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初遇
琦玉带好帏帽下得车来,顿时一股清冷的空气钻入鼻腔,让她不由打了个冷战但是却精神一振。虽然在济南住了这些年,她却从未来过这大明湖畔,没想到今天却有这个机会亲眼看一看,虽然隔着帏帽,但是已经很满足了。冬天无法看到“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景色,却也别有一番情趣。冬日的阳光洒在湖面上,呈现出一派暖暖的色调。
琦玉正看得入神,忽然李妈妈脸色很不好地跑过来说道:
“小姐,那车子还是出不来,老冯要到附近找些石头垫着才行。”琦玉正欣赏着湖边景色,倒也不介意。
“嗯,没事儿。”
“那小姐就得在这儿多受会儿冻了。”
“没关系。”
“小姐,前面有个亭子,去那里坐着等。”李妈妈指着旁边的一个凉亭说道。
“也好。”
“小姐,奴婢去车上取坐褥来。”秋燕十分有眼色。琦玉点头,和李妈妈慢慢走向旁边的亭子。到了亭中,琦玉看着周围没人,索性掀开了帏帽。眼前的景物没有了帏帽的阻挡,变得更加清晰,没有春天的青青杨柳,没有夏日的灼灼荷花,却是烟波缥缈。湖面上的残荷没有了夏日的朝气蓬勃,但是此时散乱地覆盖在清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湖水映着,倒似有几分风骨。初冬的风还不凛冽,湖边的翠柳虽然只剩秃枝在迎风招展,却有无限风姿。
等到秋燕拿了坐褥来,李妈妈担心琦玉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冻坏了,吩咐秋燕陪琦玉在这里,赶忙回去看看能不能赶快弄好车子。
“小姐,那柳树叶子都掉了,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坐在这里歇歇吧。”
“整日里在家里都坐着,难得能这般自由的站着看看景儿。”
“家里围坐着火盆热乎乎的多好,许多人还不能够呢。以前奴婢在家里的时候,奴婢娘到了冬天还得给人洗衣服,手上都是口子,所以奴婢最不喜欢冬天了。”琦玉听了,神色一黯,
“是呀,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秋燕感到琦玉情绪的变化,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造次了,连忙道:
“小姐,奴婢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您千万别介意。”
“没什么,你说得是实话。”秋燕听琦玉这样说,也不知道该怎样接话,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尴尬的时候,李妈妈急急忙忙走过来。
“不好了,小姐,车子还是弄不出来。”琦玉听毕大吃一惊,忙问
“怎么回事儿?”
“那个坑有些深,垫了石头也不济事儿。”
“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李妈妈还想阻拦,但是琦玉已经走下了凉亭,于是和秋燕两人急急跟了过去。只见老冯正在吆喝着马儿将车子拉出去,奈何坑有些深,即便垫了石头也不行。
“要不咱们帮忙在后面推一下。”琦玉说道。
“老奴刚才也试了没用。”
“人多了再试试吧。这地方再找车子也不容易。”
“小姐,我和李妈妈在试试,您在一边吧。”秋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化解刚才尴尬的机会。琦玉说道:
“一起吧。”说着率先走到车后面,李妈妈和秋燕见状也赶紧上前帮忙,老冯又一次吆喝马儿,可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有多大力气,马车只是晃了几下,又陷入坑里。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在这寂静的郊外,显得格外清楚。不多时只见一匹白色高头大马驶到近前,马上是一位身披青色大氅的年轻公子,他看了看陷入泥坑的马车问道:
“不知是否需要在下帮忙。”李妈妈连忙说道:
“公子若肯,求之不得。”
那位公子跳下马来,查看了一下陷入泥坑的车轮,伸手将老冯原来垫的石头移动了一下位置,老冯见了赶紧过来帮忙。那位公子说道:
“这里还需在垫一些才好。”
“小人这就去找。”老冯一面回答,一面去湖边搬石头,李妈妈也跟去帮忙。琦玉看见那位公子手上因为搬动石头沾上了泥,就想示意秋燕拿布巾,可是秋燕看见李妈妈搬得石头较为吃力,就过去帮忙。琦玉只好自己拿着丝帕上前,
“公子,你的手。”那位公子正在打量着车轮,听到这一轻唤才抬起头来,一张温柔可人,又略有些羞涩的面庞映入眼帘。琦玉看见那位公子的脸才反应自己没有放下帏帽,赶紧背转身子放下,慌张的动作让那人也有些发窘。在没有人相伴的情况下,见到一个陌生男子还是第一次,琦玉的心跳得扑通扑通,连丝帕也忘了给那人。只听背后那人咳咳两声说道:
“小姐,恕在下冒昧,不知可否借帕子擦一下手?”琦玉听了更是脸都羞红了,幸好有帏帽遮着,她伸臂将帕子递到后面,连身子也不肯转一下。只感觉那人接过帕子,一会儿又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
“小姐,这脏了的帕子……”
“你只放到车里就是。”琦玉这时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转过身来连忙说道。
“多谢。”那人拱手为礼。
“该道谢的是小女子才对,幸好公子施以援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是这样区区小事。”这时老冯和李妈妈她们搬了石头过来,在那位公子的指挥下,将石头垫在车轮后面。然后老冯在前面赶马,那公子和李妈妈并秋燕两个在后面推车,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车轮终于离开了泥坑。琦玉、李妈妈、秋燕都非常高兴,老冯也大出了一口气,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多谢公子相助。”老冯感激地说道。
“不知公子府上何处,改日我家老爷太太必要上门相谢的。”李妈妈也说道。
“不必了,在下不是此间人士,只是临时路过这里。”
“那不知如何报答公子了。”李妈妈说道。
“些许小事,无须介怀,只是这前面的路还是不好,恐怕车子还会陷进去,不如我在前面给你们带路,还好一些。”一听这话,老冯高兴的不得了,这正是他担心的。
“那多谢公子。”
“不知是不是会误了公子的事儿。”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琦玉说道
“不碍事儿。请小姐快些上车吧。”
李妈妈等听说赶紧劝琦玉上车,那位公子也翻身上马。车子又缓缓启动起来,那位公子骑马在前面开路,车子终于离开了那段泥路。因为琦玉不方便再下车道谢,于是李妈妈代替她再三向那位公子致谢后,目送那位公子骑马绝尘而去。回到车上李妈妈向琦玉道:
“今天多亏那位公子,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是呀。那位公子不但心肠好,长得也真好。”秋燕接话说。听了秋燕的话,琦玉的眼前就浮现出那位公子的脸庞,虽然只是一眼,却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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