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北境之地。
寒风如刀，冷月如勾。
一辆越野车自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压着地上的白雪，孤独地驶向北方。
车载智能AI用合成语音说道:“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千米。”
苏秦牧把手伸进厚厚的毛毯里，拍了拍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内心充满了绝望。
他是“人口缩减计划”的一员，要被送往西伯利亚的苦寒之地，祭祀给雪狼王。
他从怀里颤巍巍地掏出来一只纸鸢，这是父母临别时含泪塞给他的。
他虽下身瘫痪，却有一双巧手，善机械，没有他不能修理的东西。凭着这身手艺，也算可以一家人勉强糊口。
只是，他这一去，他年迈的父母恐怕只能活活饿死了。
“咳咳咳……”
苏秦牧因为过于激动，脸上现出了一种病态的嫣红。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发闷，竟生生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恨！他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凭什么王族就可以高高在上，视平民为蝼蚁，生杀予夺，只在其一念之间。凭什么他们平民如草芥，祭祀当牛羊。
林海雪原，茫茫无穷尽。
北境的白雪，如此的深厚，足以掩盖所有的肮脏和不堪。
车抵达了终点。
苏秦牧在车里被直接扔了出去。
他跌进了雪堆里，刺骨的寒风如冰龙一般直穿心脉。
手指已被冻僵，全身冷到麻木。
他抬头望向苍穹，乌云已蔽月，星空黯淡无光，只有那颗天狼星在熠熠生辉。
幽冥绿眼至密林深处一一亮起，饥饿的“咕噜”声在黑夜里霎时彻响。
这正是北境之地的霸主－雪狼。
而苏秦牧知道自己马上要变成它们果腹的鲜肉了。
人终有一死，只是这样的死法，他一万个不服。
远处的雪狼眨眼间就近了，只是它们保持着足够高的警惕性，并没有直接进攻而是围绕着他打转，并且连连发出试探性的嘶吼声。
苏秦牧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只是他不甘心，他要让这些畜牲知道，吃他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把纸鸢抛飞于空中。
“啪—”
一个圆滚滚的黑球从纸鸢的主心骨里跳了出来。
苏秦牧接起黑球，死死地攥着。
望不尽的林海，数不尽的雪狼。
时间变得如此漫长，连等待死亡这件事，都变成了一种煎熬。
中州大地的燕王国，科技高度发达，等级制度森严，封建主君让你死，你不得不死，如果你敢逃，九族全灭。
数道寒风划过，雪狼一拥而上。
“嘭—”
一声炸雷，火光冲天。
残肢焦肉，堆砌成山。
“如果真的有来世，让我成妖成魔，屠灭它整个王族，用他们的鲜血填满整个护城河！”
夜是如此的安静，连雪狼啃食骨肉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痛，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天色将明，血红的孤日从东方慢慢地升起。
“啸－”
一声雕唳，惊空遏云。
一只翼展百米的金翅大鹏雕浮空而下，抓起了雪地上的纸鸢，而后朝南飞去。
……
……
邺凉城，凌晨十二点。
微弱的灯光下，一对老夫妻坐在床上，面如死灰地收拾着他们儿子的什物。
“哐当—”
“哗啦—”
一个包裹从窗外被抛了进来，刚好落在他们的眼前。
那是满满一袋子的蓝光钱币。
蓝光钱币是燕国最值钱的货币，一枚蓝光币的价值等同于一块金砖，可想而知，这是一笔从天而降的巨款。
这钱的来历不明不白，两个老人哪里敢要。
“嗖—”
一只纸鸢顺着窗口被扔了进来。
纸鸢尾巴上手工刺绣的那个偌大的“牧”字是那么显眼。
两位老人顿时激动地老泪纵横，马上拖着灵活不便的双腿出了房门。
静，暗夜的静，四周没有一点声响。
偌大的街市空无一人，家家紧闭房门，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老妪抱着纸鸢痛哭道：“牧儿啊，是你吗？是你回来看我们了吗？”
一只黑猫趴在房檐上正注视着他们，暗夜里它的双眼闪闪发亮。
“喵喵—喵—”
寂静的深夜里，猫叫的声音变得那么响亮，两位老人向着黑猫望去，却并没有在意。
老头似乎明白了一切，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我们好好活着，牧儿，牧儿将来一定会回来看望我们的。”
老妪突然也明白了老头话里的意思，儿子报平安这种事情不能张扬，便只能含泪点了点头，而后随着老头一起回去了。
黑猫在房檐上一直望着两个老人家，直到他们房门紧闭，它才离开。
黑猫在邺凉城穿行着，没有人愿意搭理这个据说可以看见邪祟的阴物。
天空破晓。
薄雾蒙蒙。
黑猫蹲在邺凉城外的石头上，专注地凝视着远方的天空。
一行大雁自北向南飞去，瞬间，领头的大雁改变了方向，自南向北飞去，大雁的队列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恢复了正常。
“你拥有可以附身于任何动物之上的能力。但是，五天之内，你必须在北境的纯阴之地找到一个亥年亥月亥时出生的人，否则，你将会魂飞魄散，永远无法复生。”
苏秦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虽然肉身已灭，却拥有了可以附身于任何动物身上的能力。
老天居然给了他再次重生的机会！
三天以后。
卧龙山。
北境之地有一处龙脊背地带，绵延数千公里的荒山，山体蜿蜒盘桓，犹如卧龙一般，所以名为卧龙山。
贫瘠的山脉，荒凉的山野。
山麓下，一座孤独的小镇，不大，也不繁华。
家家大门前都挂着红色灯笼。
夜已暗，寒风起。
小镇上的红色灯笼逐一亮起，一排排，一串串，煞是喜庆。
“吱嘎—”
一大户人家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门里走出来几个身着素衣的彪形大汉，他们手拿白色布套，把自家的红灯笼一个一个地罩上。
红灯笼一个一个变成了白灯笼，散发着白炽一般的光亮。
原本红红火火的红灯笼街道，因为这一串白光，失去了它原本欢乐喜庆的吉祥氛围。
“嘎—”
远处飞来一只乌鸦，静悄悄地落在了这家的屋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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