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夜城
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或许可以让很多人一时间心血澎湃，不能自控，进而做出盲目的抉择。
然而洛林堡的骑士也好，领民也好，他们早已过了可以被轻易忽悠的阶段了。
曾几何时，他们怀着梦想，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前来当开拓者。
残酷的现实磨平了他们的棱角，袍泽的鲜血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马丁之前说得再多再好，也无法真正打动他们的心。他们要看到的是实绩。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根本无法撼动他们的想法。
或许根扎于他们心底的忠诚心会驱使他们服从命令，但这不等于可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现在不一样了，这个新来的少领主，尽管有着一系列放荡不羁的风流传闻，尽管他极为年幼，但他似乎真的能为洛林堡这潭仿佛直奔死亡的死水，引入一道新流？
这世界是残酷的，哪怕是最小的村庄，都会有木栅栏的拱卫，否则真没法睡个安稳觉。
当长夜的黑暗被晨曦的光芒从大地上驱走的时候，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座拥有七堵木栅栏城门、伫立于安全的高地之上的全新木质城堡。
忙碌了一整晚的洛林堡人民，看着城堡最高那扇城门边新立的旗杆上冉冉升起的美人鱼旗帜，同时爆发出最大的欢呼声。
“洛林堡万岁！”
“马丁少领主万岁！”
“赞美西格玛——”
这就是新的城堡，新的希望！
哪怕所有的栅栏都是现成的，哪怕这座木堡里，连一栋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只有斜坡上的七道栅栏以及高地上的一圈栅栏围墙，仅仅就是个空壳，人们依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一夜筑城，也就是所谓的一夜城啊！
即便大家都知道用的是旧城的材料，但这事说出去，大家可以在酒馆吹牛逼吹一辈子。
“当年我跟着马丁*洛林领主，花了一个晚上就筑起一座城堡……”
人们欢庆着，忘乎所以地拥抱着身边的人。
在高兴狂喜之余，大家发现这个新领主，似乎真的跟传闻中不太一样……
库登走到马丁身边，重重地说道：“少领主您辛苦了。”
很难想象，这个身子瘦弱的公子哥，没有在死里逃生之后尖叫着躲在木堡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反而撑着孱弱的身躯，跟自己的骑士和领民们一起奋战了足足一个下午和一个通宵。
更难得的是他那些奇妙的主意，每一个都是切实可行的。
马丁嘴角弯起一个美妙的弧度：“大家都辛苦了。”
站在马丁身侧，加尔就不用说了，连希尔薇都有点儿服气了。
马丁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望向高地的西面那几个池子：“蓄水池进度太慢了。没有水，我们就是在慢性自杀。”
库登叫来了石匠。
石匠也在诉苦：“领主大人，高地上的石头太硬了，我们挖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都挖不动了。大伙都累得不行。”
木匠那边有了华丽表现，石匠这边却进度缓慢，他们也脸上无光。
“走，去看看。”马丁过去了。
这是一个没有推土机和挖掘机的时代，否则一个蓝翔高材生就能搞定一切。看着那些累到在水池边的石匠们，马丁没有乱发火，反而蹲下来仔细看着石匠们的工具。
这个世界的工程学并不算太落后，起码马丁在洛林堡里看到那种相当于欧洲14世纪中期水准的抛石机。
听库登说，那台抛石机吊杆长50英尺（约15.2米），平衡重锤为10吨的抛石机能将200到300磅（约90-136公斤）的石弹抛射约300码（约274米）的距离。
所以铁铲什么的，早就有了。
只不过马丁一看那铁铲就知道不科学。
马丁用手丈量一下尺寸。穿越之后，马丁仔细端详过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很有特色，张开到极点之后，拇指尖和小指头尖的距离，正好是20厘米，这就成了他最好的尺子。
比划一番之后，他立即知道——柄太长了。
这时代的铁铲，不管是铲子头的尺寸还是木柄的长度都很随意。毕竟只有骑士老爷的剑的尺寸才是最严格的。农夫工匠用的玩意，随便就好。大家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马丁知道，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消防员用的三件套里，短柄铲和长柄铲的尺寸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那是因为铲子的长度、宽度以及重量，在经过最为仔细严谨的人体力学计算之后，唯有指定的尺寸才最好发力，最节省体力。
所以用来拆障碍物的短柄铲长度定为695mm，手柄宽度105mm。用来铲沙子灭火的长柄铲的全长是101cm，铲头长度28cm，手柄宽度12cm。
马丁随手捡来一颗尖锐点的小石子，在铲子上划出一条条线，然后递给希尔薇：“你不是自称剑术了得吗？一剑给我把上面多余的木柄给砍掉。”
希尔薇咬咬牙，闪电拔剑。旁人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到寒光一闪，长出一截的木柄已经被她拦腰砍断。切口光滑，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马丁吧嗒了一下嘴巴。
这小妞似乎还真有点本事嘛。
要是换成他，刚才绝逼把木柄连手都一块砍了。
马丁尽显大将风范，没有在意旁人脸上还停留着惊骇，把铲子递给石匠首领：“你们这样干不行，接下来就按我说的去做——首先全部人把铲子削到我手上这个尺寸，相信我，这样子你们铲土会更省力。”
马丁又瞥了瞥周围，发现不少石匠的都有体力透支的迹象：“所有人先休息半小时，然后干活时，每20分钟停下来一次休息两分钟，只许喝一小口水。中午休息两小时，下午继续。”
马丁说的，都是穿越前经过无数科学验证、最科学的工作方式。不是现代人，根本无法体会个中奥妙。
果不然，半天之后，石匠就跑来说：“领主大人，真的太神奇了。小伙子们的体能似乎好了很多的样子，进度也快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把池子挖好，傍晚就能把池子全部涂上泥灰，最多明天早上蓄水池就可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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