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统治吧，不列颠！

　　“陛下，陛下……”

　　约翰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左手手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伊莎贝拉枕在约翰的手臂上，呼吸起伏的韵律，让约翰感觉现在还在夜里。只是，窗外的阳光和仆人的呼喊，让约翰意识到现在不是夜晚，而是白天。

　　“今天是您的加冕仪式，您现在应该快点起床了。索尔兹伯里主教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索尔兹伯里主教……等自己……加冕……

　　听到这几个词的瞬间，约翰还没反应过来。而后，约翰突然从床上蹦起来，直接把伊莎贝拉也给吓醒了。

　　“快帮我穿衣服！”约翰甩着自己麻掉的左手手臂说，“现在几点了？”

　　仆人说：“已经天亮了有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完了。

　　此时此刻，约翰的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自己昨天晚上睡不着，和伊莎贝拉聊天打扑克，玩了一整宿。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约翰起晚了。

　　仆人先给约翰穿上白色的便衣打底。若是放在以往，约翰或许还会仔细感受一下侍女指尖的温度。但现在，约翰一点心思都没有，他看着那件火红色的披风，心里不由得感到焦急。

　　伊莎贝拉很快也起了床。作为王后，她在加冕仪式中也有十分重要的角色需要扮演，如果因为两个人起晚了而导致加冕仪式出意外，那恐怕是要名垂青史了。

　　“快一点快一点！”伊莎贝拉对仆人的态度明显不如约翰。

　　王室总管此时也进入到了房间中，开始对约翰汇报外面的情况：“陛下，来到伦敦的客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很多。除了国内的贵族，还有苏格兰国王，布列塔尼女公爵，荷兰伯爵，佛兰德斯伯爵。还有来自卡斯蒂利亚和葡萄牙的使者，他们是来给您献上礼物的，葡萄牙人给您准备了一柄纯金的长矛，正在外面展示。”

　　“其他人我不意外，荷兰伯爵过来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封臣吗？我记得他们刚从皇帝那里获得特权，怎么又找上我们来了？”约翰说话的时候开始穿着内衬。

　　在这样的春天，英格兰还是有一点冷的。如果不穿着内衬的话，约翰怕自己着凉。

　　“引荐他的人是狮子亨利。”总管道出了其中的原因。

　　正在神圣罗马帝国兴风作浪的韦尔夫家族，正在积极地拉拢帝国北方的贵族。作为帝国西北重要的诸侯，荷兰伯爵当然是韦尔夫家族的重点关照对象。

　　曾经和约翰有过一些小摩擦的布拉邦特公爵，现在也成为了韦尔夫家族的拥趸。

　　“好吧，那就这样吧。过来，帮我把这里的扣子扣上。”约翰指挥着仆人们，“去个人把外套拿过来，然后去拿披风，看一下上面有没有灰尘！”

　　仆人们兢兢业业，小跑着将约翰的外套拿过来。洁白的外套上，绣着金色的花纹，代表着纯洁与尊贵。而火红色的披风配上的洁白的外套，所形成的视觉冲击力，是约翰早早就设计好的。他要成为加冕仪式上最耀眼的那个人。

　　当仆人将披风披上的一瞬间，约翰能看到，正在宫室内等着他的人，眼前全都一亮。约翰将披风扬了一下，然后抬起脚。仆人立刻恭敬地匍匐在约翰脚边，帮约翰穿好了靴子。

　　长久以来，英格兰人都崇尚战士国王。约翰则要对这个风气进行一些改变。他在原先的战士国王的基础上，要彰显国王本身的王权权威。

　　这是将一个军事征服者团体，转变成真正的贵族的手段。

　　走出宫殿的一瞬间，约翰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德比伯爵脑袋上戴着高高的白色羽毛，坐在马车上。而在马车边等待约翰的，是威廉·马歇尔和索尔兹伯里主教。

　　“我让你们久等了吗？”约翰在马车前牵着伊莎贝拉的手向两人问道。

　　马歇尔刚准备开口，索尔兹伯里主教就说：“还行，比预想中的稍微晚了几十分钟，杰弗里大主教可能要在大教堂等您一会儿了。”

　　“那就得请我们的马夫，尊敬的德比伯爵，威廉先生快一点了。”约翰开玩笑道。

　　德比伯爵也是心领神会地一笑，扬起鞭子，策动四匹白色骏马，拉动沉重的王家马车前行。跟在约翰身边的，是一众骑士，还有小奥托。他作为约翰的外甥，负责帮约翰扛着石中剑。

　　“国王陛下万岁！国王陛下万岁！”

　　“我们的新国王！你快来看！是新国王！”

　　路边的民众都争相观看，似乎看到约翰一眼，这辈子都值了。

　　对于这些贫苦的百姓来说，亨利二世无疑是一位优秀的君主。在他的统治期间，英格兰没有遭遇太多战争，平民安居乐业，残酷的贵族的势力被一点点削弱，市民力量兴起。

　　对亨利二世的好印象，被市民们延续到了约翰的身上。他们期待约翰能像亨利二世一样，潜移默化地改善他们的生活。

　　约翰在马车上，向着市民们挥手致意。他并不介意和市民们分享快乐，也不担心其中是否会有刺客出现。

　　至少，约翰在英格兰的仇人，都已经被约翰给干掉了。

　　马车驶过泥泞的地面，溅起的肮脏泥水让道路两边更加脏乱。伊莎贝拉有些嫌弃地捏着鼻子，和都柏林比起来，伦敦的城建实在是差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德比伯爵驾驶着马车，在伦敦成内绕行了一周。约翰在向市民们彰显了自己的权威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威斯敏斯特宫。

　　在威斯敏斯特宫的道路上，约翰走下马车。长长的红毯两边，是林立的贵族旗帜。

　　约翰没有去看那些旗帜究竟是哪个家族，而是径直走向杰弗里。杰弗里的身边站着阿方索，还有温彻斯特主教。这代表着英格兰本土教会和罗马教廷对约翰的一致认可。

　　而能在这里等待的观众，也都是王国重臣和外国贵宾。每一个人单独拎出去，都是上流人士中的上流人士。

　　但是现在，他们齐聚一堂，就是为了目睹英格兰的新王诞生。

　　“主啊，这世间繁华如斯，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阿方索摇动手中的铜杆，燃烧成灰的亚麻在空中飘舞。来自泰晤士河的微风拂过，将亚麻灰吹到了约翰的面孔上。

　　烧麻礼的意义，是为了让世俗的君王了解，人的一生是短暂的，因此不要过度沉溺于权力。

　　只能说，不论古今中外，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

　　约翰的步子放慢，但依旧领先伊莎贝拉半个身位。

　　他坐到了曾经属于亨利二世的王位上。无数卓越的英格兰国王都是在此加冕成王，约翰亦是如此。

　　杰弗里接过温彻斯特主教递上的圣油瓶，替约翰执行了涂油礼。随后，约翰坐在了王位上，接过了宝珠，戒指和权杖。而代表着宝剑的石中剑，由贵族们进献给约翰。最后，最重要的加冠仪式即将到来。

　　“英格兰的国王，不列颠的统治者，亨利二世的血脉啊！请你前来，接受这沉重的王冠！”

　　杰弗里高高举起圣爱德华王冠。这一顶从圣爱德华时期流传下来的王冠，至今还是英格兰王室的宝物。他双手捧着约翰的王冠，仿佛手中托举着整个英格兰王国。

　　约翰坐在王位上，俯视着大厅内的所有人。这里有约翰的亲人，有约翰的好友，也有约翰的臣子们。

　　“请您稳住。”走到约翰面前的杰弗里低声说道。

　　这场加冕仪式无比顺利，就像杰弗里预料中的那样。他将王冠放在了约翰的头顶，王冠稳稳地落在约翰的脑袋上，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是吉利的征兆。

　　最后一刻，杰弗里才微微出了一口气。在这过程中，最紧张的就是他了，他生怕出了半点意外，从而影响到自己将来的仕途。

　　“诸位——”约翰突然开口，“现在，我已经是英格兰的国王了，欢庆吧！为英格兰的新王欢庆吧！为了金雀花王朝的伟大与繁荣，而欢呼吧！”

　　前排的贵族们非常应景地站起身来，为约翰而欢呼。

　　在这过程中，约翰能看到，躲在人群中的萨里伯爵没有站起身，而是默默地坐在长椅上鼓掌。但无妨，他的势力很快就要倒台了。

　　欢呼逐渐从王宫内传到王宫外去。不论是王室还是贵人，此时都会选择慷慨解囊，似乎是要向上帝证明自己的虔诚。很快，约翰加冕的消息会从英格兰传到整个欧洲。届时，理查德再如何对约翰不满，也只能尝试着用武力来索取王位，而无法轻易得到了。

　　“赞美您！陛下！”

　　小罗切斯在王座下大喊着，兴奋之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指着天空。

　　“统治吧，陛下！统治吧，金雀花！”

　　约翰也笑了，高高举起石中剑，回应着小罗切斯。

　　“统治吧，不列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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