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引导
踌躇了半天,黎君华最终还是没能折下自己的脸面去王勃家新开的米粉店去吃米粉。如果王勃家的米粉店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米粉店,如果他家的米粉店门可罗雀,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在用餐,黎君华很可能就想也不想的将自己的山地车骑到了米粉店的门口,像她平时去其他米粉店吃米粉一样高喊一句:二两青红汤——排骨!然后心安理得的等着自己表弟忙不迭的上餐,舅舅和舅母殷勤讨好的问候。这种待遇,他和父母在去表弟家,或者其他农村亲戚家做客时享受了无数次,并习以为常。
“那小子,果然没骗我!自己那幺舅,怕是从此要发家咯!”黎君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此时的她,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羡慕,嫉妒,还是后悔?好像都不是,但又好像又都有那么一点点。
这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够体会前不久母亲的心境了。
黎君华抬头又看了眼前方,高悬店门的招牌仍旧醒目,耀眼,招牌下的店铺依旧人山人海,两个红色的身影没有任何变化的跑来跑去,或迎客,或收钱,或端碗……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黎君华一拐方向把,掉了个头,朝来时的路上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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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营业到晚上的六点,“曾嫂米粉”才对外挂出了“打烊”的牌子。不是王勃不想继续赚钱,而是没臊子了。全部六盆臊子,连同不是很好卖的清汤鸡汁,也在晚上六点之前卖得干干净净。
钟晓敏一直待到下午五点才离开。她原本想继续留在店里帮忙的,但却被王勃劝回了家,只是让她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按时过来上班。
小舅妈一走,王勃就将父亲,母亲叫了过来。
“爸,妈,今天的生意怎么样你们已经看到了。这是咱们今天的营业额,一共871.5!”说着,王勃从兜里拿出一大摞以元票和角票为主的票子,搁在了王吉昌和曾凡玉的面前。
很大的一堆!
“勃儿,这些真是今天卖的?”王吉昌盯着眼前的一大摞票子,眼睛都直了。
曾凡玉的脸上也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知道今天的生意好,收入肯定不错,但是数学不行的她却并不知道到底赚了多少钱。
“要是每天都能卖这么多就好了。”曾凡玉满面红光,乐呵呵的说。
“妈,随着这些吃过咱们米粉的人口碑相传,以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差的。”王勃看着喜笑颜开的父母,笑着说。
“那除干打净,咱们的纯利润有多少?”王吉昌最关系的还是纯利润。
“爸,我刚才初步在心头默了一下,由于今天开张,我喊你舀臊子的时候给客人多舀一点,所以成本投得比较高一些,但还是差不多有百分之四十的净利润。按照这个比例一算,今天的纯利润应该是348.6。”
“啥子,三百多的纯利润?一天三百,十天三千,三三得九,那不是一个月下来就有一万多?我的乖乖耶!”王吉昌用自己简陋的乘法口诀表粗粗一算,得出了一个让他心脏差点骤停的数字。王勃能够明显的感到自己继父的呼吸都粗了。
“对头,爸!如果不出啥子意外的话,以后咱们每天都能赚三百多,一个月就能赚上万块,一年就是十几万!爸,妈,你们二位有啥子感想?”
“啥子感想?!能有啥子感想喃!以后努力,好好干噻!”王吉昌用手抓着头皮,一脸的烂笑。
嘴皮子一向利索的王吉昌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没什么口才的曾凡玉就更不消说了,和王吉昌一样,只是满脸堆笑的直乐。
“既然你们不说,爸,妈,那我就来说两句。咳咳!”王勃“咳咳”两声,清了清喉咙,态度也从刚才的一脸轻松变得少有的严肃起来:
“第一个,爸,妈,我要交代你们的就是如果以后有哪个亲戚朋友问起来咱们一天卖了好多碗,赚了好多钱,你们一定不能告诉他们!”
“你们舅舅,娘娘他们问起都不能说?”曾凡玉问。
“不能!”王勃坚决的摇头,正待解释,就听自己的继父连忙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凡玉,我给你说哈,你那些兄弟姐妹问起来咱们一天卖好多,赚好多,你不要当瓜娃子老老实实的说哈!”
“舅舅娘娘他们问起当然不能说,但是爸,大姑大姑爷他们要是想打听,你也不能实话实说,就说我在管账,你不晓得。明白不?”王勃看着继父道。
“这个,我……我晓得。我又不是瓜娃子!”
王勃看着自以为聪明的王吉昌以及有些不解的母亲,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把话说个明白:“爸,妈,你们晓不晓得我为啥子喊你们对咱们的营业额和纯收入守口如瓶,连自己的亲兄弟,亲姐妹也不告诉?道理很简单,要是舅舅娘娘知道咱们一天就赚三百多,一个月就要赚一万块,你说他们会不会羡慕?会不会眼红?”
“肯定会眼红噻!你们舅舅娘娘这些在田里头刨食的农二哥,一年到头落得到好多钱嘛?要是晓得咱们一天就赚三百多,那还不眼红死?”王吉昌快嘴快语道,浑然忘了一天前他自己就是一个土得不能再土的农二哥。
“眼不眼红我不清楚,但是羡慕是肯定的。好,问题来了,要是他们看到咱们这么赚钱,也想来开一家米粉店,然后让我们教他们技术,爸,妈,你说咱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技术是教还是不教?同意,四方就这么大,吃米粉的人就这么多,一旦他们开起来,味道又跟咱们一样,你们说,咱们的生意还好得起来吗?”
“这还用问嗦?搭伙吃哪个有吃独食安逸嘛!”王吉昌冒了一句。
“爸,你这话也算是话糙理不糙!所以,咱们的生意要想好,这‘曾嫂米粉’就只能由咱们自己来开。”
“可是,即使我不告诉他们赚了好多钱,要是你们那些娘娘舅舅问起这米粉咋个冒,我难道也不说?这个……这个咋个做得出来嘛……咱们开店的钱都是从你们舅舅他们那里借的——”母亲一脸的为难。
“我说你曾凡玉也是!这个有啥子做不出来的嘛?!我们借你们兄弟的钱,迟早要还他们噻!又不是不还?但是你要是告诉他们咋个冒米粉,要是你们兄弟也在四方开一家米粉店跟咱们抢生意,那你还想不想赚钱了?还要不要勃儿上大学了?以后他结婚,生娃娃,你还存不存钱了?”王吉昌本来就不爽那些曾经看不太起自己的妻子的娘家人,现在又涉及到自己以后能不能继续“赚大钱”的问题,所以,在听了继子的一番话后他甚至比王勃还要担心这一问题。
王勃最初还头疼如何去说服自己那太过善良,耳根子又软的母亲,现在看到继父的模样,倒是不怎么担心了。王吉昌的自私自利正好可以软化一下母亲太过善良的天性。
“妈,借钱和开店是两回事。舅舅他们借咱们钱,咱们会还,他们的情,咱们会记。报答他们的方式,多种多样,比如,我同意小舅母来咱们店里上班,也算是对小舅的一种报答。但绝对不是通过让他们自己开店,或者把冒米粉的技术传授给他们去报答。因为这会严重影响到咱们自己的利益,影响我们赚钱。妈,你是想一天赚三百,还是一天只赚三十,甚至倒折本?”为了让自己的母亲稍微精明一点,王勃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母亲这一辈子,勤劳,善良,大度,真诚,无私……具有中国传统妇女的一切美德,无论对自己的儿子,丈夫,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乃至周围的邻居,没有哪一个不说她好的。
但是,她这一辈子又是过得怎么样的呢?她又受到了周围人如何对待的呢?第一任丈夫在孩子只有九岁的时候便喜新厌旧,抛弃了她。第二任丈夫好吃懒做,成天没日的打牌赌钱,跟着他二十多年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最后直接将她摔死。她对兄弟姐妹们好,在兄弟姐妹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无私的帮助,兄弟姐妹们当然记着她的恩情,但他们自己的日子也就那样,很难在大姐困难的时候给予多少实际性的帮助。而邻居们对她的表扬、赞美或者同情也仅仅局限在口头上,说她遇人不淑,命运多舛。
“曾凡玉是个好人,也是个苦命人!”这就是一般人对母亲的评价。
王勃庆幸有了一个善良无私的母亲;但他却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因她的太过善良而被人利用和伤害。人,善,被,人,欺(实在搞不懂这也能被和谐),马善被人骑,这绝对不只是说一说的。母亲上辈子所遭受的命运和苦难,一定程度上和她本性的良善和软弱不无关系。
如果母亲是一个天性强势的女人,甚至做一个泼妇,自己的亲生父亲怕是没那么轻易的就敢出轨,将自己的原配弃之如敝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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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好人”,“宇剑郎”,感谢两位多次亲情打赏,无以为报,只有好好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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