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章 分手
雪还在下,我站在外面,一直没有去敲林家的门。
思考了很久,我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门开了,林涵站在门口:“看了你很久了,真打算这样弃我而去?”
“若不是我,林家不会变成这样。”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进来吧。”
我进屋之后,只有一盏灯亮着,甚是冷清。想着不久前,这一家子还热乎乎的吃莜面,喝热汤。这才多久,林家三人离世。我把林涵从北京带回来是想让他一家团聚,结果却让林家变成了这般光景。
坐下之后,我轻声的问:“林阿姨呢?”
“医生来过了,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吃过药睡着了。妈妈什么也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变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要照顾好她。”
“谢谢!”
我看着林涵,感觉她一下子长大了好多。我抿着嘴唇,想了想和她说:“我们都错了,你父亲不是X司机。”
“陆局给我打过电话了。”
说完这句话,林涵已经双眼含泪,我看着她:“想哭就哭吧!”
林涵突然扑在我身上,委屈的哭起来,泪水打湿了我的肩头。
……
林志军不是X司机,还为了林涵的安全和X司机拼了命。这让林涵的内心深深的自责,她后悔错怪了父亲。我陪着她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十几天,林涵开始坚强起来,以继承人的身份撑起了林家的古董产业。林妈妈的情绪也稳定了很多,我趁着她们娘俩去寺庙的祈福的时候,独自一人拉着皮箱来到了西安火车站。
林家已经不需要我了,说了谎言的我没有必要留下来。林志军让我别把真相告诉林涵,我承认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我完成了他的遗愿。爷爷让我保护林涵,我做到了,只要我和林涵分手,哪怕以后我会面对『逻辑悖论』这个组织,林涵也不会遇到危险。林志军已经用了蜥蜴断尾,割舍了『逻辑悖论』与西安的纠葛。『逻辑悖论』没有必要再回来,让警察顺藤摸瓜的找到他们。
我默默地坐在火车的长条椅子上,听见车门关上了。就在这时,有人猛砸火车的车窗,我朝着窗外看过去,看到了一脸泪水的林涵。
火车徐徐启动,林涵哭着追火车,我扭头看着,终究她的身影消失在车窗里。
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涵的电话,我接了起来:“唐南,你个王八蛋,你就这样走了。”
“终究是要分开的。”
“我不许你走。”
“林涵,成熟一点,我们没有那个缘分。”
“求你了,别走。”
“在林家事件当中,我扮演了不光明的角色,我没有办法面对你。”
“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什么都在乎,我不想活在地宫女王的阴影之下,我要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那我以后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关机。
……
“这样好吗?”
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赶忙擦掉眼泪,单腿跪在椅子上往后看。老鬼也上了这趟火车,他就在我的后面,桌子上摆着一塑料袋肉夹馍。
“你怎么什么也不管。”我心情激动,对着老鬼咆哮起来,哪怕火车上的人都看着我,我也无所谓。
老鬼笑呵呵的说:“我家大侄子失恋了,各位担待一下。”
我从座位上离开,直接把老鬼拉到车厢连接处,这边有两个抽烟的,看我状态不对,干脆掐烟走了。我还是那句话,盯着老鬼:“怎么不帮忙?”
“那种局怎么帮?”
老鬼一句话就把我给噎住了,我瞪着他,终于还是气势上输了下来,我靠着车厢,仰头望着上面。
“我和警察撒谎了,最后我没有告诉他们真相,编了一个故事。”
“那你得把这个故事记在心里。”
“为什么?”
“因为有人会问你。”
我琢磨了一下,老鬼说的有道理,有人想知道真相,比如王泽义,王组就像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他一定会问我,逻辑不对肯定会被他看出来。
我看看老鬼,提醒着他说:“林志军在割断和『逻辑悖论』的联系时,提到了你的名字。”
听我这么说,老鬼一脸纳闷:“我又没参与布局,林志军又不认识我,他怎么会提我的名字?”
“林志军让一个绰号叫经纪人的家伙,给长舌鬼发了短信,让他告诉导师,他们被恶鬼发现了。”
老鬼皱眉:“你确定他们说的是恶鬼?”
“对,错不了。”
我看老鬼的样子有些不高兴,于是问他:“难道他们说的不是你?”
“应该是我,不过我叫贪吃鬼,他们叫我恶鬼,听起来像饿死鬼,心里不舒服。”
这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他真是传说中的谋局者,为什么我每次见了他都有这种疑问。不过,我更想问的问题不是这个,我看着老鬼:“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我师傅若在世,你算是差劲的。不过在我眼里,你是一个优秀的谋局者。”
“为什么?”
“吃不饱饭长大的孩子和玩游戏长大的孩子能一样吗?”
“这个局我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老鬼哈哈一笑:“你要是这么想就错了,在大海里不一定逆流而上就是勇者,顺水漂也可能更快上岸。”
“安慰我。”
“对啊,难道你不想听?”
“能不能说点别的,比如我的缺点之类的。”
老鬼看看我,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他说:“唐南,你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谋局者,依靠警察的力量是不可取的。”
“为什么?”
“你站在光明里,永远不知道黑暗的世界是什么样?”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让我犯罪吗?”
“犯什么罪,我不成教唆犯了吗?我的意思是警察就是光,你和警察在一起,走在哪里都有光跟着,这样的你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体验过黑暗的世界。”
“我懂了!”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我就回到座位上了。天渐渐黑了,我有些疲倦,等我醒来的时候,车窗外面已经黑了,车内的灯亮了,我有些饿,拍了拍后背:“老鬼,把你的肉夹馍给我吃一个。”
没人回应,我跪起来回头一看,已经换人了。
“坐在这里的那个胖子呢?”
“下车了。”
我苦笑一下,坐回来。想起来手机还关着,林涵应该已经发了一大堆短信来骂我吧。我摸了兜,没有。桌子上没有。我问旁边的人:“哥们,看见我放在这里的手机了吗?”
“你叔拿走了啊。”
“谁是我叔?”
“就是坐在你后边的胖子,他不是你叔吗?兄弟,你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对,他一定是个骗子,大骗子。”
……
回到北京,我来到刑侦局辞掉了线人的工作。王泽义略有惋惜的看着我:“这份工作你有功劳,考个公务员就能转正。从正规渠道能成为刑侦局的公务人员,你知道有多难吗?”
“我怕我考不上公务员。”
“为什么?”
“我昨天看了一道公务员的考题,问以下谁没有从西游记里出现过,四个人可选,吕洞宾、张百忍、唐僧、嫦娥。我选错了。”
王组纳闷:“张百忍啊,这怎么能做错了呢?”
“王组,张百忍是玉皇大帝。”
我话音一落,王组脸色有些不好看:“吕洞宾吧,毕竟是八仙,东游记里的人物。”
“吕洞宾也出现过。”
“那这没答案啊!”
“答案是唐僧。”
“谁?唐僧,这不胡说八道吗?”
我哈哈一笑:“唐僧,唐朝的和尚,不能具体指向某个人。我们印象里的师傅俗称唐僧,但人家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人家叫唐三藏。”
其实我就是开个玩笑,和林涵分手后,我和刑侦局也分手了。从北京离开之前,去看了一眼常大春,他和胖子、大黄利用我投资的资金,正经的干起来门户网站。
听说叫青年网,也可能不是这个官名,反正火的一塌糊涂。老常说吃顿饭,淡淡我这个股东股权的问题,我说你给我多少我就拿多少,饭就不吃了,我急着回家过年,要不赶上春运,我回家的机票就买不到了。
……
回家之后,老铁的父母年跟前来的,哭的像个泪人。他们知道了老铁变成了通缉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两口,我爸我妈安慰他们老两口的时候,我穿上棉袄,默默的出门。
新年到了,四处张灯结彩的,我的心情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成分。我走在街上,看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心里有些落寞,脑海中浮现出了林涵的影子,我摇摇头把她从记忆中甩掉。然后,我去银行取了两万现金,又去超市买了一箱酒,一箱高级水果。打车去了我们班主任的家。
“你要回来重读,考大学?”班主任惊诧的望着我说。
我把两万元拿出来,推到班主任面前:“您帮个忙。”
……
转年九月,秋季,我从家乡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呼和浩特的求学之路。自此,我放弃了笼罩我的光明,正式踏足谋局者的黑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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