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过了好一会儿，紫絮起床后进入房间，发现沐硫兮呆呆的在梳妆台前坐着，单薄的衣服衬着他的身体更加的娇小，虽然现在是六月，但晨起的空气还是比较凉的。
紫絮拿了一个斗篷赶忙披到了沐硫兮的身上。
沐硫兮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了一下，是紫絮。
她轻轻地抱住紫絮的腰，把脸贴到紫絮的身上。以前在学校，沐硫兮不开心就会这样抱着闺蜜。沐硫兮语重心长的说到：“紫絮，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奴婢，觉得苦吗？”
紫絮霎时间愣住了，不止是她想的问题惊呆了紫絮，更是她的这个动作，简直让紫絮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她更多的还是在想，小姐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锦衣玉食，华冠锦服，有富可敌国的家产，还有六个哥哥，这般身世的她怎么会考虑这样的问题？
“当了这么多年的奴婢，紫絮都习惯了，毕竟，人各有命，人不胜天。”
沐硫兮抬头看着紫絮，问：“你相信命？”
紫絮茫然：“自是信的，有哪个人能不信命？”
听到紫絮说出这样的话，沐硫兮猛的站起来，说：“我就不信命，反而，我相信，人定胜天，为什么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为什么尊卑必要有序？”
紫絮疑惑，为什么沐硫兮突然会想这样的问题，以她的身世，根本不必考虑这些。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谁都改不了啊！”
紫絮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她不觉得昨天那样小小的事情会影响沐硫兮，但他想不通沐硫兮今天早上这般伤春悲秋是为何？
“我知道老祖宗的规矩不可破，但这个规矩是有问题的！”
紫絮没有理她，因为紫絮觉得沐硫兮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沐硫兮怎么会懂她们这些奴婢的感受。可紫絮不知道，此时的沐硫兮却是从小历经磨难长大的，她也最懂看人脸色过活的感受。
“丹青，此时卯时一刻，今早无事，你可要再多睡一会儿？”
沐硫兮此时哪里还睡得着，昨天大街上的那件事的确影响到她了，这是紫絮完全想不到的。
“不了，收拾一下我要去聚议厅，见大哥。”
“是！”
——
聚议厅
沐硫兮走进聚议厅，看到了大厅正中的大哥，他正在读书。
之前并未好好打量过大哥，此时一看，的确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
“大哥。”沐硫兮甜甜地唤了一声。
沐恒元抬起头看到了沐硫兮，嘴角扬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今早无事，你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沐硫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说道：“大哥，小七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沐恒元也是一脸疑惑，因为此时沐硫兮的脸上满脸愁容，以前的她哪里会有这般表情！
“什么事？”
“大哥，昨日小七上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官差在鞭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后来我又听百姓议论，是因为那条街道上不允许过牲畜，所以那个老人家才会挨打，我想问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对于这样无理的规矩，沐硫兮真的很看不下去。
大哥微妙地打量了一下沐硫兮，因为这样的问题，以前的沐流熙根本不理会，可以说只字不提。怎的昏迷一个月之后，性情大变，竟变得与之前大相径庭。
这是沐恒元始料未及的。
“小七，你要知道——这是官家的事情，我们是商贾，这种事情我们管不着的。”
他自然知道沐硫兮问这件事情的意图，说一句话中包含了两个答案。
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她再怎样担心，怎样体恤华安城的老百姓，那都无济于事，毕竟商家不比官家，很多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所以大哥知道这件事情！而二哥在朝为官，你也从未将此事跟他提及吗？”
对于沐硫兮的改变，沐恒元无疑是惊讶的。但同时他也很欣慰，因为自己的妹妹终于不再是牢笼里的金丝雀，懂得自己思考问题了。
“很多事情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能考虑的清楚和能参与的。”
但归根究底，他是自己最小的妹妹，无论她怎样变自己都要将她护的好好的。沐恒元心里这样想着。
“小七知道，自古女子不得参政议政，这是祖训祖规。可这样的糜烂之风不提出来，难道要任由它这样的扩散下去吗？眼看着自己的黎民百姓受着官差的欺压，却一个个无动于衷，难道这就是我们南嵘国法吗？难道大哥不懂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吗？”
听完沐硫兮这一番慷慨陈词，沐恒元彻底的呆在原地。
这真的是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小七吗？这样忧国忧民的小七，真的是他的妹妹吗？这样一番话饶是一个男人都不一定说得像小七这般流畅。他甚至都一度怀疑自己的妹妹被掉包了。
看着大哥呆在原地不说话，沐硫兮上前挥了挥手。
“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沐硫兮此时的心里只有昨天的那件事，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大哥是被自己的一番话给惊呆了。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小七，这话谁教你说的？”
沐恒元心里还是不相信那个原来骄横跋扈的妹妹能说出这番哲理的话，便开口质疑。
这下沐硫兮可想到了，为什么刚刚沐恒源惊呆了，就话可是一代名相魏征对一代明君李世民说的话，自然是哲理非凡，大哥会听得惊呆，也是理所当然。
这可就尴尬啦，沐硫兮不知该如何应答，因为整日待在闺院中的女子，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犹犹豫豫不肯说话的沐硫兮，沐恒元着急了。
他问：“小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大哥？”
“我没有！”她只能这样抢答。他总不能跟沐恒元说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他的亲妹妹早就死了，而自己只是附在他亲妹妹身上的一缕灵魂吧。
“是昨夜小七梦中一位高人所说，小七昏迷的这段时间，梦中总是有一位高人再给小七上课，所以日积月累下来，小七也是受益匪浅。”
希望这样的胡说八道可以骗过木恒元。沐硫兮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沐恒元毕竟驰骋商场这么多年，沐硫兮这点撒谎的小伎俩根本骗不了他。
但他也没有打算追问，妹妹不说肯定有她的道理，毕竟这又不是坏事，自己何苦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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