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
“誓言有用么?”韩清漪摇头,按照风震源的誓言,那个负心薄性的男人早就该天打雷劈了。但是,这人在韩清漪的保护下,过的还是美滋滋的日子。
雨宸问,“你到底相信什么?”
韩清漪眉目间尽是温柔,“我什么都不相信,我只是,春日游,妾拟将身嫁与,杏花吹满头。一生休。陌上谁家年少,纵被无情弃,足风流。不能羞。”韩清漪再强悍也是个女子,她同样拥有者女子的向往和忧愁。如今的韩清漪年近三十,早已不是如同左璇玉一般的年纪。这个时候的女子,韶华褪尽,却仍风韵犹存。只不过,却不肯相信爱情。韩清漪那般骄傲的性子,即便错过,即便流落,也绝对不会去乞求,去威逼。
雨宸不再说话,这般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自是一个承诺。若你负我,那么,我便天涯相隔,永不再见。雨宸看着纵马而行的韩清漪,心中涌现出一丝的幸福。
(喜欢韩清漪和雨宸在一起的就看到这为止吧,喜欢韩清漪登基的继续往下瞅)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回宫之后,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雨宸将韩清漪迁回凤翔宫,却把凤翔宫中其他的主子都给搬离了。皇上第一次干预后宫的事,所有宫妃自皇后而下都议论纷纷。雨宸甚至下令免了韩清漪的晨昏定省和参拜之礼。韩清漪躲着凤翔宫里就不再理会其他嫔妃,大有一番恃宠而骄的气势。
左璇玉自从雨宸出门,就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欢欢喜喜的报了上去,经历了这许多事情,雨宸对于这个及时到来的孩子竟然也有几分期待。左璇玉的胎位不稳,那个孩子经常会惊扰的她寝食难安。雨宸也就时常守在左璇玉的宫中,并加封她为贵嫔。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相处,雨宸对那温柔美丽的左璇玉又生出了别样的感情。
这段时间受宠的就是韩清漪和左璇玉。相对于韩清漪的目中无人,左贵嫔在宫中还是满受欢迎的。
沛菡时常劝着韩清漪,这样的目中无人真的是树敌太多。
而韩清漪居然在雨宸来她寝宫的时候抓着皇上的耳朵,“你说我是不是目中无人了?”
“没有。”雨宸顺着她的手走,要不耳朵牵扯得实在太疼了。
“我要是树敌了,你怎么办?”韩清漪笑得有些邪恶。
“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绝对消灭他。”雨宸这个时候绝对不敢忤逆韩清漪的。
韩清漪顺势滑进雨宸的怀里,一副小女人的崇拜表情,“你说的,你会保护我?这后宫好像不太安全。”
如此行径让沛菡惊喜交加,有哪宫的主子能像自己主子这样深受隆恩。可是,得到了这样恩典的韩清漪却丝毫不知收敛,不由得让人担心。
韩清漪有时会劝沛菡放宽心,神色间尽是神秘,虽然言语不详,却是有恃无恐。
沛菡则是不停地劝说韩清漪适当收敛,不要恃宠而骄,可是韩清漪却是从未在意。
“小主,”沛菡帮着韩清漪宽衣,今夜皇上去了左贵嫔那里,小主似乎又有些耍小性了,“皇上自当是雨露均沾,才能六宫祥和。小主已经独占皇上恩宠,且不能……”
韩清漪不耐烦的打断她,“切不能恃宠而骄,沛菡啊,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似地?这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恃宠而骄,不过,我恃的不是他的宠爱,是爱情。”
沛菡无语,默默的帮她收拾东西。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也不知道这本来通透的小主,怎么被禁足禁了一个月后脑袋就被门挤了。
韩清漪笑笑,这些事情如何说的出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左璇玉妊娠反映越来越重。雨宸一直被牵扯在左璇玉的宫中,已经好久没见过韩清漪了。韩清漪有时也会想怨妇一样抱怨着,“不是吧,人家怀孕的都是三个月前有反应啊。她左贵嫔怀的是哪吒啊?现在还反应个不停?”
沛菡劝慰,“贵嫔娘娘身子弱,自然反应比较大。等到小主怀胎,皇上指不定能一直陪着你,不肯离开呢。”
韩清漪用手按住自己的小腹,苦笑了下。这样的身体,哪能承担一个孩子。韩清漪神色落寞的,“我,也许一生都不会有孩子了。”
“小主?”沛菡大惊失色。
韩清漪拍着沛菡的肩,问道,“雅绿最近怎么样了?”
沛菡想起已经贵为皇贵妃的雅绿,“当然不错了。要不是小主当日拼死为她……”
韩清漪似乎没有在听,“不错就好。”
“小主?”沛菡叫道。
韩清漪回神,“你去歇着吧。”
沛菡退下,韩清漪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了很久,重新穿好衣服,避开宫中的太监宫女出了门。
漏夜前来,去的正是左璇玉的宫中。一树阴影映着韩清漪一脸的阴霾,听着屋中两人的温馨祥和,韩清漪觉得全身的血脉都在逐渐变得冰冷。
“宸哥哥,”左璇玉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一脸的幸福,“他在踢我。”
雨宸把脸埋在左璇玉的身上,仔细的听着,抬头间,那脸上的幸福溢满了双眸。雨宸笑笑,“好调皮的小子,在肚子里就知道欺负妈妈。等你出来,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左璇玉感受着雨宸覆在她腹部的大手的热度,听着他孩子气的话,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
韩清漪看到此处,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已经知道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唯一,也是自己放弃的遣散后宫,如今。韩清漪用手背蹭过脸颊,原来,吃醋的滋味是这样的。闭上眼,寂然离去,原来,装傻真的不适合她。
雨宸自然是没注意到韩清漪的来去,只是安心的对着左璇玉的肚子。曾经对着这个妃子,也没有什么感觉。当日的歇斯底里的表白,‘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总被无情抛,不能羞。’的誓言。或多或少都让他感动,只不过那时,他心中只有韩清漪一人。如今,挚爱陪在身边,生命的传承即将出世,雨宸终于找到了那万人瞩目的感觉。雨宸觉得自己对韩清漪的是倾慕是忠贞,而对左璇玉的是怜悯是爱惜,还有对皇后的是恩情是相濡以沫,对元妃的是不可忘怀……然而他觉得自己对韩清漪的才是真正的爱……可惜这一切韩清漪是不懂的。那样的酸涩弥漫,深入骨髓的疲倦让她只是龟缩在自我里。
雨宸一连几天都在左璇玉宫中过夜,韩清漪每日都是自己左手和右手下棋。忍受寂寞,独享孤独,韩清漪只是平静的等待着。她那样的性子是不屑于争宠的。只可惜,等了数日等来的居然是左璇玉。
“这多日不见,姐姐这风采依旧啊。”左璇玉努力的向前挺着肚子,走到韩清漪的桌前。
韩清漪淡淡的,言辞恭敬,态度间却没有丝毫恭敬,“贵嫔娘娘折杀臣妾了。”
“姐姐,似乎对妹妹有所误会?”左璇玉坐下来伸手就要那韩清漪手边的参茶。
韩清漪斜着眼睛看了她一下,并不理她,手下不停,棋盘上黑白子厮杀,一片激烈。
左璇玉就着参茶喝了一口,“姐姐,好兴致啊。不如妹妹陪你来上一局?”
韩清漪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理她。
左璇玉围着桌子转了三圈,忽然,一脸惊恐的看着韩清漪。
香寒抢步上前,扶住左璇玉,“主子,怎么了?”
韩清漪终于抬头,也是一脸的诧异。
左璇玉捂住肚子,惨叫了一声,慢慢的蹲了下来。
沛菡站在韩清漪身后看的分明,左璇玉两腿间竟有鲜血流出。
雨宸听到消息,匆忙赶来。正看见左璇玉躺在韩清漪的床上,脸色十分惨白。
半昏迷中的左璇玉朦胧间看见雨宸的到来,挣扎着起来扯住雨宸的衣摆,嘴里喃喃不清的说,“皇上,不怪姐姐,是我不小心。不怪姐姐。是我不小心。”
雨宸心痛的给左璇玉擦拭额上的冷汗,安慰着,“不怕,不怕。没事的,真的,没事。”喃喃的叨念着没事,与其说在安慰左璇玉不如说是在自我催眠。他看着左璇玉被血沁湿了的衣裤,不由得焦躁的大叫,“太医,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韩清漪站在门口皱着眉,目光扫过桌上的参茶,有一丝的红花的味道。韩清漪皱紧了眉,仔细的把事情串联起来。韩清漪隔着帘子看到左璇玉左手拇指有些潮湿,棕色的细细的粉末塞在指缝里。韩清漪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虚拟了个拿碗的姿势,不由得冷笑起来。
左璇玉的手松了,从床沿上滑落。太医匆匆赶到,放下医箱仔细为左璇玉诊治。请的竟不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卫子息,韩清漪明白高彦兆已经对卓门产生忌惮了。雨宸半抱着左璇玉在屋子中暴跳如雷,“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太医颤颤抖抖的按住左璇玉的手腕,哆哆嗦嗦的说,“启禀皇上,启禀皇上。”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却不敢往下说。
雨宸大怒,“说话!”
“主子,服用了行血的药物,恐怕……”另一个年轻点的太医还算镇定,却也还是不敢把情况完全说出来。
“恐怕什么?没什么恐怕!”雨宸的目光极其寒冷,“要是安贵嫔母子有什么闪失,你们就一起陪葬。”
那老太医吓得差点跪下,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年轻的忽然说道,“主子行血不止,只怕……”他顿了顿,建议道,“卫子息卫太医精通岐黄,他的医术……”
“闭嘴。”雨宸现在不想听关于卓门的人,“用不着你说,赶快给朕救人!”
老太医苦着脸在原地转圈,“这……这……”
韩清漪见他们实在乱的不成样子,忽然说道,“先止血安胎,没事你这什么?七个月的孩子,早产危险也不大。”七留八不留,说的就是七个月的早产孩子比八个月孩子更容易存活。韩清漪觉得自己十分憋屈,这辈子都在算计了别人,偶尔被人算计了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老太医终于回神,想着韩清漪的话十分有道理,连忙吩咐手下止血。估计这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血,这会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那老太医双手颤抖着,连金针都拿不稳。韩清漪在一边盯着那不停抖动着的金针,心里有点哆嗦。这种行针扎了下去,估计针都得断在里面。
韩清漪不说话还好,她这么一插话让暴怒的雨宸终于发现了释放的对象。雨宸放开左璇玉,冲出房门。雨宸暴怒之下,几乎是拖着韩清漪出了偏殿,那目光中的森寒让人不寒而栗。韩清漪皱皱眉,被雨宸的气息搅得心里有些慌乱。
“你好狠毒。”雨宸凝视了很久,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是指责也是控诉,韩清漪跌跌撞撞的退了好几步才站住。韩清漪听了这话,也不搭腔,淡淡的看着他的态度,大有那种万事无所谓的气度。
“求皇上给主子作主。”香寒忽然冲了出来,以头触地,碰碰作响,声嘶力竭给左璇玉喊着冤。
韩清漪不看香寒只是疲惫的阖上眼睛,大有任君发落的架势。心下却是一片冰冷,也许早在在对元妃下手,强保雅绿的时候,他已经对自己心生嫌疑了吧。子嗣,多好的借口,毒害皇嗣,好大的罪名。左璇玉用最简单的后宫争宠方式达到了柴蕹用生命都没换来的结果,原来,利用男人的保护欲就行了,韩清漪似乎想通了。
“皇上,此事似乎还有疑点,请皇上……”高彦兆出头为韩清漪求情,这两年韩清漪出了太多的事,可只有这次,雨宸动了真气。高彦兆不禁为她的处境担忧。高彦兆自有他的想法,卓门和朝廷已经不能在经历风波了。经历了诺榆城的叛乱,卓门和朝廷已经是貌合神离了。左璇玉一人生死是小,韩清漪一人荣辱是小,真的要给了卓门一个反叛的理由,只怕天下大乱。高彦兆也在卓门呆过,自然清楚卓门的行为方式。你认为我要争,那我就争了,卓暄凰行事从不解释、不掩饰。
大殿上静悄悄的,韩清漪静静的听着雨宸急促的呼吸声、香寒的哭泣声。这时,香寒似乎不满足向皇上告状,跪爬过去抱住韩清漪的腿,“小主,你好狠的心。主子跟您一起入宫,她与您情同姐妹,您怎么忍心?”香寒大哭,“您侍寝,主子亲自为您挑选衣服,为您梳妆;您被陷害,主子拼命为您求情;您被禁足,主子日夜茶饭不思;您生病,主子为了服侍您,她衣不解带;主子怀了皇子,还说要把皇子让您抚养。”香寒泣不成声,每个字都如同大锤一般敲击着雨宸的心。
“小主,主子可有半点对不住你?”香寒的指责声声血,字字泪,满屋的下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盯着韩清漪。高彦兆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即便他不愿,那也无法阻止事情的发展。韩清漪可以说是犯了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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