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九章 远处枪声
在初冬凛冽的寒风中,身着土灰色军大衣的沙俄军队如一条长蛇,蜿蜒在哈萨克草原之上。
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压着大地,仿佛一块冰冷的铅板,随时都会坠落。这颜色与沙俄人的军装倒是遥相辉映,仿佛天地间变成了一幅水墨画。
士兵们身上那厚重的军大衣,依然难以抵挡那丝丝寒意的侵袭。脚下的草地已经褪去了夏日的葱绿,被初霜染成一片枯黄,每一步踏上去,都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仿佛是草原在发出痛苦的低吟。
经过华族和沙俄人的轮番扫荡,整个中哈萨克草原现在几乎都是无人区,这里的草反倒是比之前更加茂盛。
成片的牧草枯黄了之后,仿佛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草甸。
马蹄声杂乱而沉闷,扬起的尘土在队伍后方形成一片朦胧的黄雾。
军官们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种侵略性的坚毅。
他们心中暗自思忖,此次行军,定要为帝国收回东部疆土,那即将面临的战斗,不过是彰显武力的手段,只要能让帝国威名远扬,些许伤亡与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这些将领大部分都是亚历山大二世新提拔的贵族子弟,他们刚刚走出军校,心形很高。对沙皇的崇拜,让他们变成狂热的战士。
士兵们则表情麻木,机械地迈动着步伐,他们的内心虽有对未知战斗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长官命令的服从。
一些士兵想着,也许在这场征战中能掠夺些财物,荣归故里;而另一些则只是在麻木地跟随着队伍,他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团团白色的雾气,消散在风中。
这些士兵很多都是刚刚分到土地的农奴,他们为了土地欠下了大笔的债务。而沙皇提高了士兵的待遇,因此很多人是主动报名参军的。
他们想着出征之后回去就可以还掉债务,守着自家的土地从此通过安稳的生活。
不得不说亚历山大二世的农奴制改革初显成效,一方面让地主获得大量的资金,脱离土地,增加了对工业的投资。
另一方面,让农奴获得土地,减少了对地主的人身依附,还通过债务激发了他们努力赚钱的动力。
巨额债务的利息就像是抽打牛马的鞭子,让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这无疑是增加了整个沙俄社会的活力。
再加上这两年美洲动乱,英法等国加大了从沙俄购买原材料和粮食,也让沙俄人的资金问题得到缓解。
打仗终究还是需要钱的。
华族之所以能够一直这么打下去,就是依靠自己的庞大体量,依靠过去几百年顺差贸易的积累,依靠华族政府的货币改革,依靠不断扩张的国土带来的经济增量。
远方的山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是沉默的巨人注视着这支不速之客的军队。偶尔有几只惊起的飞鸟从头顶掠过,发出慌张的鸣叫,打破这一路的死寂。
沙俄军队就这样在初冬的哈萨克草原上,向着未知的目标坚定地行进着,他们的行军之路,注定要给这片土地带来无尽的动荡与哀伤。
夷播海西北两百公里外,有一处绝好的天然驻牧地。
它就是克孜勒套。
那是哈萨克草原上一颗独特而迷人的明珠。
它就坐落在广袤无垠的哈萨克草原深处,周围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像是大地温柔起伏的曲线,将克孜勒套温柔地环抱其中。
远处的山脉在阳光的映照下,勾勒出雄伟而壮观的天际线,为这片土地增添了一抹雄浑的背景。
初冬的克孜勒套草原如一块巨大的黄色绒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草儿们相互交织、低语。
清澈的溪流宛如银色的丝带,蜿蜒穿梭于草原之间,溪水的边沿已经结冰,但是中间的水流湍急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潺潺的流水声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美妙乐章,为这片宁静的土地带来了灵动的气息。
成群的骏马在草原上奔腾驰骋,它们身姿矫健,鬃毛随风飞扬,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散射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晕。
洁白的羊群如同天边的云朵,缓缓移动在草原之上,牧人的歌声在空气中悠悠飘荡,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和对生活的热爱。
克孜勒套,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生机与诗意,融合了自然之美与游牧文化魅力的神奇地方。
作为一个小族群,布鲁特人能够在中亚地区生存干年之久。他们有自己一套生存哲学。
小族群的生存哲学就是要学会站队。
这些坚昆人的后代,他们依附过匈奴、突厥、契丹,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吸收了这些北方游牧民族带来的东方文化。
所以他们现在接受华族的统治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包括华族将他们安排哈萨克草原东部作为守边人,他们也没有怨言。
布鲁特人的首领马扎依是一位智者,他明白要想成为华族内部的一个小族群,就要展示自己的价值。他告诫那些手下的小部落,他们要牢记自己是华族的守边人,紧守自己的本分。
华族可不仅仅有布鲁特人一个守边族群,在北边还有土尔扈特人,再往北还有蒙古人和因纽特人。
只要华族一直强大下去,那么布鲁特人也能够继续繁衍下去,而且也将跟随华族一同变得更加强大。
他还编写了传唱诗歌,通过布鲁特人的史诗告诉那些族人,每一位父亲在去世的时候都要将守边人的职责给传递下去。
华族从来不会亏待真心归附的人,这是华族的包容性。
布鲁特人终于可以从伊塞克湖周边的高原上搬下来。
像是克孜勒套这样水草丰美的地方,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老土克力别克骑在马上,夸大的皮帽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部落的族人看到他之后都会低头致意。
他是克孜勒套部落的首领。
他们这个布鲁特部落有将近一百户,五百多口人,部落中今年又有三十几个孩童出生。
一个负责方圆百里各部族医疗工作的华族郎中每个月都会来一趟。
他会给牧民看病,会留下药物,所以部落中出生的孩子,存活率都大大提升。
同时这个郎中还兼职兽医,他手中的药物可以处理大部分的牲畜病症。
部落中原本生病的牛羊只能杀掉,现在他们多出了一个选择。
畜牧站的华族官员来过部落,带来了几头大尾巴绵羊的种羊,这种羊非常温顺,好放养,长出的羊毛还可以卖钱。
夏天的时候,土克力带着一些年轻后生将收集的羊毛和皮子送到两百多公里外的西海城。
他们在那里将东西卖掉,然后买回了布匹、盐巴、茶叶还有很多诸如铁锅、茶壶之类生活用品。
现在他每天都可以坐在地毯上,用新买来的锡壶煮奶茶,他的老婆也可以用铁锅来炖肉,用买来的面粉做馕饼。
这样安定的生活,让土克力的身体都有些发福。
他曾经可也是一名战士呢。
“额尔齐,多打些草,今年的初冬有些暖和,后面的暴风雪一定非常大,好好干活,明年我送你去西海城读书。”
土克力对一个正在赶着马拖拽巨大收草机的少年说道。
这个少年是部落中最聪明的孩子,他准备好好培养。作为首领,他将部落中的每一个孩子都视为自己的孩子。
“谢谢土克力别克。我会好好干的,要是真的到西海城读书,我就去学医,以后回到咱们克孜勒套来做郎中。”少年最崇拜的就是部落的巡回郎中。
因为救死扶伤,阆中在这里有很高的威望,备受牧民的尊敬。
当然巡回郎中也是非常辛苦的,他要骑着马在不同的部落间穿梭,在这里,每一个部落都相距数十公里,甚至是上百公里。
“好,你是一个有志向的孩子,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挤奶上。对了你的父亲带着巡边队出去还没回来吗?”
按照规定,部落的巡编队每天都要出去巡视一圈,他们有固定的路线。部落中的壮年男子要轮流参加巡边队。
为此华族军方每年会给他们一定的补助,比如粮食、武器、弹药等。
当然了,军方的人也会定期检查。
不过这些牧民可不会懈怠,因为他们的家人都生活在这里,他们巡边不仅仅是为华族军队预警,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家人。
“没有呢,回头我打完草就到河湾处去看看。”额尔齐也有些担心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部落的勇士,现在担任巡编队的队长。在额尔齐的眼中,父亲虽然看起来非常严肃,但是却令人尊敬。
往日里,这个点儿,父亲应该已经带着巡边队回来了。
土克力继续骑马慢悠悠地向前走,部落采取半集体制模式,土克力每天的工作就是去督促那些牧民劳动。
这个季节打草已经接近尾声,过冬的物资准备得差不多了。
不过在天气好的时候,牲畜还是要赶出去吃草。女人们每天负责挤奶。多余的牛奶被他们制成奶酪,这东西方便保存,可以拿到西海城售卖。
作为首领,土克力渐渐从交易中体会到了好处。
通过交易,部落成员的生活水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刚才受到打草机的影响,土克力听不见远处的声音。
这会儿来到部落驻牧地的边缘,他才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似有似无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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