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建安五年之梦魇(二)
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美味的河鲜。席间,李置给孙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位富商,家里富可敌国。可这个人有一个陋习,出门从不带随从,觉得没人敢对他如何?而有一日,他一个人外出,一伙匪徒残忍地将他杀害。家里留了一个悲得半死的老母亲,和一对嗷嗷待哺的儿女。
公瑾听着听着,脸色便沉了下来,他不知道置儿跟他们讲这个悲剧是何目的?
“这个富商肯定不会武功吧!”孙策玩笑道。“如果他要是有我一半的武艺,一半的体魄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人截杀!可见,人还是会点武艺比较好!”
“这不是重点吧!”李置心想,然后无奈的看向孙策,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一大群乌鸦飞过。
“千金之躯坐不垂堂就是这个道理。那个富商只要时时将护卫带着,也不会遭此横祸!这跟会不会武艺没什么关系。伯符,你也爱一个人行动,这个毛病得改改,以后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得让人跟着。”周瑜叮嘱道。
李置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公瑾就是聪明,他能读懂她的心。
“我一个人能行。在江东,论武艺谁能奈我何?我最烦他们跟着了,公瑾,上次我去打猎,你让吕蒙跟着我,他都把猎物吓走了,害我白忙活一整日,结果什么也没有猎到!”孙策一边喝着鱼汤,一边不耐烦道。
“伯符,论单打独斗,江东没人是你的对手。可双拳难敌四手......”
“别说了公瑾,我会注意的!吃饭吧!”孙策打断了公瑾的话。
李置无奈地朝公瑾摇了摇头,孙伯符当真是狂妄自大。看来郭嘉那句预言没有错。
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
明日公瑾就要去前线,晚上夫妻二人要秉烛夜谈。
李置披散着头发躺在公瑾怀里,公瑾时不时趴在爱妻的肚子上,想要听一听孩子的胎动。
“傻瓜,还不到三个月,能听到什么啊!”李置抚摸着公瑾的头发,笑道。
“我听得到。我听到孩子在叫我爹爹,叫你娘亲!”公瑾坚持道。虽然孩子还有七个月才能出生,他早就给孩子物色好了名字,“置儿,无论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咱们都叫她周循吧!循者形顺也,你觉得如何?”
“只要是你取的,都好!”李置直起身子捧着周瑜的脸颊,满脸温情地吻了下去。公瑾也努力地回应着她的吻,若不是顾念着她有孕在身,分别在即,真想与她云雨一番。
李置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她渐渐忘了这副肉体另属他人,她也想忘记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她每每见到风纪子就会想到,万一哪一日回去了,可怎么办?她不敢想象,她的人生没有公瑾会怎样?
第二日一早,公瑾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李置在为他准备今日要穿的铠甲。
“置儿,这些让白江去做就好了!”他起身环住李置,“你不能劳累的。”
“我知道,可今日我就想为你做这些,这几年我为你做的太少了,都是你在照顾我,真不好意思!”李置一边为公瑾穿铠甲,一边道,眼中时不时还泛着泪花,她在极力掩藏她的不舍之情,出征之人绝不能有牵挂。
“置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不想与你分别!可是我肩上担着责任,我必须负责到底!”
“我明白!”
公瑾离开之时,就是孙权策划大计之日。朱然因不想参与其中,就寻个由头外出云游。走之前,特意去向李置告别。
“姐姐,二公子让我游历天下遍访贤士,你留在吴郡可要万事小心,毕竟姐夫不在,吴郡不是那么太平。”
就这样,朱然扔下这句话便走了。
李置最近忙着挽救孙策,也顾不上他,没在意他此话何意。
吴郡郊区一处破败的院落中,数十名黑衣人跪成一排,歃血为盟。他们面前的香案上供奉的正是许贡的牌位。
许贡先后任吴郡都尉、太守,欲送密信给曹操,要曹操注意孙策,却被孙策发现而被杀。
“老爷,您放心,我们已经与人联合已能掌握孙策的行踪。前几日,如果不是周公瑾派吕蒙暗中保护,我们早已得手。您放心,现下周公瑾一走,我们便有机会,我们绝不会让孙伯符活过这个春天。”
黑衣人们均刺破了自己的手臂,朝着许贡的牌位深情地叩拜。
这几天,孙策都在府上陪着绍儿和文儿。文儿是孙策和大桥的长女,已经两岁多了,长得非常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孙文穿着黄色的小布衫,绑着两个俏皮的小辫子,步履蹒跚地跑到孙策跟前,伸出双手:“爹爹抱抱!”
孙策正抱着绍儿,他将儿子递给奶娘,伸手抱起女儿。小孙文许是嫌弃他动作慢了,撅起嘴巴道:“爹爹这几天只抱着弟弟,是不是不喜欢文儿了?”
“哪的话?爹爹最喜欢我们文儿了。”
“可是自从有了弟弟,娘亲只哄他睡觉,许久没有给文儿讲故事了。爹爹,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文儿了?”说着说着小家伙的脸都揪在了一起,眼角也湿润了。
“傻闺女,不会的。”孙策又将抱着女儿的双臂又往里拢了拢,他柔声安慰道,“你是爹娘第一个孩子,爹娘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弟弟还小,你娘亲要多花精力照顾弟弟。咱们文儿小的时候,娘亲也是这么照顾文儿的。”
“那好吧!那爹爹带我去叔父家,我喜欢听婶娘讲的故事,喜欢吃姨娘做的点心。”
“好啊!那你亲爹爹一下!”孙策指了指脸颊!
“不要!”小丫头捂着脸惊呼道,“爹爹的胡渣好扎人!”
周瑜府邸
李置此刻实在没心思逗弄文儿,便让小桥带文儿下去吃点心。
“伯符,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李置严肃地看着伯符。
伯符被她伶俐的眼神吓住了,便问:“弟妹,何事儿这么严重?”
李置决定直接告诉孙策有人要刺杀他,可她正要开口。凌风便匆匆闯入,说是孙权打猎被猛虎所伤,伤势严重。
“弟妹,我先去看二弟,有事以后再说。”
孙策扔下这句话,便匆匆而去,连孙文都来不及带走。
孙策回到府中,疾步进入孙权的寝殿,就看到母亲和步练师都在哭泣。他再走近一些,又见孙权面色惨白地仰面躺在床上,呼吸甚为微弱。双腿被厚厚的纱布缠成树桩那样粗,血液还是不断往外渗出。
“这是怎么了?二弟伤的严重吗?”孙策急忙道。
步练师拭干了泪水,向他施了一礼:“禀大哥,仲谋在打猎途中遭遇猛虎,虽然拼死射杀了猛虎,但双腿被那畜生撕扯严重。但万幸的是,没有伤到筋骨,大夫说,等外伤养好就无大碍了。但仲谋失血过多,怕是要好好调理。”
“哎!”孙策长叹一口气,又安慰母亲道,“既然二弟无性命之忧,母亲就别担心了。”
“好好的,去打什么猎?”吴国太将孙权身上盖得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将视线移向步练师,斥责道,“练师,母亲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稳妥的孩子,怎么权儿胡闹,你也不阻拦?猎场里什么猛兽都有,这回只是受了皮外伤,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让老身怎么活?”
“母亲,媳妇知罪。”步练师惶恐地跪下,“媳妇日后一定会谨遵母亲教诲,好好辅佐仲谋,定不会让诸如此类的事件再次发生,还请母亲息怒!”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策儿,扶母亲回去。”
待他们走后,步练师阴着脸上前,掀起孙权的被子便摔在了地上。
“孙仲谋,他们都走了,你还打算演戏到几时?”
孙权忽然睁开眼睛,拿起帕子将面上的粉底擦干净。原来他一点事儿都没有,那只老虎在靠近他之前就被射死了。他双腿溢出的鲜血其实是凌风给他找来的动物血。
“既然你早知道我是装的,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孙权霸气地将她抵到墙上,“步练师,自我们成婚起,我就知道你的心另有所属,既然如此,兄长提亲时,你就该拒绝的,你不应该嫁给我。”
“当初我嫁给你,只是为了我步家能在这乱世中有一个依靠!当然,你也是当世少有的人才,嫁给你,我还比较满意!”步练师理直气壮道。
“比较满意?步练师,你告诉我,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孙权容忍不了自己的妻子心里惦记着别的男子,愤怒之火油然而生,双手失去了控制,紧紧掐住步练师的脖子。
而步练师的脸上却没任何波澜,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她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孙权就越生气,手掐的就越用力。步练师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步练师的侍女扑倒在地上,抓住孙权的衣角,哀求道:“姑爷,你不能这么对小姐,我们小姐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孙权惊愕地松了手,扫了一眼步练师的小腹,然后负气地坐在床上,指着门口,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滚,这段时间,我不想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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