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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你想要我怎么办?”张残反问。

  琴星雅轻笑了一下,张残一见之下,虽说觉得那笑容很美,但是其中似乎还掺杂了其他的意味,那是让他很不喜欢的。

  “张兄用反问作答,那么星雅已经知道了你心底对此的抵触了。”

  张残默然无语,因为要改变一个人的对某件事情的认知和立场,真的难于登天。就像你要把一个本来不喜欢你的人,转而让他死心塌地的爱上你那样,其中的艰辛,难比登天。

  所以张残没有回答,用沉默来昭示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抗拒。

  “那么,再见了。”

  等琴星雅和夜染尘离开了好久,张残依然是耷拉个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起来,茫茫人海,芸芸众生,而每个人能够认识并且叫得上名号的,当真是沧海一粟。而就算能够叫得上名号的相识之人,很多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别之后,再无相见之日。

  没办法,用最直白的话来说,那就是很多的人与人之间,都是从陌生慢慢变得熟悉。然后再从熟悉,又转而慢慢变得陌生。

  周而复始,不疲不倦。

  然后到了下午的时候,万利商会的府邸内,都在传诵着一个令人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周长鹤的嫡子,即周心乐的大哥周处,这三五日内,便会从昆仑派赶回大同府。

  这个周处,并不是“周处除三害”的那个周处,他们只是名字相同罢了。

  有传闻说,周心乐的这个大哥,自出生到现在,说过的话可能还没有超过一百句。但是在大同府里,但凡有人提起周处的名号,没有人不翘大拇指的!他是有名的外冷内热,古道热肠,常常赠以穷困潦倒的百姓以米面金银。

  一个大好男子汉,他却有着一颗女儿家柔软的心肠,因为他似乎天生都看不得,其他人受苦。

  那么,从最广义的理解中,不难看出,这个周处是一个好人,而且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而我们的前文中,也提到过一句话:好人,不见得就肯定有好报。

  张残和李越就在济仁堂里,商量着怎么把周处彻底解决的计划。

  周处是周长鹤的长子,也是嫡子,那么如果他回到万利商会的话,他才是这个基业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绝非张残。

  因此,在商量着如何除去周处这个人的时候,张残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能成大事的雏形了。就拿现在来说,且不论周处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他和张残连面都没见过,然而只是因为他阻止了自己的计划,只是因为他成为了自己通向成功和目的道路上的绊脚石,那么张残就能做到毫不犹豫地“永结后患”。

  “如果李某帮助张兄解决掉周处,那么张兄在成为掌门人时,是不是就该把洛书放在小弟的手上了?”

  李越品着香茗,悠悠地问。

  张残点了点头,李越一直想要得到洛书,他提出这么一个交换条件,根本就在张残的意料之中。

  不过点头归点头,口头上答应归口头上答应。如果周长鹤的手上真有洛书,张残肯定会据为己有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河图,再得到洛书的话,相传河图洛书两者合二为一,就能看见这个世界最初的本源。

  至于本源是啥,至今无人知晓。

  “张某在此地的事情了结之后,便会再返回上京城,上京城里才有张某记挂着的人。所以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得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一个过客罢了!李兄想从万利商会得到的东西,其实张某只是慷他人之慨罢了,所以李兄尽管放心就是了!张某或许说过无数的谎言,但是这次,绝对是真心的大实话!”

  李越看着张残诚恳的眼神好久,终于点头:“李某信得过你!”

  得!又一个上当受骗的大傻瓜!张残心中暗自摇头。

  李越对周处的了解肯定多过张残,便开始耐心的为张残讲解:“在西北这一带的青年高手行列,周处的实力绝对称得上前三!以你我二人的实力,即使能有天衣无缝的默契联手,除非是迫周处做死斗,不然的话,要留下他依然是很难的。”

  “他绝不能回到大同府!”

  李越也是清楚其中的利害的,可以说他和张残,现在就是一荣俱荣,至少在大同府里,两人的基本目的是一致的他同样也不想看到周处回来。

  思索再三,李越又叹了一口气:“如果周处一个人回来还好,万一还有同行的高手在列,那我们的刺杀,就更难了!”

  张残摇着头笑道:“话要分两头说,如果周处真像传言中那么好的话,我们大可以擒拿到他的伙伴,以此来要挟他,或许就能省去很多事情了。”

  李越打量了张残几眼,然后才赞同地说:“张兄一定是勒索界的老江湖了!也对,性情明显的人,确实很容易被人抓住命脉的。”

  张残就当没有听见他的调侃,只是说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张残只能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李越去打点,因为刺杀周处,最佳的地点自然是在他赶回的途中。

  如果张残也去半路埋伏的话,那么他就得找一个“短暂外出”的很合适的理由。

  其实就算真的找到了,也是白搭。因为现在周心乐就知道张残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自己刚刚消失几天,眨眼间又传来了周处噩耗的信息,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回到自己的房内,张残刚刚迈进房门一步,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看着木小雅复杂的脸色,张残无奈地说:“我的姑奶奶,谁又招惹到你了么?”

  木小雅从身前的圆桌上拿起了一个信封:“为什么谈伯伯要向你下挑战书?”

  看来木小雅还不知道谈蛟已经变成太监的这个消息,反正这事情也瞒不住,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张残便笑着说:“昨天我去了洗剑池一趟,在比武切磋中,一不小心把谈蛟变成了女人。”

  木小雅听了这话,娇躯剧震,那双大眼睛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真的?”

  张残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调侃道:“他不是你的好朋友么?怎么你好像一点想去关心的意思都没有?”

  木小雅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很多,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却在语气中分外显得畅快:“朋友也分为很多种的,比如说真正的知己朋友是交心,而维持酒肉朋友的,就是利益的关系了。我和他之间,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的。”

  木小雅没有把真相告诉张残,不过张残却并无被欺瞒的伤害感觉,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十分光彩的事情。毕竟每个人身上的污点,都不会希望搞的路人皆知。

  于是张残坐了下来,笑着问:“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但是我却觉得,有时候酒肉朋友比之知心知己更为可爱。”

  木小雅撇了撇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浓如油。当你真正遇见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事的时候,你看看所谓的酒肉朋友,才有几个干干脆脆的站出来为你排忧解难呢?”

  张残自然不会否认,表示了一下赞同后,说道:“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一生之中才能碰见几次‘特别了不得的大事’?在日常生活中,至少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之事,靠的还是酒肉朋友的担当。”

  木小雅思索了一下,缓缓地点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之后,她又猛地一个激灵:“那么,谈伯伯向你下挑战书,是为了给谈蛟报仇?”

  张残若无其事地说:“当然啦!不过我觉得报仇的方式,很有可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木小雅皱着眉说:“谈伯伯的武功,是很厉害的!”

  张残本想宽慰她,哪知她下一句话登时便让张残哭笑不得:“没关系!就算小雅真的守活寡,也会对夫君举案齐眉的!”

  “你真不会聊天!”张残气道。

  这几天张残都没有别的事情做,因为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的眼里,周休还算得上周长鹤的半个儿子,那么守孝自然也是需要进行的。

  说起来,张残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更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这种“披麻戴孝”的丧服,张残穿在身上,还感觉蛮新鲜的。

  对于正常休息得普通人来说,白天守孝一般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就需要尤为注意了。

  那具装载着周长鹤尸身的棺材前,有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里面,必须不间断的一直焚烧三炷香。要是人一不小心打了个盹,这三炷香燃尽熄灭了,那就意味着“香火断了”。而古时对传承啦,香火啦这种东西,看得是特别重的。所以守孝的人,必须得在漆黑的长夜漫漫里,一直都得挺起精神来。

  干脆说个守灵的真事儿吧!

  几年前的春节,寒冬腊月的,本人一个长辈去世了,连着几个晚上都在守灵。假如说明天我的这个长辈就要入土了,那在今晚后半夜守灵的时候,当时在灵堂的七八个人,却看见了一只蛾子。

  那是我第一次在白雪飘飞的冬天见到蛾子。

  然后那只蛾子,绕着棺材,飞了两圈,又飞走了。

  我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生出了同样的想法:那只蛾子,或许正是我的那个长辈的灵魂,他来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或者说,他来看我们这些晚辈们最后一眼。

  这当然不是什么特别怪异的事情,只是在我个人的印象里,却很深刻很深刻。

  不再瞎扯,闲话到此结束。

  周长鹤并未留下什么遗孀,他的女人都比他死得早。周长鹤膝下也只有周处和周心乐一儿一女,周处远在昆仑派,周心乐断骨还未痊愈,因此这几天倒是把张残给累坏了。

  每当那些一个个来客肃穆的脸上,带给张残沉重的哀悼口吻时,张残只觉得自己都快被他们搞疯了。

  气氛太过压抑了!

  不过没办法,就算张残是一个真正的“打酱油”的人,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

  “洗剑池谈老爷子到!”

  这个唱诺让张残提了一下精神,然后龙行虎步的谈桂文,也是一脸肃穆的走进了灵堂。

  正常的流程走完之后,谈桂文来到了张残的面前,低声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我之间,绝不可能善了。”

  反正灵堂之前,肯定打不起来,张残又怎么会害怕和人吵架拌嘴?想都不想的笑着回答:“现在来说,整形是时尚和潮流。如果今日有人向谈前辈打探令子的近况的话,不妨大大方方告诉他们,令子也去整形了。”

  谈桂文的一双红目当真就要喷出火来,张残微笑着续道:“对了!告诉他们,令子去的不是hanguo,而是taiguo。”

  谈桂文不怒反笑的点了点头:“好久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了。”

  貌似也有人和传天说过类似的话,于是张残现学现卖传天的口吻,毫不客气地回呛了过去:“看得出您很欣慰,真是万幸您老不是一直躲在那种深山老林不见人烟的地方,不然的话,这么简单而又小小的愿望,这辈子都别想达成。”

  谈桂文的头发无风自动了一下,转而又恢复了如常,淡淡地说:“年轻人心高气盛,不把任何放在眼里,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不该对好意前来祭拜的客人,如此态度!”

  张残憨厚一笑:“所以,明天午时,您老就能痛痛快快教育我如何做人了。”

  谈桂文没再说话,似是不屑和张残交谈一样,走出了灵堂。

  都说母爱伟大,父爱深沉。

  张残把谈蛟伤得如此之重,谈桂文对自己不善,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张残只能继续去戳他的痛处,只能想方设法的去激起他的愤怒。因为从几天前的交手之中,张残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武功,终究还是略逊谈桂文一筹。

  所以,张残只能从心理战上开始打压谈桂文。因为如果明日午时,谈桂文能调整出最佳的心态和自己作决战的话……

  木小雅真的就要守活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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