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六章 变局
对于这种平静的气氛，深知内情的朱雨宁很快就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照理来说，徐钦这人平日都是一副表面上吊儿郎当，实际上也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平时做事也是颇有些天马行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大多数事情也是实行的出了点子，带上路就不管的原则方针。
毕竟这家伙简直可以说是懒得出奇，偏偏要做的事情又很多，本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歪理，就连之前他一度兴致勃勃的联合皇室、怒蛟帮组建联合产业集团的事情也迅速抛在了一边。
甚至对新设的那个什么审计项目组组长常珂，也就是大家平日里叫的小珂，进行的所谓“专业任职培训”，也就是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来敷衍人家，差点没把那个小暴脾气给气哭了。
而他现在这样，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心扎在兵营里边儿，仿佛真成了金戈铁马的少年将军，什么幺蛾子都不搞。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是愈发成熟起来，知道要安心继承家业了，可在最了解他品性的朱雨宁看来，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朱雨宁还很清楚他的终极底牌，二者一联系，不由得让她不胡思乱想。
“夫君，你老实说，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诶？娘子何出此言？”
“夫君难道信不过妾身？夫君最近一直醉心兵事，莫非是想…”
听她这么一说，徐钦也搞得有些懵，但他还是听懂了自家老婆的话外之意，等反应过来之后又是哭笑不得。这小脑袋瓜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竟敢怀疑夫君？！怕是该家法伺候了！”说着徐大少就顺势将她的蛮搂进怀里，同时痞样十足地说到。
“那夫君为何突然如此沉浸于兵事？总不至于是真的转性了吧？”朱雨宁当然还是抓住核心的问题不放，至于其他的细节，倒是可以直接忽略了，反正两人孩子都有了，还不知道是谁占谁的便宜呢。
“此事说来可就麻烦了。”徐钦见她不容易被自己忽悠过去，也不太好真的和盘托出，于是颇有些头疼。
“如果夫君为难的话…”
“不是为难，只是有些事说起来，的确是比较麻烦。这样吧，为夫简单的说一说。首先呢，娘子对现下的局势猜对了一半！”
“哦？一半？”
“不错。之前你入宫给圣上请安，可曾有什么发现？”
“发现？有什么发现？”
“娘子难道没有发现，圣上的饭量下降不少？”
“听夫君这么一说，倒确实，妾身记得以前皇祖父一餐少则要食米饭两碗、肉食若干，可上次妾身进宫赐宴的时候，皇祖父好像没有添饭。夫君是说…”
“不错，据为夫所知，圣上饭量下降，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自从去年开始，便出现，尤其是在今年正月，龙体小恙之后，更是再也没有恢复过。虽说这只是一件小事，但事关江山社稷，为夫不得不早作打算。”
“那也不能…”
“娘子放心，为夫之所以刚刚说你猜对了一半，便是这前半段。这么明显的事情，有心人不难察觉，可反常的是，除了之前齐泰抓住了燕王小辫子之外，朝堂之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着实有些反常。通常风平浪静之中，酝酿的都是极为猛烈的暴风雨，为夫担心事情或许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是说，有人或行不轨！”
“这倒不一定！以现在表面的形势来看，一旦有意外，储君继承大统顺理成章，所以大家按兵不动，可一旦事情有变，难免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为夫自然要早做打算、以防不测。”
“事情真的会…”可能是她自己都很难反驳她自己的这个反问，所以话没有说完就自动收声了。古往今来，为了这天下至尊的位置，哪怕是亲兄弟，乃至父子相残的事情都比比皆是，更何况叔侄之间？发生再可怕的事情也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之前为夫就说过，一旦局势失控，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那才是你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而我们对局势的掌控力越强，就能最大可能避免最坏的结果。”
听闻此言，朱雨宁自然是哑然失语，毕竟站在她的立场来说，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亲人，可能出现这种局面，肯定是让她有些难过。
“当然了，这也只是为夫胡乱揣测，以防万一的想法。最重要的其实是很有可能锦衣卫新军就要迎来真正的首战了，所以为夫这才竭力完善，希望不要丢了我们徐家的脸，更不能丢了天子亲军的脸。”
“你说什么？！”
本来徐钦是想安慰一下朱雨宁，谁知她听说锦衣卫可能要出战的消息，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从他怀里弹了起来，徐钦一时不察，竟然没搂住。
“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
“锦衣卫新军可能很快要出战呀！放心好了，只是派小股人员去见识见识，为夫我才不会去呢！”
“夫君糊涂！这新军是你一手编练，他人如何能够指挥得动？若是首战，你如何能不出战？上次查个案就差点把小命给搭上，这次还要去打仗…”说着说着，美眸中水汽就越来越重了。
眼看老婆大人一言不合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徐大少有些慌，连忙好生安慰，连蒙带骗、手口并用、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她稍稍冷静下来。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却是又对着他发了一通脾气，这才甩脸子径直离开了书房。
“小公爷！您这又是玩的哪一出？！是又和哪家的小姐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了？！”
朱雨宁前脚刚走，后脚小珂就进来了。显然她刚刚是正好和主母大人照了面，不过想来是找徐钦又正事，这才顺便进来训斥他的。
说来她正式就任新组建的联合集团审计组组长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虽说如果用后世的专业审计眼光来看，她这个行业始祖的业务水平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毕竟是也是迈出了从居家小丫鬟到职业新女性的重要一步，因此这个小辣椒的脾气是直线上升。
另外，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在一边收敛之前的那种一点就炸、见谁怼谁的脾气之后，虽说生气的频率显著下降，可怼人的姿势水平却也是大幅见涨。
更重要的是，最近本来就因为徐钦的敷衍式审计官教学，也不知是触动了她拿一根神经，让小丫头对他的意见很大，这下又把朱雨宁再次气得“掩面而奔”，那就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对于她的无礼，徐钦也不在意，反倒是捡起她甩在桌子上的第一期审计报告大致浏览了一遍。
这一期的审计主要是对联合集团资产真实性的审计，主要是针对樊云提交的各项账目。虽说谅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可最重要的目的是形成一套可行的制度，培养一批真正的人才。
小珂对于账册的水平不高，但她手底下有徐家调派过来的一大批专业的账房先生，同时还有一批打杂的家仆，对于抽验部分直隶地面上的资产状况来说已经完全足够。而徐钦对她的要求一方面是要学着看账本，另一方面是要慢慢学会驾驭这批人。
从这一份报告的情况来看，问题依然很大。毕竟是没有受到过正规现代化系统教育的团队，运用的大多数方法都还只是比较原始的会计逆推。好在有徐钦特意叮嘱，着重强化了很多现场查证。不过整体上来看，还是显得比较散乱、不成体系，看得人稍微有些眼晕。
当然了，考虑到现阶段的客观条件，能做成这样说明小珂也确实是在这方面花了大力气。徐大少在肯定了她的努力方向之后，也再次对她的工作做出了极具建设性的指导。虽然她表面上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不过却是对徐大少的指导做了认真的记录，显然只是单纯的傲娇而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进行着很深入、亲切的交流，刚开始气氛还很正经，聊着聊着，正事聊得差不多了，气氛就自然而然的开始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毕竟两人一坐一站相距不过尺许，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一直就往徐大少鼻子里蹿。
加上小珂要时不时记录徐大少语录，上半身便要往下俯，出于人类工体学的自然平衡原理，她的下半身自然就会往后翘，同时胸前的初具规模也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而显得愈发突出。
当然了，徐大少现在也是复数金丝雀在手的阔佬，而且思想素质杠杠的，肯定不会因为这样就当场兽性大发，只是出于生理上的好奇本能，稍微打量了一下她突兀的前后重点而已。
进而徐大少发现，好像已经记录完成的小丫头却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过整体愈发僵硬，以至于笔尖的墨滴在她的那个小册子上，形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小团。同时清秀的鼻尖也开始渗出细微的汗珠。
“噗！你这是做什么？”看着她这样，徐钦一下子没绷住，顿时这种暧昧的气氛烟消云散。本来只是微微泛粉的脸颊突然间就像是生吃了几个朝天椒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深红。
“你是大笨蛋！”真正意义上的怒吼一声之后，又羞又恼的小珂将手中的笔往徐大少怀里一扔，再抄起放在桌案上的小本本，提着裙裾转身就跑没影了。
这个时候徐大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刚刚有多蠢，就算是自己没太多那个那个的意思，可笑场这么不合时宜、陋到爆炸的操作，实在是有损自己应天情圣的名头。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是有点儿过了。
虽然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继续增加后院席位确实不管在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有那么一丝丝虚的意思，而且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像他这样的，早就已经够得上火刑架了。尤其是身边的两个领班丫鬟，徐钦始终觉得她们连一点最基本的人权和选择权都没有，要动她们实在是有些心理障碍。
然而在这个时代，站在她们的角度来看，这种无法选择的命运早已注定，而且也没有一丝丝想要去反抗的想法。反而徐钦的这种尊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们承受不起的。
其中尤其是小珂。
其实采莲还好，也不知是习惯成自然还是大脑发育有些迟缓，虽说她也经常会突然闪现出某种念头，可一般不会深入去研究这问题，而且一旦看到好吃的，马上就什么都忘了，俨然是个绝版超级吃货。最神奇的就是她的体质，照理来说这种逮什么吃什么的习惯，换别人来早胖得不行了，可她偏偏还能保持一种甚至是相对苗条的体型，简直堪称徐府最不可思议奇迹之一。
而小珂的情况就大大不同了。虽说她也是从小就被选定到小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可也许是自身性格的原因，也可能是朱雨宁的特殊身份和所处环境的特殊性，使得她早早的就有了独立的思想，甚至显得颇有些泼辣的感觉。
这种性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之为干练，也是徐钦最终选定她，而不是实际上跟自己关系更为亲近的采莲，去执行自己的商业规范化计划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了，这种性格特点也会使其在大多数时候更为敏感，尤其是在这个名分的问题上。
反正事情已成定局，不如和朱雨宁商量商量，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吧！而且朱雨宁对此事本就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也算是自己在出轨、冒险等多方面开罪了她的一种补偿好了。诶？只是这事怎么好像有点诡异？找小老婆反而成了安慰大老婆的手段了？
“郡主，您干脆把小珂随便打发出去得了！”就在徐钦独自于书房进行深刻的检讨与自我检讨的时候，小珂也跑到了朱雨宁面前去对徐大少刚刚的行为进行着近乎声泪俱下的控诉。
“哟，你这是春心荡漾了还是怎么了，非得要嫁人了？就算他不要你，陪在我身边委屈你了？”
虽然小珂没有明说，可朱雨宁从她的反应上就能大致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毕竟这也不是头一回了。要说吧，自家夫君这一系列行为还真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说他好色吧，明明摆在家里的这两个小丫头都绝对算得上是美人，而且只需要他手指头一勾就能上手，可他偏偏愣是拖了两年。说他是那种认为“家花不如野花香”的特殊人群，好像也不对，婚前她不清楚，可婚后他基本上就和青楼之类的地方绝了缘，更何况就算是出身风尘的关雎和桃夭二女，他也是很爽快的就给了名分，而不是做一些比较轻浮的安排。再说他是喜欢挑战，好像更不是，除了这次那个秦姑娘的事情之外，其他三个妾室的来源都是那种水到渠成型的。
按理说，这样一回顾，他还真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好男人，就是有点招风…各种意义上的招蜂…
想到这里，朱雨宁不禁在心里轻啐了一口，自己脑子也跟不着调的夫君一样变得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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