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疟疾

　　尼科西亚的陷落，代表着塞浦路斯岛最后一个有能力抵抗的地区，成为了约翰的囊中之物。

　　约翰向伊萨克索要了一笔赎金，然后把这个家伙放走，再让盖伊带着耶路撒冷的骑士们把他抓了回来。发现事情不妙的伊萨克对着约翰破口大骂，对此却毫无办法。

　　谁让他已经是俘虏了呢？

　　解决了这些问题后，约翰的军队便集体返回了利马索。

　　约翰准备让军队在利马索稍作休息，然后再前往耶路撒冷。毕竟，长期以来的行军和作战，让士兵们都有些疲惫了。

　　“今天我们出去打猎，怎么样？”

　　在城堡中百无聊赖的约翰向着骑士们提议，亲兵骑士们四下交流，似乎是有些心动。

　　“陛下。”

　　迈克尔举起了手，让约翰有些诧异。

　　约翰问：“你有什么事情吗，迈克尔？”

　　“我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感觉不太能参加这场狩猎。”迈克尔小心翼翼地说，“应该过几天就会好了。”

　　“记得去看医生，不要硬憋着。”约翰提醒了一下。

　　说完，约翰就挥了挥手，示意让迈克尔回去休息。而其他的骑士，跟着约翰出去打猎。两天的狩猎旅程下来之后，所有人都满载而归。

　　但接下来的一份报告，让约翰的紧张直接绷满了。

　　军团的卫生总监向约翰报告，军队中似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畏寒者，还有大规模的皮疹、腹泻症状，可能是发生了大规模的水土不服，因此需要多待一段时间。

　　“能查明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约翰有些不解地问道。

　　卫生总监摇头。以中世纪的医学，能够做出准确的观测尚且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追根溯源。

　　对此约翰也是无奈，只好摇了摇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约翰让卫生总监继续观察情况。很快，一些熟悉情况的本地医师在和卫生总监交流过之后，汇报了非常不妙的情况。

　　是疟疾。

　　中世纪的时候，疟疾普遍存在于欧洲南部，例如西班牙、意大利等地。这种由蚊子传播的寄生虫疾病，在中世纪是个几乎无解的问题。欧特维尔家族的罗伯特·吉斯卡尔便死于疟疾。

　　原居于欧洲南部的人民，对于这类疾病还算有抗性。但是从欧洲北部而来的爱尔兰十字军，对这种陌生的疾病，可以说是毫无抵抗能力。

　　一旦遇到携带了疟原虫的蚊子，感染上疟疾就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数十名骑士病倒，还有上百名普通的士兵。他们都感染上了疟疾，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神降临——或是自行离去。

　　为了能够确认情况，约翰亲自去到了迈克尔的营帐里。

　　在约翰到来之前，迈克尔已经出现过了昏厥的症状。现在是他为数不多的清醒的时候，约翰觉得自已有必要去看一看。

　　营帐当中弥散着一股药草味，这是本地的医师们提出的建议，聊胜于无。此时迈克尔正裹着被子，在畏寒和畏热的症状中来回横跳。

　　“陛下，您来了。”

　　迈克尔躲在自已的被子当中，听声音就可以知道他十分的虚弱。

　　约翰没有说话，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带上手套，伸进被子当中，抚摸了一下迈克尔身上的皮肤。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说明他现在极度的寒冷。

　　“再过一会儿就会热起来了，陛下……”迈克尔向着约翰解释着。

　　“别说话了，迈克尔。”皮埃尔担心地说，“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

　　皮埃尔安慰着他，约翰心里却是十分严肃。他知道，疟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疾病，尤其是在中世纪这种医疗落后的时代。

　　假如能存活，那也是迈克尔的命大。

　　“我觉得没那么容易，皮埃尔。生老病死是所有人的命运。”迈克尔的笑有些悲苦。

　　约翰开口道：“如果好好休养的话，还是有一定概率可以好起来的。你的身体素质本身就不错，身体会自已对抗疾病的。”

　　这番安慰的话，迈克尔已经听不进去了。

　　近来的病情反复，让迈克尔失去了生的希望。对他来说，就算熬过去，这也是一段难以回首的恐怖日子。

　　“多吃些新鲜蔬菜水果，然后保证体温的……”

　　约翰话说了一半，就被迈克尔伸出的手给打断了。迈克尔的手握住了约翰的手，眼神中既有绝望，也有一丝临终的希冀。

　　“陛下……”

　　迈克尔的声音更加虚弱，正在和病魔战斗的他，已经快要没有体力了。

　　“我恐怕很难度过这关了。从您去格洛切斯特开始，我就是您的忠仆。今年我已经三十岁了……足够了。我有个儿子，在都柏林，您要照顾好他……”

　　“别说这些蠢话，迈克尔，你一定可以撑下去的。”皮埃尔有些着急了。

　　迈克尔微微一笑：“皮埃尔，我很享受，和你一起战斗的日子……布洛涅，我们的荣耀，不是么？只要我的名字能被记住，我的子嗣能安然地活着，那就足够了……”

　　在他托付的时候，约翰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握着迈克尔的手。

　　最初跟随在约翰身边的骑士，已经开始逐渐凋零。萨维尼也有些动容，他向前迈了一步，站在迈克尔面前。

　　“萨维尼……萨维尼……”迈克尔有些口齿不清了起来，“你是我的老师……我希望，你也能教导我的儿子……他叫阿尔伯特……”

　　“我会的。”萨维尼回答道。

　　最后，迈克尔看向了约翰。此时，迈克尔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不过，约翰的形象，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侍奉约翰，是何等的荣耀啊。

　　他给自已的儿子留下了足够的财产，自已也有足够的名望。除了没有封地以外，其他的一切都足够了。作为一名亲兵骑士，夫复何求？

　　“迈克尔。”

　　约翰的一声呼唤，让迈克尔的意识重新聚集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儿子能够成年。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会带你去耶路撒冷，让你的灵魂得到救赎。你是个优秀的骑士，上帝会眷顾你的。”

　　听到约翰的保证，迈克尔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众将官站在约翰的身后，都低着头。迈克尔不以为然，或者说也没有精力在乎这些了。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很快，约翰带着将官们离开。回去的路上，约翰一句话也没有说。

　　四天后，迈克尔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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