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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诡秘饕皇


  天字院,来访客人络绎不绝。

  继戎初来乍到,刚开始惹得其他院落牧道者,甚是不满,恁地他们住不得天字院。而后听闻继戎自奕剑门而来,不满减消些许。

  毕竟织天府之后,第二大修仙圣地。然而,自命不凡的修仙者们,终究占据多数。不服输与嫉妒在灵魂孕育,攀比与较量于人心暗影处丛生。

  古人云,有人的地方,即有争斗。

  比剑术,太俗。继戎无心与这些人切磋,他的心不知飞向何处。任由院子里,人声吵杂,他自抱剑站立不动,目光却涣散无神。

  这时,一奕剑门弟子自外面小跑而来。如灵狐般出穿过人群,来至继戎面前。

  “继戎师兄。”他在继戎面前来回搓手,原地来回蹦跳,不敢直视继戎的目光,“经一天一夜探查,未发现李师姐与肖师姐的踪迹。”

  “嗯?!”继戎回过神来,睨视同门师弟,“她们坐骑大鹏鸟,声势浩大,怎会了无踪迹?”话语间,一个无形大岳压向同门师弟。

  “事实就是如此,进出修仙者,均无人碰见她们。”同门师弟呼吸有些急促,面色趋白,“同门师兄弟,还在持续关注事态。”他同继戎对视几眼,好似眼睛被针扎几下。疼得眼泪聚汇眼眶,低头不敢再与继戎对视。

  “李慧雯同肖菁菁一起,可谓奕剑门最强组合,不会什么事的。”一女子走来,瞧她一袭绿裳上的腰带与绣章,该是同继戎一组的牧师。“多是因一路参道历练,耽误了时辰。”声音同蛇吐信一般,引得人耳痒痒,人心也跟着痒痒。

  继戎闻言,赫然一笑,“我与肖菁菁才是最强组合,李慧雯终究太过假仁假义,往往关键时刻,会害了菁菁。”这一笑,顿使同门师弟压力全无,狠狠舒口气。

  “自负傲慢且大丈夫心性……”女子转身踏入人群,观看自家学生的战绩,“这便是肖菁菁不喜欢你的缘故,连我都看不上你,你活着真失败。”

  “莫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继戎被戳痛处,冷笑盈盈。见他右手紧握宝剑,骨关节咔咔作响。太过用力,关节处森森泛白,剑同手一起颤动,轻吟。

  莫甯不再回应,她望向学生们手中植牧,脸色慢慢变得复杂。“把你手上马鞭草予我。”莫甯的声音没了娇惑软糯,声音朴实带点颤。愈是接近马鞭草,眼神愈是微妙。

  当莫甯从学生手中接过马鞭草,本就萎蔫,生机若有若无。没有牧力支持后,愈加萎蔫。

  以牧力激活唤生之初,马鞭草生机盎然。然,随着学生们牧术加持,不禁没能够让它健康生长,反而让它生命状态,每况愈下。

  莫甯眼睛一闭一睁,璀璨绿芒,马鞭草整个生命循环系统,呈现眼中。须臾,莫甯又眨几下眼睛,眼睛恢复正常。

  “这片天地,邪乎。”莫甯颔首望天,瞧那骄阳明媚。两手不自觉颤动,好像看到了什么。

  正当时,一阵骚动自院外传来,随之而来杂乱麻麻的脚步声。

  “定是织天府来人了。”人们都这般想到,除了织天府来人,恐怕没谁能引起这么大骚动。

  大部分人纷纷停止手中动作,朝院门望去。只见一抖擞老人,身后跟着一团氤氲,在卫兵簇拥下,走进天字院,赫然是饕食国国君饕皇。

  “寡人替全国百姓向诸位恩谢戴德,诸位仙长能与百忙之中,万里迢迢赶来拯救我饕食国亿万苍生。”饕皇颤颤巍巍,随时都会无力跌倒那般,却费力给院子所有修仙者行一礼,

  “待罹难被仙长们度去,寡人一定举全国之力,为仙长们修建功德庙,竖立功德碑……”

  饕皇惶诚惶恐,似担心这些修仙者知难而退的。以谦卑的语气,向众人许诺各种好处。饶是对凡尘不甚眷恋的修仙者们,似打了鸡血般,热血澎湃。

  莫甯看饕皇那双浑浊小眼,左手紧握盆体,右手抽动几下,五指在盆体不规律敲击。“陛下请放心,大家既然来了,自是尽力而为。”话才落,她目光跳过饕皇,望向那团老气。不知何时,五指已在盆体上,敲击出清脆欢快的旋律。

  面前的饕皇,不过普通人,如此年纪已入天人五衰,且还是深处暴饮暴食文化为荣的国度。如此老人,身体机能早已衰退,其恶臭该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才是。

  然,面前老人自带一股香,人参花那般的香。“贵为一国之君,求得珍药也不奇怪……”莫甯尝试,如此说服自己。

  饕皇笑面和煦如风,蹒跚着步履,来到莫甯面前,打量须臾,柔声道,“这位仙师在牧星山莫家的地位不低吧。”

  饕皇伸出双手,很自然接过莫甯手中马鞭草。如枯木一般的手,血脉又粗又突,形同一条条活生生的蚯蚓。

  两人指尖无意触碰一下,莫甯只觉针扎一般,浑身一颤,瞳孔瞬间放大。实则她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佯装无事,波澜不惊,“陛下过誉,不过默默无闻小女儿罢了。”

  “唉,仙师太过谦虚……”饕皇笑容慢慢消失,两手颤悠悠轻抚马鞭草,“牧力虽好,却不可过头。灾厄虽坏,却不可没有。寡人有一拙见,牧道好比帝王心术,寻的不过是个平衡点罢……”

  说着,饕皇掏出一把小刀,于掌心一抹,腥臭的血液滴在泥土中。“天人五衰将终,寡人身体已濒死,象征着生命的鲜血,如同灾厄发黑发臭,令人犯呕。”血液褐红色偏黑,气味好比腐败的尸体一样。

  没多时,饕皇手上的马鞭草恢复精神,蔫叶转绿,很快恢复生机。“仙师,你觉得呢?”饕皇递回马鞭草,笑容意味深长。

  饕皇不再停留,转向继戎,再行一礼,“继戎仙师,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手下得来其他奕剑门弟子的消息,疑是李慧雯仙师和肖菁菁仙师的队伍。”言行毕恭毕敬,找不得失礼之处。

  继戎双手环抱,剑敲肩膀,哒哒作响。近距离打量饕皇,目光如剑,可戳破人的伪装。双方对视数息后,继戎这才松开双手,仗剑指前,身体微躬,对着后院作一请礼。

  无论真假,饕皇一席话,真真实实戳中他的软肋。

  饕皇踏上一步台阶,停了下来,转身看正沉思中的莫甯,“莫甯仙师,这事恐怕少不得你助力。”语气平常,却将莫甯唤醒,顿时四目相对。

  饕皇笑着点头几下,遂转身登台,步履蹒跚,要倒不倒,惹得周围其他人替他着急。

  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各门派弟子不计前嫌,皆交头议论纷纷。

  同饕皇一起前来的甲卫,好比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雕塑,整齐划一扎根在原地。面无表情,纹丝不动,更别说交头接耳,同其他人一起议论。

  凉风习习不断,很快带走恶臭。修仙者与凡人甲卫,就同泾渭分明的河水。交融的两个世界,谁也不理谁,视其为空气。

  厅堂。

  老气给三人斟茶,分不得哪是茶气,哪是老气本尊。外面的风进不了一缕风,袅袅的茶香,充斥整个厅堂。

  “陛下,请直奔主题。”宝剑横放桌案,继戎两手交叉放于腹部。看似老神在在,却浑身绷紧,手臂不时抽动一下,两手交叉不过在掩饰罢了。

  莫甯闻言,并未附和,更没开口言语,静静看着饕皇。

  “那队伍中,可有一黑红道袍小青年,一双令人难以释怀的血眼,性格乖僻孤高,且名道牧?”啷啷啷,饕皇两手颤颤,茶杯与茶盖互相打架。茶水洒落几滴,瞬息蒸发,茶香四溢。

  “他腰上更是系一块黑金腰牌,织府,牧剑山弟子,道牧。寡人属下眼界低下,而寡人也只闻织天府,未曾未过牧剑山脉承。”

  “若真如陛下所言,是肖菁菁的队伍,无疑。”继戎强压双手,一听得道牧二字,他就来一股莫名气,咬牙切齿,惹得他人关切。“陛下,可否告知继某,他们现于何处。”继戎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饕皇依旧不缓不慢,带足节奏。“寡人正是为此而来……”

  半时辰后,饕皇同老气自行离去,留下继戎莫甯二人。

  “陛下,放任他们离去,如果他们自觉过来,岂不是白白失了百具鲜美骨肉。”老气一张一缩,附在饕皇背后。

  “整个饕食国皆于我八爪之下,一只蚂蚁也休想逃……”

  厅堂中,气氛沉闷。

  饕皇与老气离去后,终有微风袭入厅堂,却带不走浓郁茶香,更带不走继戎莫甯的烦思。

  “继戎,饕皇有问题。这天,邪乎。”莫甯再三思考,还是说出心里话,“饕食国,好似一个瓮,我们就是瓮中鱼鳖,任人宰割。本以为这些日子,胸气不顺是因修行有恙所致……”

  “表姐,你何时变得疑神疑鬼?”继戎抚摸手中宝剑,头也不抬,“若真同你所讲那般,我们更应该赶紧与菁菁汇合才是。”

  “我并不反对赶紧与肖菁菁汇合……”莫甯猛地起身,来到继戎身边,一把夺得宝剑。锵,一声响,寒光璀璨厅堂,而后茶香竟然快速消失。

  “汇合后,一齐劝说她们,离开此地。”

  锵,又一声响,寒光消逝,莫甯将宝剑塞回继戎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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