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一 薪火

　　“归来吧，归来吧！化作千万人归来吧！”

　　就算是命运的安排，原初人类也不应如此黯然退出舞台！

　　所以……归来吧！我们于最昏暗的时代点燃文明的火种，星火燎原之间创造最为璀璨的文明，择人而噬的魔物和冷漠无情的神祇未曾击垮我们，更何况这可笑的命运！

　　吾等生而为人，死亦当为人！

　　“夏尔！！！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迷迷糊糊地夏尔身体不断的进化着……或者说，返祖。

　　修长的双腿连在了一起，骨骼错位，肌肤融化，长出一片片细密地鳞片，超乎想象的极乐让夏尔的脑子晕乎乎地，被萨拉曼达这一声爆喝吓了一跳的他终于清醒了一小会儿。

　　不过……听什么？

　　愣愣地直视着前方，细密的声响不断的从耳旁传来……一开始细细小小的，但很快，那声音就大了起来。

　　那是……被择人而噬的魔物肆虐无可奈何的悲呼，被视人如玩偶的神祇玩弄的不甘，是小心翼翼地在世界夹缝求生却死于圣魔之争余波的痛恨，是……

　　纵使历经千万劫难，依旧代代相传薪火不熄的人性！

　　恍惚间，夏尔似乎看到了……那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以及在那道身影前，瘦瘦小小，宛如蝼蚁般的……人类。

　　金黄色的秀发，坚毅的面容，破烂地铠甲已经遮不住她的躯体，手中的断剑已经磨损地成了一条棍子，那那股锋刃感却依旧让人眼角生痛。

　　那是……初代，无论是那道伟岸的身影，还是那个小小的人类。

　　好痛……好痛！身体无法阻止，就算扭转了神经的传递方式，依旧痛彻心扉的疼痛……

　　耳边是无数人的怒吼，眼前是尸横遍野的战场，纵使被妖魔斩杀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人类飞蛾扑火般的决死冲锋着，只为将最初的勇者送上那血腥的角斗场。

　　“夏尔……看仔细了！我以后可能无法再教你了，甚至无法再见，初代的剑技，给我全部记在脑子里啊！！！”

　　剑技？那是剑技？开玩笑的吧？

　　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不知道，无法理解，无法记忆，只感觉眼前一花，那道伟岸的身影就莫名其妙地轰然倒下，娇小的身影立于魔神头顶撑剑半跪，任由紫黑色的魔素翻滚不朽，咬着牙将长剑朝下深深地刺了下去。

　　那到底是什么？完全看不懂！

　　夏尔已经完全懵了。

　　红色的……应该是萨拉曼达负责传承的乱刃·死灭皆无吧？还是说是别的东西？那蓝色黄色白色黑色的是啥玩意？不……光应该只是表象，只是按照自己所能理解的部分表达出来的。

　　盲人摸象，摸到腿认为是柱子，摸到耳朵认为是扇子……自己现在的感官无法理解初代的剑技，只能看到一部分，甚至连这一部分都无法理解。

　　最起码盲人还知道象腿和柱子似的呢，这些光到底表达了什么意思自己完全搞不懂！

　　“到底是什么啊！！！”

　　大量信息的涌入让夏尔难受的头疼无比，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但来源在哪却完全不知道。

　　“夏尔……”

　　存在在不断消散的萨拉曼达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代表自身的绘纹朝着夏尔胸口蔓延……最初占据那边的那颗眼睛已经消失了，来之不易的胜利让她更加开心了。

　　虽然代价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我很抱歉，我们就是这样的自私，没有询问你的想法，就将命运强加在你的身上，但……我们别无选择，你是最后的原初人类，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求你……承担起勇者的职责，好吗？”

　　拒绝的话已经来不及说了，夏尔对人类从来就没有认同感，甚至因为小时的经历非常厌恶玷污了魔神血脉的人类血脉，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耳边的声响更大了。

　　孱弱的肉体比不上魔族，懦弱的精神也比不上圣族，代代相传的智慧也可能在魔族与圣族一次偶然的冲突余波中毁于一旦，历经数代人之力建立起来的城市，不过是魔族眼里的狩猎场，圣族眼里的游乐园……

　　与混乱中诞生，却追寻着秩序，天生卑贱，却不甘于逆来顺受。

　　代代相传的意志，让他们放弃了很多，却得到了更多！

　　无数人的慷慨赴死，换来的是天灾人祸也无法折断地脊梁。

　　尽管天生卑贱，却因人类的身份而自豪。

　　耳边的怒吼声更盛了。

　　正义，邪恶，勇敢，暴虐，不屈……命运的力量被人类掌控于手，代代命运之子自我牺牲换来微弱的命运之力的留存。

　　“夏尔……你认为这是洗脑也好，强行灌输我的价值观也好，我最后存在的证明，就给你吧！”

　　耳边的怒吼声蓦然一转，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小小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数代命运之子在言灵的束缚下自我牺牲所存留的概念，被灌输与她体内，封神之路虽然艰辛，但无数人的努力，终究将她捧上了神位。

　　对抗魔族与圣族的最终武器……四精灵计划。

　　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数十位命运之子放弃了超凡的力量，作为普通人慷慨赴死。

　　他们中有可以掌控生死的【灵魂】，也有一念超脱的【轮回】，但这些潜力不可限量的命运之子，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但却是人类最可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的四精灵计划，放弃了自身的力量，只为抽取出那一丝一毫比起他们真正力量微不足道的【死亡】。

　　“人类……不应该亡国绝种！更不应该倒在魔族卑鄙的阴谋之下！！！”

　　尽管对人类依旧没多少认同感，但在萨拉曼达的记忆影响下，这声蕴含着无数怨气的嘶吼声依旧让夏尔心神不由得一颤。

　　幻象消逝，时间再度开始流逝，之前让自己束手无策的缇比斯，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摸着胸口那道再无任何生气的绘纹，夏尔有些不满地低估了一声。

　　“我还没答应呢，就这样急急忙忙的交代遗愿……把我当什么了？”

　　“给我……回来啊！”

　　一道火红色的能量顺着夏尔的手指重新注入死气沉沉地绘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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