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运（上）
“牺牲，是我们圣骑士最重要的信条之一。”
“只有有勇气敢于付出代价来成就团队的圣骑士，才是称职的圣骑士。”
“牺牲之手和神圣干涉，是我们圣骑士特有的援护法术。我永远不会教会你后者，也没人会卖神圣符记给你们这种菜鸟。”
“牺牲之手，可以让你帮助目标承担伤害。只要你还能支撑住，血色的链接便不会停止。”
“任何时候都不要逞强，冲在前方的战士通常比我们强壮的多，只有当形式最危急的时候才允许使用这种力量。”
导师曾经的教诲一句句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好痛啊，这是克劳迪娅心中现在唯一的念头。
她的情况很糟糕，感觉好像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砸碎过一般，如果不是幼时父亲的严格训练，她估计此时已经疼晕了过去，她身上鲜血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流出，把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刚刚的牺牲之手，将詹姆的受伤从致死一击，变成普通贯穿伤的同时，也重创了她的身体。
“得赶紧振作起来，大家还需要我。”强忍着眼前因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克劳迪娅给自己施展了一个圣光术，扶着马车，摇晃着站了起来。
阿努巴拉克被迫退了好几米远，不仅仅是因为圣光，还有那颗巨大的火球。
这是开战以来，它第一次受伤，纵使是强大的地穴领主，面部也是他们最脆弱的位置之一。虽然在最后一刻稍稍偏转了一下脑袋，可法师的炎爆术还是砸在了它的左脸上。空气中散发着一阵烧焦的味道，它左眼的红光熄灭了，巨大的獠牙也断一根。
“又是这种讨厌的力量。”
他用残存的右眼扫了不远处那个女人，目光里有些厌恶还带着少许欣赏。在尼鲁布王国覆灭的时候，许多祭司们也曾像她一样奋不顾身的冲向亡灵的大军，可惜它们不过是大海中的一些小浪花，带起些许波澜之后便被平定下来。在巫妖王的绝对力量面前，这种抵抗毫无意义。
“你很走运，人类。”
“我会再次撕碎你！”
“不知道下一次将要坏掉的是你，还是那个女孩呢？”
“我很好奇。”
地穴领主注视着詹姆，说着略带嘲讽的话语，再次前进，突刺！
迎接它的是詹姆的盾牌和怒吼。
************
嗤！！
一只白色羽箭如同闪电一般飞向了克里克希尔的左眼。
克里克希尔此时的身上很是狼狈，它的左腿断掉了一只，身上的甲壳脱落掉不少，露出不少红色的血肉，不少地方还被烧焦了，空气不时传来烤肉的香味。
它吐出一张蛛网拦向羽箭，然后把头一偏。
噗！
羽箭一瞬间刺穿了蛛网，擦过克里克希尔的脸边，最后射在它背后的大树上，居然发出嘶嘶的腐蚀声，很短时间就把树干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并且散发着酸臭的青烟。
克里克希尔瞳孔猛地一缩，它被擦过得脸颊也一阵发黑。
好恐怖的暗影之力！
嗤嗤嗤！
破空声接连不断的传了过来。
“她的射速怎么可能如此之快？”克里克希尔不禁看向了那个银白的身影。
赛格丽娜面色平静，摸箭、拉弓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她曾是银月城最精锐的风行者卫队中的一员，做为奥蕾莉亚将军的亲卫，她们面对过许多强大的敌人。
冷静，观察，稳定是成为优秀射手的三大要素，虽然赛格丽娜是第一次面对尼鲁布虫族这种对手，可是很短时间之后，她还是迅速的评估出了对手的优缺点。
对手的实力应该强过自己，它的力量很大，甲壳也很厚，而且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恶臭说明了对方不死生物的特性，这次到北境以来，她已经无数次的和各种不死生物打过交道，它们的生命力极为顽强，最好的打击手段还是射穿它们的脑袋或者想办法用火焰烧死他们。
不过自己也有自己的优势，精灵的身体赐予了她远超对手的灵活性，敏锐的感知能够让她在对方企图施法的时候及时用羽箭打断对手的动作。如果是在没有其它人干扰的情况下，赛格丽娜会不停的用黑箭和爆裂箭远远地拖着对方，直到把对手拖死。但是现在—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咬牙看着周围。
那个叫西蒙的战士肚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生死未知的躺在地上，鲁迪和爱德华身上的先祖之力无比黯淡，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纳尔希踩在脚下。阿尔曼德队长的盔甲上满是划痕，左胸的盔甲还深深陷了下去，他已经开启了破釜沉舟。夏恩法师的脸上青筋跳动，手臂因为施法过度不停颤抖。克劳迪娅勉力扶着马车，车身侧面的木板已经被少女的鲜血染红。詹姆在巨大怪兽的攻击下左支右绌，摇摇欲坠，如果不停闪耀在他身上的圣光，他估计早就倒下了。
下一秒钟，她下定了决心，用比之前缓慢的多的速度将弓拉成满月，无数的阳光欢呼着，集中到了箭矢上。
“日怒射击！”
克里克希尔挣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他的双手迅速的比划着，无数的粗壮的丝线从它的身上喷出，飞向精灵身边的大树，并粘合在精灵身旁的大树上，然后借助拉力飞向了精灵，他看到了精灵拉弓的那一幕，感受到了羽箭中附着的强大力量，连忙有些肉痛的掏出了一个纹刻着巨大眼珠的护符迎了上去。
护符化为一个巨大的血肉触手，散发出无比古老蛮横的气息，拦向了冒着金光的羽箭，触手的血肉被高温不停的气化消散着，最终不甘的变回了碎成几片的护符，但是箭矢的光亮也黯淡了不少，刺穿了来不及躲避的克里克希尔的腹部，融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并钉在他的腿上。
它的双眼猛地变得血红，死死的盯着面前那个微微喘息的纤细身影，虽然受到了重创，但是它终于成功接近了精灵。
“狡猾的老鼠，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容易的。”它阴沉沉的说，
“我要用毒液让你无法动弹，在你活着的时候一片片的撕碎你，你的痛苦哀嚎将成为主人伟大力量的最好证明。”
精灵面色依然没有波澜，她淡淡的说：
“我从来没有期待刚刚那一箭将你射死。我真正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腿而已！”
赛格丽娜手里多了两把弯刀，灵巧的跳向了尼鲁布人的左侧，一刀刺向它受过多了一个圆洞的左腹。
“是什么让你有股错觉，我不擅长近战呢？”
克里克希尔想要转身格挡，却发现这个动作无比艰难。
唰！
精灵的弯刀刺入刚刚箭矢造成的伤口，用力一搅，然后迅速拔出弯刀，无数内脏的碎片掉落在地上。
克里克希尔发出痛苦的嚎叫，前肢用力砸向左侧，精灵避过了克里克希尔愤怒的砸击，她轻盈的跳向蛛魔的背后，一刀斩向克里克希尔中箭的后腿，平静的声音不断传来。
“祖阿曼有不少巨魔喜欢养大蜘蛛作为宠物，它们最不擅长的，就是绕圈。”
“所以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腿而已。”
“再强大的身体，攻击不到目标的话，也不过是一滩烂肉罢了。”
轰！
蛛魔的身体再也无法平衡，它的左腿断了两根，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主人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的灵魂！我要用我的一切诅咒。。。”
精灵少女从背后一刀刀的砍向蛛魔的脖子，打断了它的话，淡淡的说。
“我们精灵，热爱生命，热爱和平。”
“但这从来不意味着我们是软弱可欺的对象！”
“你的诅咒我收下了，如果有机会我会送你的主人来和你团聚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她一刀斩下了蛛魔的头颅。
胜负已分，赛格丽娜的身形再次消失在场中。
************
纳尔希的前肢刺穿了眼前人类的头颅，它有些厌恶的把人类的尸体扔到一边，该死的人类，竟然拖了它这么久，连快死了都想抱住它的腿来拖出它。
它的模样有些凄惨，战士们濒死的反击给它增添了不少伤势，一只前臂无力的耷拉着，侧腹的甲壳上零散的有几个深坑，绿色的体液不停的顺着甲壳的缝隙向外滴落着。
它感受到了伙伴气息的消散，怒火在它胸中炽烈的燃烧着，它试图寻找着那个杀死它同胞的目标，良久，没有发现目标的它死死的盯住了那个扶着车门的少女。
它明明可以早就解决这三个凡人，要不是那个少女的法术，它就可以快速杀死这几个凡人后去帮助自己的同伴，就是她导致了克里克希尔的死亡！
克里克希尔手中一个法术迅速成型，然后一支暗影箭迅速的飞向了少女的胸部。
好痛，好累，好想休息一下。
克劳迪娅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向她抗议着，愤怒的圣光之力仍旧从四面八方涌来回应着她，要求她摧毁那些腐烂的生命，可是她两眼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连动根手指都极为艰难。
她感受到了侧面强烈的威胁，并试图挪动脚步来躲开，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暗影箭在她眼中越来越大。
她心中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这个结局啊，可惜了，如果我有神圣符印的话，或许还可以发挥一点余热。
“小心！主人！”一个稚嫩的身影扑向了她，然后被暗影箭击飞到了克劳迪娅的身旁。
“瑞雯！！”克劳迪娅颤抖着接住了她，拼命试图调集圣光来治疗她
瑞雯没穿盔甲的后心处破了一个大洞，依稀能看到内脏的痕迹，暗影的力量正在她体内腐蚀着她的生机，哪怕是克劳迪娅状态最完美的情况下，也无法用圣光救活一个心脏已经破碎的人。
“不，不应该是你，为什么！”克劳迪娅看着怀中的身影，潸然泪下。
这是她朝夕相处，苦心培养的学生啊！内心深处，她早已把这个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可是现在这个女孩，要死了。
眼泪一滴滴的滴在了瑞雯的脸上，瑞雯无力的想抬手帮主人擦眼泪，断断续续的说：
“主人……谢谢……。”
瑞雯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不见。
克劳迪娅抱着她，泣不成声。
纳尔希远远地看着自己的法术被另外一个人类挡下，有些可惜，这些无聊的凡人。
他手中又一个法术正在成型，打算补上一记。
嗤！
一支蕴含着强大魔力的白羽箭打算了他的法术，它扭头看向羽箭的主人，一个愤怒的精灵正站在它不远处。
蛛魔狂笑了起来。
“很好，原来是你杀了克里克希尔，老鼠。太棒了，省的我翻天覆地的找你了。”
精灵冷冷的说：“不要着急，我很快就会送你去陪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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