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仆莎拉
或许是因为太过突然，或许是那一瞬而逝的“飓风”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维曦被吓到了。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从来没有见过速度那么快的野兽。
野兽，没错，那不是别的生物，那是野兽！
曾靠着狩猎野兽，贩卖兽皮以补贴家用的维曦所练就的猎人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魔兽，而是野兽。
那是一只能让断腿的野猪，为了活命而被迫忍痛利用三条腿，爆发出比正常速度还要快上一倍速度的危险野兽。
那是一只只是擦肩而过，便能让曾是出色猎人的维曦浑身战栗的凶猛野兽。
那是一只有着比魔兽还要矫健的身手的可怕野兽。
它疾驰如风，苍白如雪，并且有着十分高超的追踪能力。维曦无论如何都想要尽可能的避免与它发生任何接触！
维曦打开背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根两头绑着有食指粗平钩(钩子是呈七字形的，不是弯的)的粗绳，和一双皮手套。然后将背包拴紧，背在背上，并且将背带紧紧地系在胸前。
将手套带上后，维曦双手拿着铁钩，向着前方树梢奋力一跃。左手的铁钩钩进树枝，荡漾使得维曦的身体开始向前倾斜。倾斜的过程左手脱钩，握着绳子的一头。钩子因为自身重量，自然下落，离开树枝。
身体在空中向着更前方的另一棵树移动，因为荡漾的力并不足以让维曦直接勾到那颗树的树枝，于是他直接将连接着绳索的平钩扔了出去。平钩勾住树枝，维曦紧握着右手的绳子再一次向着前方荡漾。
就这样，一只穿着衣服的猿猴在林间快速的移动着。
虽然迅速，快捷！但维曦不是猿猴，借助攀越移动终究只是缓兵之计，不可能长时间维持。
高负荷地极限运动对身体和精神的消耗都很大，仅仅两刻钟（半小时），维曦的手臂便因为肌肉在短时间的超高负荷运动而变得涨红，再持续下去的话就会使手臂受伤了。
他无奈地从树上跳了下来，调整方向再一次开始了陆地上的严峻旅程。
……
早上，莎拉在照顾娅菲吃完早餐之后，开始忙碌家里的杂务。
扫除，是每日的第一大杂务。但这第一大杂务的工作地点，却是在门前的院落。
清扫罗兰树的剑形落叶，将落叶集中收集到厨房，以做引火之用。
罗兰树扎根很深，生命力十分顽强，且周期较长。从小树苗成长为大树，往往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而在成树(成长为大树)之后，因其身形高大、树身粗壮，且枝繁叶茂，看起来气势惊人的原因，被视为是力量的象征。
然而罗兰树大多都生长在密林深处，而密林深处又尽是些高阶魔兽，危险万分。稍不注意就可能会惊动到高阶魔兽，而遭受袭击。
因其来之不易，所以市场价格贵得离谱。一株小树苗往往可以卖到一千金币，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支付的。而即使是如此之高的价格，在贩卖罗兰树苗的商贩看来也不过是勉强够本而已。
再加上热衷于罗兰树的人并不是很多，价格一直上不去。
如今罗兰树树苗的市场价格比以前要高上近半，成树根据规模大小价格浮动在三到五倍之间。
然而因为受到的危险与得到的收益几乎完全不成正比，使得早些年很大一部分人都放弃了这条商渠。如今市场价格居高不下，却成了有价无市的稀有树种。
维曦家的罗兰树已有十几年的岁月，树身粗壮笔直，分枝不分叉，枝繁叶茂、直冲云霄。不论远看、近看，都气势十足！
然而即使是那样雄伟的罗兰树也仅能覆盖住院落的四角。只因为院落实在太过巨大，就莎拉看来，这个院落所占据的面积足有整个府邸的二分之一。
实在是大到了不必要的程度。
而为了打扫这格外宽广的院落，即使是有着女仆(奉献)精神的莎拉，也是一件相当耗费体力的事情。
不过最令莎拉烦恼的，却不是这过于庞大的面积。而是那四棵调皮的罗兰树，和那时而吹起微风，它们总会看准时机跟你恶作剧。
收拾完庭院之后，整理花坛，乃是第二大杂务。
从正面看来，花坛的面积似乎很小，但那是因为所处位置的关系，将花坛的直径与三层建筑的正面做了对照。可若是从高空看下，你就会发现，这个小小的花坛实际上有着三层建筑一半的面积。
花坛里种的是芳香四溢，含苞待放的矮小植物。叶呈拳形，花蕾背阳垂下，它有个很是温雅的名字——香影。一种生命力与忍耐力极强的伟大而又愚蠢的花。
香影的花蕾终年不绽，花叶四季不会枯黄。说是打理，但香影的生命力太过顽强，身边根本长不起其他的杂草；再加上说是花坛，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将其围筑起来；所以，整理花坛其实也就是浇浇水罢了。
而杂务的第三项，却是休息！
对于莎拉来说，在维曦家工作比起工作的时间，反而是休息的时间比较多。虽然这所谓的休息实质上是守在娅菲身边，照看她就是了！
“莎拉，今天又麻烦你了，快坐吧！”
一双银色的双瞳，一头银色的长发及腰，显示着她的极不平凡。柔和的语气，单纯的眼神，以及自然的态度则表示她本性温柔善良。
“不，这都是我的工作，娅菲小姐！”
“不用叫我娅菲小姐，叫我娅菲就好，可以吗，莎拉？”
不是强硬的姿态，而是以商量的语气和身为下人的莎拉说话，这说明她有着平易近人的性格。
“不，就像昨天所说的一样，这样有逾越身份的嫌疑，很抱歉，娅菲小姐！我不能接受！”
但是作为女仆的莎拉却有着自己的准则。虽然可以和主人以朋友一样的关系融洽相处，但是态度一定要端正，身份不能错乱。
“果然吗……都快十天了，莎拉还真是顽固呢！但是娅菲我也是不会放弃的！”
而这一刻，娅菲又显露出了小女孩的可爱心态。
“维曦哥哥已经出门了吗？”
她就像是个高贵的公主。
“嗯，主人今天很早就离开了！”
她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千金。
“诶？很早就离开了？”
她就像是个贤惠的主妇！
“嗯！”
“是有什么急事吗？什么时候离开的？”
却也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少女……
“今早五点左右离开的，主人说要离开达比镇一段时间，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
“什么？我怎么都没有听维曦哥哥说过？”
还不够成熟，很容易激动！
“……”
还很天真，不会考虑那么多。
“莎拉，你是不是知道维曦哥哥去哪儿了？”
“不，我并不知道主人去哪儿了。”
莎拉的话有一半是真的，而另一半却是谎言。
昨晚，偷看过维曦包囊里的随行物品的莎拉的确不知道维曦到底会去哪里。但根据维曦背包里的物品，她却猜测到维曦可能会去达比镇北方。
而那里是有着许多野兽出没，和许多高阶魔兽领地的露西亚山脉的一段。这一点，莎拉也十分清楚。
但是，她并没有告诉娅菲实情的打算。
“莎拉，你真的不知道？”
“是的，娅菲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主人到底去哪儿了！”
其一是因为即使告诉娅菲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她更加担心而已。
其二是因为维曦似乎有意向娅菲隐瞒自己的行踪，这意味着娅菲很有可能知道维曦要去的那个地方在哪里。而且，只要稍加提示，恐怕她不但会知道维曦的行踪，她甚至能猜出维曦此行的目的。
虽然这只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这么说来，是不是一直尽可能地瞒着娅菲比较好？
当然不是。以娅菲和维曦的关系，最多瞒到晚上娅菲便会质问莎拉维曦的下落。到时再说的话，恐怕就会留给娅菲一个有意隐瞒的坏印象。莎拉还想继续在维曦家呆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样的方法自然是不可取的。
既然注定瞒不住维曦已经离开达比镇的事情，那就只好借主动暴露，来有意隐瞒他的去向了。
“你没骗我？”
“是的，娅菲小姐！若你不相信我，我愿意向魔神加露加起誓！我真的不知道主人到底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莎拉对自己以文字陷阱来欺骗娅菲的事情表示内疚。因此，她低下了头颅，以示自己的微薄歉意！
“砰砰砰！”
“那么，娅菲小姐你休息好，我去看看来的是哪位客人！”
退出了娅菲的房间，莎拉一边思索着，一边向大门走去。
在中极，不论是任何地方都没有“锁门”这样的习惯。不论是豪宅，还是陋院，不论是否有人在家，外院的大门从来都不会上锁。
而根据情况，没人的时候会关上大门，以示主人不在，但同时也有谢绝来客的含义。
以前维曦去露西亚山脉狩猎，家里经常只有娅菲一个人，维曦放心不下，所以就和娅菲商量了一下，将大门始终关闭。
所以，这几年来，会到维曦家做客的也就只有相识已久的普纳多以及他的妻子伊米娜而已。
然而，即使是这两人，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莎拉更是毫不知情，毕竟她来到维曦家也才十天而已。
“没想到维曦家居然这么大啊！”
站在维曦家门前，赫尔很是惊奇地观察着维曦家那个大得过于夸张的院落。
“的确是很大！但是总觉得很是不协调，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的确是大过头了！”
“为什么团长和塞拉丽娜也跟过来了？”
而在赫尔的身边除了有抱着同一目的来到这里的霍德和姆伊以外，还有目的不明的普纳多和塞拉丽娜。
“我好久没来了，所以跟过来看看！”
“你们都不在，我也不可能一个人去，所以就跟过来凑热闹咯！”
“哦，主人出来了……”
普纳多刚说完话，就被打脸。
“我是新来的女仆莎拉，请问各位有什么事吗？”
正门被打开，出乎大家的意料，里面的不是维曦，而是自称叫“莎拉”的女仆。
“是叫莎拉啊！可以叫你莎拉吗？我叫赫尔，能帮我叫一下维曦吗？我找他有事！”
“可以的，赫尔小姐！”
莎拉的视线依次从众人的身上跳过，然后有些困扰地再次开口道:“请问除赫尔小姐以外的各位，也都是来找主人的吗？”
“我叫霍德，你可以帮我通传一下吗？”
“姆伊，你告诉他我的名字，他应该会愿意见我的！”
“塞拉丽娜，嘛，差不多吧！”
“普纳多，不知道维曦有没有跟你说过！”
普纳多挺着大肚子，挠了挠头，有些滑稽地笑了笑。
众人预想着或许又要在门口等上一阵子了，但出乎预料的是莎拉并没有去通知维曦，而是弯腰行了一礼。
“非常抱歉！主人现在并不在家，希望各位能留下来意和联系方式，等主人回来以后，我会代为转达。若是不方便的话，还请改日再来拜访！”
“你说什么？”
一瞬间，姆伊没能忍住自己的惊讶和怒气，失声喊了出来。
“不，失礼了！”
虽然莎拉是佣人，不，应该说正因为莎拉是佣人，姆伊才对自己的失言感到可耻。不论是因为什么事情，对他人的佣人发火总归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他还是身处有求于人的立场。
“我为我的轻率行为表示道歉，请你原谅！”
虽然不至于行礼，但低头是最起码的礼仪。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请抬起头吧，姆伊先生！”身子挺立、面带微笑的莎拉表现得不骄不躁，既没有因为姆伊的举动感到吃惊，也没有将其当成是理所当然，而是静静地接受了下来。
“但是，主人现在的确不在家！所以，请原谅莎拉不能招待各位到屋内做客！”
说着，对着众人再次行了一礼。
“那么，莎拉！你可以告诉我维曦去哪儿了吗？”
“抱歉赫尔小姐，主人并没有对莎拉交代他的行踪。”
这既是真话，也是假话。虽然这几个人看起来好像都是主人的熟人，但是莎拉却一个也不认识。
如今，维曦去了露西亚山脉，娅菲抱病在床，她自己又没有战斗能力。自然不敢轻易相信这几个陌生人，更不可能让他们进入屋内。
要是他们表示理解的话，那就好了；可要是他们打算硬闯的话……恐怕自己就又得换一个地方了！
“那么，你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赫尔并没有因为失望而对莎拉生气，而是依然很礼貌地打听着维曦的行踪。
“抱歉，赫尔小姐！这个我也不清楚……今天主人带了一个背包很早就离开了，似乎是打算去采什么东西的样子。”
莎拉犹豫了一瞬，给了赫尔以及其他人一个提示。
露西亚山脉的一段到底有多大，莎拉没有去过所以也不太清楚，但是仅凭五个人是不可能在露西亚山脉里找到主人的。
然而露西亚山脉虽大，但达比镇的位置却是固定的，而且维曦也总有一天要回到家里，迟早都会和他们相遇。
既然如此，适当的透露一些不会造成问题的情报，反而可以避免很多问题。
听到莎拉说维曦似乎是去“采什么东西”，赫尔、霍德和姆伊三人的眼前瞬间一亮。
三人齐齐地将视线集中到莎拉身上，希望她还能说出点有用的情报，但遗憾的是莎拉只是疑惑的回视三人的视线:
“请问，怎么了吗？”
“不，不，不！我是霍德·伊利亚纳，如果维曦先生回来了的话，请告诉他，我想买一些他手里的落河之水。我住在镇西的伊利亚纳家，欢迎维曦先生和莎拉小姐随时前来做客！”
霍德绅士地对莎拉行了一礼，赫尔四人都因为惊异而将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落河之水的消息是普纳多说漏嘴才被赫尔、霍德和姆伊知道的。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确定维曦所知道的落河之水的情报属实。
退一步，即使维曦所知道的落河之水的情报是真的，但也没有任何他可以成功取得落河之水，并将落河之水带回来的根据。
明明是这样！
霍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太过了。那就好像是认为维曦一定能够将落河之水带回来，又或者……他对维曦所带回的落河之水是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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