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多番计较
“胡虏凶狠恶毒,我有意前往破此胡虏,尔等愿随我同往否?”
韩易的话语并不激昂,却十分的沉重?身为边郡之民,如何不知塞外胡虏的脾性。他们对待人的性命十分淡漠,人命比之牛羊也没什么高贵的。在他们的眼中,人命甚至不如一匹驽马。
有犷平县岀生之人喃喃的说道:“县君之言,我等岂会不知,我边塞之民虽然粗鄙低贱,但也知华夷之大防。早间的犷平有三大害,贪官污吏、雪旱之灾与胡虏之祸。自县君来后,贪官污吏以除,雪旱之灾也不能成害,唯有胡虏之祸始终悬而未决。今日随县君远来乌桓地,也就是想以练兵自强之法。今日有强敌来犯,岂有躲避之理,愿同往。”
余人纷纷赞同,韩易见了十分的欣慰,边塞之民就是比中原之民来的刚强。韩易曾带过的汝南兵,在面对有未知的大危险时,多会提议暂避为上,很少会随同主将迎难而上。相对来说,韩易更喜有犷平人成为麾下的部曲。
韩易心下一振,可又担心大军初成,怕经不起血战,于是挥鞭指向东北方向说道:“诸君,今日韩易率军前来,本是想与可锁儿部一会,虽会有死伤,但在胜负有分之时,可锁儿也不敢对我大加杀戮。但突然出现的胡虏却与可锁儿部不同,乃是万分穷凶之辈。尔等初次成军,切莫大意了。有胆小之人欲要退出,现在站出,我不怪你。但愿意前往的需奋勇向前,虽九死一生,也不可后悔,尔等还欲跟随否?”
“愿往,愿往,虽百死不悔……”八百大军齐齐大叫,韩易见了更加心喜,统兵直向东北而去。
奔行了十数里,闻见前方有震耳欲聋的惨烈厮杀声传至,举目望去,遍地皆是杀红了眼的胡虏们。他们根本就不讲究半分的队形阵列,只是在方圆数里的范围里捉对厮杀着,残肢碎肉被马蹄踏为烂泥,场面异常的惨烈。
先前还信誓旦旦的犷平大军,立时变得鸦雀无声,面目苍白,更有百余人大声的作呕起来。就是从河北跟随来的冀州人,也有许多的不适,只有汝南人虽然有少许的色变,却也不惧什么。
韩易望见眼花缭乱,难辨敌友的乱景,眉头大皱,召来诸将问道:“可锁儿部与来敌已混作一团,汝等可有好法使他们分开,敌友分明?”
众将听了都摇摇头,说道:“来敌狠毒,可锁儿部报仇心切,已经杀红了眼,我军可不能轻易的投入其中,不然死伤必众。只有等他们分出胜负,脱离开来才成。”
韩易望见骁勇擅骑,悍不畏死的乌桓突骑大量的落马身死,心中十分的不舍,车腊在旁亦劝道:“主公,今日可锁儿部因要与我军会战,方才会倾巢而出,遭至他人袭了老巢。说来,可锁儿部对我军也有仇怨,我军此时加入其中,可锁儿部未必心喜。唯有等他们势败求救之时,方是我军出动之时。”
韩易一凛,连连称是,又转头望见面色苍白的犷平军,若不马上加入战场的话,还是暂退为妙,不然此惨景非把人吓破了胆不可,于是下令后退五里休整。此距离对于有马的犷平军来说并不远,却不用直面血肉横飞的惨景,犷平军这才稍稍有些安定起来。
韩易又领着汝南众将与众兵士笑谈及往昔的战事,对他们说起自已初次上阵的囧态,顿时冲散了众兵卒们的不安,也让他们知晓了战事的惨烈,重新树立起对战事的应对态度。
边塞之民向来刚强坚韧,从小就在动荡不安之中渡过,对于血战的接受能力极强,不多时就已经安定了下来,做好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惨烈血战所需的心理准备。
韩易等候了有一个时辰之久,便见一骑快马匆匆而来,来人浑身浴血,不见面目,刚刚奔近,就摔下了马来,接着又挣扎的欲站起来。韩易忙令人将其架来,来者一见到韩易,便扑倒在地,大声泣道:“韩县君,韩县君,求求你发兵帮帮我可锁儿部,只要你发兵助我可锁儿部尽灭来敌,我可锁部愿意奉韩县君为主,任由驱使。”
韩易正襟危坐的蹲坐在马扎之上,岀言问道:“来敌是谁?有多少兵马?你们现在混作一团,难分敌友,我该如何发兵相救?”
可锁儿部信使忙说道:“启禀县君,来者是辽西乌桓的一伙丧家之犬,共有一千五百余人马。他们是被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所败的各部失败者,他们聚集在一名唤索罗的乌桓大人麾下,逃遁至此。因渔阳曾有乌延部前往辽西相助丘力居,所以牵怒于同为渔阳乌桓的我部,对我部大肆的残杀报复起来。可锁儿大人有言,韩县君若愿相助我部,我部所有人等将卸下左袖,以辨敌我。”
“原来是被丘力居击败的各部人马啊……”韩易思道:这支人马与丘力居有仇,将来丘力居若反,岂不比可锁儿部更易受我驱使。只是对方太过狠辣,虽为复仇之故,却也太过了些。而且对汉庭的心思不明,只能为援,不能为下。
韩易不欲与索罗部力拼,于是故作迟疑的说道:“我记得朝庭曾有律令,汉官不得干涉乌桓各部之间的争斗。若索罗部是鲜卑人还好说,可他偏偏是乌桓人,这就……”
信使放声泣道:“韩县君,韩县君,索罗一伙狠毒之极,就连妇人婴儿都不放过,他们己经与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并无两样。韩县君万万不能拿他们当成普通的乌桓部族来看待啊。”
韩易沉吟了一会,急的信使连连叩头,韩易这才说道:“也罢,也罢,我就领军援你也行。不过我军虽然有马,却多是步卒,只能列阵而战,不能与你们一般马上冲锋而战,你们两部需得分开来才成。我部于中央主攻,你部两翼包抄。”
信使连连叩头谢道:“多谢韩县君大恩,我可锁儿部没齿难忘,我这就回返告知可锁儿大人。”
望着远去的信使,颜良出言问道:“韩兄,你真要出兵攻击索罗部么?可锁儿部精锐本少,而我军又是初成,两部相合,也不定能尽灭索罗部。即使能灭,以索罗部的狂疯,我部也必定折损惨重,却与最初的目地不合了。”
韩易微微一笑,说道:“索罗部从辽西远遁至此,只怕也不是专门来找不相干之人拼命的,只是见可锁儿部精锐尽岀,乘机泄一泄部毁人亡之愤罢了。经过与可锁儿部的一番惨烈交战,只怕他们也清醒了不少,有些后悔了。我让他们两部暂且分开,等我部上前主攻,就是想让索罗部多想一想,再继续与本不是仇人的可锁部相战,到底值不值得?待他们想通了,又见到我军来援,必不会再战下去。我军此番前去,必无死战之忧。”
颜良这才点点头,表示赞同,韩易又对众将说道:“索罗部因不知我军战力,短时交战必不可少,汝等万不可大意了。若被索罗部冲破我军阵列,索罗部未必会手下留情,可锁儿部也未必会立马来援。所以诸将当有死战之心。”
“喏。”众将拱手应命。韩易为以防万一,又让人回返,命将要开至的后队人马依令行事。
韩易再度领兵前往,到战场时,双方己经彻底的分离了开来。一方在东,一方在西,相距里许距离各自不断的喘着粗气,拭着鲜血。粗粗望去,方圆数里的战场之中,倒毙的人尸马尸超过一千之具,足有一千三百之多。可锁儿部折损了近三成四百人,索罗部也折损不下两成三百人,双方还有不下两、三百人的轻重伤员。这只是不到两个时辰的一场惨战,足可见此战之烈了。
可锁儿望见韩易前来,亲自飞马来迎,远远的就拱手叫道:“多谢主公来援,此战过后,可锁儿再大礼拜见主公。”
韩易点点头说道:“你暂且归队,先击破眼前之敌再说。”
在韩易的指挥下,八百兵卒下马列阵,组成八个百人队,共分三排,呈倒凸字型,缓缓的迈向战场,朝索罗部压上去。
此时索罗部奔出一骑,远远的叫道:“汝等是渔阳的汉军么?汉军从来不管我乌桓一族的内乱,汝等今日为何前来干涉攻击于我。”
韩易于阵中叫道:“你乌桓族的内乱我是不管,但可锁儿部己经投奔到本官的麾下为部曲,他们乃是本官的私人部曲,就不再是乌桓族人了。你攻他就是攻我,部曲被攻,我岂有不来相助之理?”
那骑叫道:“你渔阳汉军强来干涉我乌桓之事,休怪我等不把你当成汉军来看待。”
韩易叫道:“汝等欲战则战,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那骑愤愤然回阵,不多时,就奔出百骑来,想要对韩易所领的八百犷平军施以环形骑射技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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