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苦战群狼(下)
在维曦三人跟不上车队的速度,而被落下、被狼群包围的时候。狼群布满了气感的极限范围,数量多到难以数淸,维曦也就没有去数。
不过在确定了自己是引发狼群袭击的诱因,开打以来借助银闪的锋利,维曦确实地杀死了近百只灰狼;压在他身体之下的灰狼也因为触碰到黑气的关系而死去,化身为“尸地”的灰狼应该有数十只左右;如今借助黑气杀死的灰狼的尸体堆积成了四座小山,尸山高到将维曦的视线完全遮蔽,就算不去数,也差不多有近百只左右。
粗略算来,因为维曦的关系,已经有大约三百只灰狼死去。相对于整个狼群来说,即使是三百这个数字,也依然算不上是什么太大的打击。
只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造成这大约三百只灰狼死亡的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尽管那个人,除了衣服破烂不堪、全身染血以外,看起来还精力衰竭、体力不支的样子。
可事实上那些血全都是死去的灰狼的血,即使是那副快死的样子,他也依然挥动着银色的剑刃,不断地夺取着灰狼的生命。
“呵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现在那个人挥动着缠绕着黑气地妖异血刃,在毫不留情地残杀着灰狼的同时——笑了。或许他本人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瞳孔早已失去了神光。漆黑的、黑乎乎地眸子中,只有淡淡的冷漠与展露无遗地杀意在闪烁着。
只想着杀死眼前的敌人,只考虑着杀死眼前的敌人;不是为了活下去,而只是因为被找上了门——所以,全部杀死。只是维曦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本就已经疲劳、感到乏力,还勉强着自己拼命地挥动长剑。
体力和精神渐渐变得麻木,在身体的沉重和精神的压迫下,维曦早已停止了思考。他的精神正处于恍惚状态,虽然还保留有一部分意识,能够意识到正发生的事情。
就像是在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字,他凭借着本能认识到了。
那个把灰狼当成烦人的苍蝇,以杀戮为享乐,嗤笑地漠视着世界的人——正是另一个自己。
“哈~~呼~~哈~~呼~~哈~~呼······”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站在了尸体所堆积地山丘之上。维曦低垂着头颅,弯着腰,将双手叠放在一起按着剑柄,以极其不堪地姿态拼命地喘着粗气。
双手软地就像是馒头,身体像棉花,还好双脚依然犹如木桩。他真的是已经不行了,全身燥热、酸痛。别说是挥剑战斗,就连光是睁开眼睛,保持意识就已经拼尽全力。
若不是感受到了无数带着迷惑的视线,恐怕维曦早已倒下。
“哼!呵~明明都已经努力到了这一步!”
实在是没有说出口的力气,维曦自我激励地声音只能在心里响起。
“明明都已经坚持到了现在!”
因为是在心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当然是听不见的。
“不再拼一把······”
但若是语言化作力量,融入到了身体之中,并以行动体现出来的话,就能够理解了。虽然听不到,但却能明白,尽管是不同的生物但却能够理解行动所代表的意义。
“不再赌一把······”
维曦缓缓地抬起了头颅,睁着不断颤动地眼皮,他想要看清,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到。讨厌的太阳终于落了下去,天色暗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说了实话,银月的光辉并没有出现。没有银月,四周昏暗无比,站在尸体所累积起来的山丘之上,入眼的仅有连成一片时而闪烁着幽光的精美黑毯。
美丽,维曦真心地想着这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后,投出了充满战意的视线,并放出了自己的气息。
升腾,就像是被微风吹拂的青烟一般,轻轻地晃动着,排列在一起。
“呵~”
感知着气息,维曦大致地侦视了一下。在不断地单方面死亡累积之后,狼群的数量已经锐减了很多。尽管那仍是多到几乎令人绝望的数量,但至少狼群的数量再也没有多到超出自己感知范围的极限。
“呵~呵呵!”
对于现在的维曦来说,这实在是一个相当微妙的情报,既算不上坏、也说不上是好,令人笑不出来,他却由衷地笑了!
生命气息总是反馈着本人最真实的身体状况,不仅仅是肉体,就连精神状态也会一并在生命气息的形态上表现出来。
通常情况下,生命气息就像是徐徐直上地袅袅青烟,如今它却晃动着。虽然那晃动并不明显,但却依然被维曦察觉到了。
狼群的数量依然很多,但是不用紧张。不可以被事物的表象所蒙蔽,要看穿本质!
尽管数量庞大,但是狼群已经动摇了。只要再努稍稍力一下,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至少······
“砰~砰~砰······咚!”
抬起脚,维曦准备走下尸山,然而脑袋一阵眩晕,身体突然脱力,结果极其不堪地从尸山上滚了下来。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昏脑胀,全身疼痛不已!
疼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然而身体却像是散了架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啊?!”
维曦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身下不断地传来奇特的异感,柔软而又僵硬。柔软的毛发刺激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带着些许水渍,感觉湿漉漉的!
或许是一秒,或许是十秒,或许是半分钟,他从凹凸不平的地上站了起来。然而双腿一酸,顿时又弯了下去。
“呃!”
双手杵着银闪,维曦止住了下跪的趋势,半跪在了地上。
“呵呵~嗯~”
维曦咬着牙,身体前倾,将大半的重量都转移到了剑身上。依靠着银闪的支撑,他一点一点地对就像是断掉了一样的双腿施加力道。
忍受着酸、软、麻、胀、痛的刺激,一点点地、他站了起来。
“看吧,这不是做到了吗!”
一点点地将身体的中心转移,一点点将身体地重量重新分配到双脚的负担上,一点点地维曦拔起了地上地长剑。闪烁着坚毅、绝不放弃的神光,将银闪平举,对准了前方。
“呼~”
一阵夜风吹起,从维曦的身边拂过。在他黏糊糊地脸上掠过,为他带来了几分凉意;维曦只感觉一阵舒爽,顿时轻松了许多。
连天都在帮我,就趁现在······
银色的剑身寒芒一闪,维曦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凌厉。
“踏!”
将长剑放下,向着前方,向着狼群所在的方向,维曦迈出了右脚。
“!”
明明就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在整个狼群中引起了骚动。
“踏!”
下一刻,维曦在狼群的眼里又放大了一点。
“······踏!”
并不是因为受到谁指挥,也不是因为自身的判断,而是下意识地——本能后退了一步。
“······踏~!”
那样做的并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整个灰狼群!
“······踏······”
凝视着维曦前进的身影,灰狼们不住地倒退。
对手仅有一人,而自己这边则有数百只,完全没有畏惧的必要——只是它们经历了宛若地狱一般的洗礼。
原本数量上千的同胞,如今近一半的都化作了尸体。如果可以,它们宁愿相信那只是假想,只是幻觉,一场噩梦!然而血染的战场就在面前,尸体铺就成地面,堆积成小山,就那么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倒映在眼里。
当夺去了无数同胞生命的长剑对准自己的那一刻,当那宛若恶魔一般地人类看向自己的那一瞬;他还没有杀够,或许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
剑刃可以轻松地斩断自己,黑色的气体更连触碰都不行。没有任何可以反抗、可以伤害到对方的手段。面对这样无理的对手,能做的就只有乖乖等死。
面对这样的维曦,没有理由不畏惧。
“苍狼之血”什么的,灰狼们早已忘记,它们只想早点离开这里。而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那么做,一方面是因为维曦停下了脚步,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受到制约的关系。
狼的世界中,有着极其森严地地位观念。下级的狼不能违抗上级的狼的命令,上级的命令是绝对的。一旦想要反抗,便会被处死。
黑狼所下达的命令是攻击,然而所有的灰狼都停止了攻击,并且后退了。尽管还没有离开战场,但这无疑已经是违抗了命令!
只是现实是真实的,而生物也都是现实的!
再怎么说不能违抗,违抗会死。可在真正的死亡面前,规则、条款的精神制约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么······就赌上所有的一切吧!”
望着那因为狼群后退而被孤立出来的身影,维曦握着银闪地右手不觉地紧了紧。
将眼睛闭上,打开心眼;将气感收回,把精力集中在听力上;将身体放松,放松精神,不要让身体变得僵硬,不要紧张。
放松多余的意,放掉多余的力,然后静静地等待!
“······”
回望了一样身后的狼群,黑狼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往前踏了一步。巨大的脚掌落在地上,不过并没有发出声音。不要说隔了一段距离的维曦,就连它身后不远听觉敏锐的灰狼也没有听到。
“······”
凝视着维曦,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不知道为什么,“那人”闭上了眼睛,也就是说,他现在是看不见我的;就算不是这样,人类这种生物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应该也看不见才对。
银色的长剑被放在身侧,那诡异的黑气也没有浮现出来。黑狼一点点地确认着不安定要素,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了起来。
没有声音,那也是当然的!
因为是没有银辉的夜晚,四周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没有夜视能力的话,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更何况那脚掌上的白光又实在是太过微弱,在黑暗的掩护下,黑狼的小手段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维曦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确实没看见它的小动作的一样。确认到这一点的黑狼双眼充血,瞬间加速,飞奔了起来。十米不到的距离被瞬间拉近,来到维曦的面前,黑狼机警了起来。它严密地警戒着维曦的动向,若是他稍有异动,它便会立刻拉开距离回避。
不过维曦并没有动,就像是真的没有察觉到黑狼的行动一样,即使黑狼已经来到了身前,他也没有任何动作。一瞬间,黑狼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张开了不满就连钢铁也可以咬碎的利牙的兽嘴,用力咬下。
“!”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察觉到攻击的维曦突然动了起来。他保持着上半身不动的姿势,配合着后撤的右脚,举起了剑刃。
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令人忍不住颤抖地杀意瞬间崩发。而将那杀意化为实质的是维曦那冷漠的双眼,以及那柄被双手握着的无坚不摧地银色长剑。
“噗嗤~”
在黑狼怨恨和绝望的眼神中,银闪毫无意外地刺进了它的嘴巴,刺穿了它的头颅,刺破了坚韧皮毛的阻挡,然后从后脑的地方透体而出。
毫无疑问地一击致命!
“咚!”
只是杀死了黑狼并非就意味着事情已经结束了!全力冲刺过来的黑狼死在了维曦的剑下,然而就像是为了报复一样。那比灰狼要大上足有一倍的庞大身体化作怨念,带着全速奔驰的巨大冲击力将维曦撞飞,撞倒了维曦身后的尸山,一起被埋在了倒下的尸山之下。
看见这一幕,灰狼群踌躇着来回看了看。等待了片刻,倒下的尸山没有任何反应,一瞬间,狼群的眼里燃起了贪欲。
“嗷呜~~~~~~嗯~”
然后这时,一声响彻天际地巨嚎将狼群惊醒。望了眼那倒下的尸山,狼群投去了复杂的眼神,不过犹豫只维持了片刻。
望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狼群后退了几步之后转过身去,以难以想象地速度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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