不得不勉强自己作出调整罢了。”

  张残皱了皱眉,旋即又舒展了开来,点头说道:“方姑娘说的有道理。”

  然后张残举起酒杯:“为了这么有道理的话,干杯!”

  方婷柔先是看了张残一眼,然后一饮而尽。

  “小雅怎么样了,还在和周公子闹脾气吗?”

  张残也没有隐瞒,笑着说:“赌气的女人,是根本让人无从下手的。也只能等她气消了以后,我再想办法去好好逗她开心吧!”

  方婷柔再度不以为然:“周公子有这个心确实是好的,但是你应该知道,女儿家在生气的时候,尤其不能被冷落的。她现在能够为周公子动气,其实正是你们之间有所转变的契机。”

  方婷柔续道:“所以,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不要因为一时被她呛了几句,就那么小家子气的对她不理不睬。婷柔也是个女人,能够感觉到小雅在对待周公子的感情上,已经明显有了观改。”

  说起来,张残也觉得木小雅确实有了些变化,不过他不敢肯定罢了。此刻听了方婷柔的话,便笑着说:“多谢方姑娘指导,周某感激不尽。”

  然而方婷柔却是一阵很夸张的笑声,颇显微醉时放浪形骸的狂野之态:“周公子高兴的有点早了!如果,万一有一天,周公子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会怎么办?”

  张残不明所以,皱着眉问道:“方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方婷柔收拾了张狂,变得正常了些许,却还是捂着嘴轻笑着说:“周公子后知后觉的有点可怕呢!无怪乎小雅可以任意玩弄周公子于股掌之上。”

  张残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八字,沉声道:“到底怎么了,请方姑娘明示。”

  方婷柔笑着说:“算了,周公子还是自己去观察吧,省得有人说婷柔多管闲事。”

  听到这里,张残不难猜测,方婷柔肯定知道一些不利于自己和木小雅关系的事情,她刻意这么卖着关子,更是希望张残能够追问下去。

  而到了现在,张残更是对方婷柔的印象直线下降。

  要知道,除非是那种特别对眼一拍即合的男女之间,剩下的一对对,都是经历过很多分分合合磕磕碰碰才走到一起的。因此两人同床共枕,可谓是无数磨难才得以促成。有鉴于此,人们都是劝和不劝分的。古话也更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种说法。

  然而方婷柔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为了拆散张残和木小雅,张残自然对她产生了一些不齿。

  也无怪乎木小雅之前对自己说,要离方婷柔远一点,这种人确实不能当成朋友的。

  不过戏要演得足一点,正常男人听了这话,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因此张残忍着心头的厌恶,装作很沉稳地问:“求方姑娘告知!”

  而方婷柔果然一副早料到的样子,轻笑道:“过去两年的时间里,周公子一直游历各地,从不曾回来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婷柔停顿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张残。

  张残想了想,站了起来,为方婷柔斟满了酒杯,沉声道:“方姑娘请继续。”

  方婷柔凑了过来,双目已经显得有些醉意的迷离:“城北老孙头的家里,现在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婴,约莫一岁,眉目之间,和小雅隐隐相似。”

  张残其实真的已经有了几分心理准备,因此很恰到好处地霍然而起,沉声道:“这个女婴的父亲是谁?”

  方婷柔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说:“那天黄昏,和周兄拼命的人是谁?”

  张残点了点头:“谈蛟!”

  方婷柔略显同情的看了张残一眼:“周公子是继续陪着婷柔吃完这顿酒呢,还是要准备去做些什么事情呢?”

  张残打了个哈哈,旋即坐了下来,很平淡地说:“天大地大,都不如医饱了肚子最大。还有什么事情,比现在桌面上的美酒更吸引我呢!”

  这次张残是一脚把门给踹开的,木小雅登时吓了一跳,又哎呀叫了一声,放下了针线,反而握着右手的食指指间。

  “你有病吗?”木小雅又抬起了头,颇为不善地看着张残。

  张残哈哈一笑,说道:“小雅心里是不是在骂,周某人这个鳖孙?”

  说到“孙”字的时候,张残刻意咬得很重。木小雅自然听了出来,她的神情明显闪过了一丝紧张,然后也忘掉了食指的疼痛,若无其事的说:“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张残微笑道:“我觉得,你心里想的,一定是我不和你这个孙子一般见识。”

  还是那样,在说到“孙”字的时候,张残咬得很重。

  木小雅盯着张残:“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残讶然地说:‘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是不是小雅该对我说些什么?“

  木小雅站了起来,就想朝门外走出:“我不和疯子说话。”

  张残学着狼嗷呜了一声,牢牢地挡着门:“那你应该知道,不要去刺激一个疯子,他杀了人又不犯法,对吧?”

  说完之后,张残朝着木小雅挤出了一个笑容,很标准的露出了八颗牙。

  张残笑着说:“小雅怎么不说话了?是害怕了么?”

  见木小雅还是不说话,张残便笑着说:“小雅出去这个门,会走向哪里?城北么?”

  木小雅俏脸煞白地望着张残,瘫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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