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不再亏欠
伸手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白骨精轻声说道：“救你出来，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好了，不提这个，许多年没有洗澡，你的金毛都快要变成黑毛了，快去海中洗洗吧。”
猴子已经习惯了他的拒绝，此时倒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有些失望，道：“清洁先不急，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骨精微怔，满目疑惑：“你想干什么？”
猴子抬目望了望金辉璀璨，带有丝丝梦幻色彩的落日，轻声说道：“哪怕无法讨回公道，也要出了心中的那股恶气。终究是，得有人为俺这些年来受的苦，付出代价！”
从他平静地声音之中，白骨精听出了深深的寒意，停顿了片刻，郑重道：“不管你想怎么做，做什么，我陪你。”
猴子笑了，即骄傲又悲凉地说道：“茫茫宇宙，你身所在之地，便是俺的家乡。芸芸众生，多是过客匆匆，唯有你一直在我身边，生死与共。”
白骨精心中微叹，脸上却挂起浅浅的笑容，静默无言。
“和尚，打架，你去不去看热闹？”猴子转目望向三藏，笑吟吟地问道。
他本来以为，一个和尚，对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不会感兴趣，只是他不知道，三藏，终究是和尚群中，最特殊的那个。
面对打趣一般的邀请，三藏双手合十，淡淡一笑：“西行路上多凶险，没有白骨的守护，我怕是根本就无法走出多远。你们要去哪里，不妨将我带上，最多之后再返回此间，继续十万八千里的路途。”
猴子双眼微微眯起：“白骨……守护着你？”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嫉妒和不满的情绪。”三藏淡淡说着，话锋突兀一转：“在贞观十年的时候，我曾听闻，太宗皇帝要为房玄龄纳妾，玄龄之妻出于嫉妒，横加干涉，就是不让。太宗无奈，想了一个办法，赐毒酒一杯给玄龄之妻，让她在接受丈夫纳妾和死亡面前选择一个。怎奈这夫人也是一个刚烈刚强的奇女子，接过毒酒便一饮而尽，毒酒入吼，泛起淡淡酸意，所有人这才明白，原来她喝的是醋……”
猴子羞恼地说道：“和尚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玄龄之妻，更没有喝醋。”
“你没有喝醋，却吃了醋，泛起了醋意。”三藏打趣笑道。
猴子鼓了鼓眼，高抬起金箍棒，抡圆了砸向对方：“我打死你这个胡说八道，口无遮拦的秃驴！”
白骨精伸手抓住高速落下的金棒，无奈说道：“好了，你们两个莫要闹了，又不能真的杀死对方。赶紧的，做正事。”
猴子恶狠狠看了三藏一眼，吹了一口气，卷起一阵妖风，裹起三藏升空。
可怜的三藏，被他故意放在了风眼之中，随着风的流动，不停旋转，旋转，再旋转，半盏茶的时间，就转的双眼发蒙，脑仁发疼。
这一次，白骨精没有再为三藏求情。远近亲疏，在他心中门清。虽然很欣赏三藏，但是一旦发生论较，三藏的苦乐完全比不上猴子的心情。
灌江口，真君殿堂。
一身墨绿色长衫，玉带系发，面容静谧的杨戬，盘坐在殿前的院落之中，面前立着一方玉桌，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红枣茶炉，一个红泥小碗。
某刻，半空骤起狂风，一道人影从风眼中落下，高速旋转着，砸向卓然胜仙的真君。
“定！”
当人影降临院落上空三尺处，杨戬微微抬目，轻声开口。
言出法随，莫名的力量凭空出现，将三藏定在了半空。却定不住，那炸裂虚空，令大日黯淡，风云变幻，杀气镇压八方的金黄铁棒。
铁棒下坠之间，真君殿上空闪耀起无数神文，组成深紫色的光幕，欲要将其阻拦。怎奈两者之间本质相差甚远，一经相触，神文转瞬碎裂，光幕彻底破散。
“泼猴！”
无数道流光从灌江口各地出现，站列成千余军阵，枪锋向前，指向杀气浩然的高空。杨二郎素衣显现，手握三尖两刃枪，淡漠喝道。
“泼猴？”猴子并未现身，冷厉地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来的路上，俺已经听白骨说清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我被镇压一事，你杨二郎很冤枉。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你终究是导致我受劫的罪魁祸首，这笔账，你准备如何算？”
杨戬睁开了眉心竖眼，扫视诸方，在云层深处，看到了一身耀眼金甲的猴子，以及，那个在自己心中留下浅浅印记的女人。
“白骨，好久不见。”
已经被人发现，所有的隐藏再没有意义。白骨精和猴子一起出现，平静说道：“不必管我，现在说的是，你和猴子之间的恩怨。”
杨戬稍微犹豫了片刻，轻道：“你若不来，哪怕这猴子有捅破天的本领，想要讨债，也必须要问过我手中的长枪。但是你来了，我突然间没有了丁点战斗的欲望。孙猴子，这笔账，你准备怎么算？”
猴子瞥了白骨精一眼，转目说道：“你给了白骨面子，俺也不愿再为难你。不使用任何神通护体，硬抗俺三棒。扛得住，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扛不住，也没有必要再说其他。”
“二爷不可。”军士群中，康安裕大声喊道：“最新消息，这猴子很有可能已经突破到了妙真玄仙的境界，不能答应他这个条件。”
杨戬微微色变，不是惊恐，而是惊叹：“天仙第二境，妙真玄仙？从你诞生起到现在，也就千年左右的时间，你居然生生走到了这里，当真是恐怖至极，令无数天骄神圣汗颜，甚至惊悚。”
猴子挥舞了一下金箍棒，淡漠说道：“高傲至极的显圣真君，准备以这种拙劣的称赞来转移话题，逃避责任吗？若真是如此，那俺现在便直接出手了。一个不值得尊重的人，更不值得浪费时间。”
杨戬深吸了一口气，散去所有护体神通，庄重说道：“不废话，来吧，看你三棒能不能打死我。不管结果如何，自此之后，我对你，不再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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