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六章
大队警察一进来,立时就控制住了局面,几个保安远远逡巡着不敢靠近,那几位和欧阳克叠颈偎首的美女门迎,也悄没声直起身来,一步三回头退后,眼观鼻鼻观心屏气凝神乖乖站在当地。
楼上,不断有人出来探头探脑,一见这么多警察,立刻吓得缩回去,一个个小脸煞白,估计心里在大叫倒霉,好好的出来参加一下娱乐活动为本市服务业发展添砖加瓦,怎么就被警察堵上了呢?
王勇锐利的目光四下一转,偌大洗浴城里鸦雀无声。回过头对萧峰道:“萧总这么巧?您这是……来消费了?”
毕晶撇撇嘴,怎么样,这家伙起疑心了吧?这话说的,说得好像平平无奇的,,但里边可藏着陷阱呢!你要说是吧,明显授人以柄,以后不免被王勇压一头,你要说不是吧,那你来干嘛来了?而且关键问题在于,毕晶就不相信,经过这么长时间、打过这么多次交道,王勇会不不知道萧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品!就算他不知道,赵建江还能没跟他说过?他之所以明明知道,还非要这么问,摆明了就是试探萧峰,给他下套!
够阴险啊够阴险!毕晶生怕萧峰说出什么不合适的来,打了个哈哈,就想说两句废话拖一下节奏,给萧峰一个缓冲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回答。但还没等他开口,电梯门叮一声响,一个身穿圆滚滚的胖子,穿衣服提裤腿地,从里面连滚带爬跑出来,几步窜到王勇面前,喘着粗气连声道:“哎呀王局,这什么大事把您给惊动了?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这小店可是合法经营,绝对没有……”
“难道吴老板得到过很多次事先通知么?”王勇只好停止追问萧峰,两只老鹰一般的眼睛盯着那胖子,“不知道是哪位神通广大的人物通知的?”
那吴老板登时一滞,想不到就这么句简单的话,居然就让王勇抓住破绽,脸色陡然难看起来。眼前这个人他当然知道,不但是全市有名的铁腕人物,英勇神探,公正廉洁从不徇私枉法的人民卫士,更是当前全市白道上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意思可就全变了。
“呃……呃……”姓吴的胖子呃了好几声都说不出话来,眼睛滴哩咕噜乱转,忽然看见一条高大魁梧的身躯就站在旁边,脸色登时一喜,叫了声“萧总”,随即用求援的目光看着萧峰。
从这胖子从电梯里骨碌出来的时候,毕晶就认出他来了,这也是常山大小有点头面的人物,上回火葬场之战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就是具体叫什么名字有点记不清了。估计一开始场子里一通乱,他也没当回事儿,这种场所那天还不出点事儿了?他要什么都出面,还不得忙死?不过后来见到王勇都进来了,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才急急忙忙冲出来,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没穿好了。
“王局,是这样。”萧峰沉吟一下,对王勇道,“今天我……”
话没说完,外面又是一阵喧哗,也不知道是谁,大呼小叫地乱喊:“赶紧赶紧,晚了可啥都看不见了啊!”
这谁啊这是?今晚上这地方怎么这么热闹呢,王勇就问了一句话,这都被打断多少回了?毕晶脑子一阵混乱,一转头,洪七公一马当先,领着一帮人推开大门就冲进来了,后面跟着几个警察,都没来得及拦。
“咦,怎么这么安静呢?”韦小宝一进店就油腔滑调地喊了一声,还没等看见萧峰一帮人呢,就先瞧见一群小姐姐了,立刻眉花眼笑道:“哎呦喂,这儿怎么这么多美……”话没说完,背后胡斐一巴掌就把他嘴捂住了。
我靠,这小子倒真跟欧阳克志同道合,啥时候都忘不了这一口!毕晶一阵啼笑皆非,但还是接连跟洪七公一帮人使劲眨眼,乱打眼色。
这时候这帮人才看清屋里的形势,洪七公嘴一咧:“已经办完事啦?怎么这么快?合着咱跑了半天,白来了?”
言语间,似乎觉得甚是无趣。众人唉声叹气,瞧着乱成一团的现场,在瞧瞧那么多警察,又看看那两个倒霉孙子,一个个顿足捶胸,沮丧之际,真是生生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阿朱从人群里出来,缓缓走到萧峰身边,叫声“大哥”,悄然站在他身边。王勇和赵建江眼前都是一亮:“萧总……你女朋友?”
萧峰对阿朱微微一笑,目光神色都是王勇和赵建江从所未见的温柔,拉着阿朱小手道:“对,我女朋友,小段。”又对阿朱道:“这是大哥的朋友,王局,赵处!”
“王局,赵哥!”阿朱笑盈盈跟王勇和赵建江打招呼,“萧大哥经常提起你们呢。”
阿朱人长得漂亮,神态又温柔,说话又好听似,乎天生有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魅力,王勇和赵建江急忙跟阿朱又打招呼又客气的,场中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不但毕晶大大松了口气,就连姓吴的胖子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缓和是缓和,但王勇的问题,还是要回答。不过这么打了几次岔,萧峰早已胸有成竹,微笑着指指刚刚进来的洪七公一伙儿道:“我估计你也瞧出来了,我们这不是来消费来了,也不是什么凑巧——我估计我就算这么说也没人信,我们就是一起到这儿找人来了。”
我靠,萧哥你怎么实话实说了?真当你自己是小崔啊!毕晶大急,心里抱怨不迭。再看看王勇,一听这话,两道浓眉顿时就微微一拧,很显然是疑心大起。但他并没着急说话,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神色沉静地听萧峰说下去。
“今天……呃,其实是昨天,我受人所托,帮忙找两个人出来。”萧峰眼睛似有意又似无意扫了眼赵建江,王勇脸色一变,随即悄悄瞪了眼赵建江,目光中却没有什么怪怨之意,赵建江轻轻立正,微微低头颔首做认罪状,表情却在羞愧中带着意思坚定,一丝轻松,隐隐地,似乎还有点点喜悦?
毕晶瞧着这俩表情变来变去的,心里这叫一个赞叹,真不愧是多年的老上下级啊,这叫一个默契!你再瞧那表情丰富的,你说你们干啥警察啊,演戏去多好?就这表情变化,我给你推荐到杨晗哪里,转年你们就能拿影帝了!
不过,这么一来,王勇这疑心总该小一点了吧?萧峰这回答的第一关,大概算是过了?
果然,王勇在装模作样瞪了赵建江以后,又对萧峰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说起来很惭愧。”萧峰笑笑,坦然道,“我发动公司员工找了整整一天,都没能找到俩人的踪迹。虽然说是线索太少,无从下手,但总算是办事不力了,有负朋友所托。再加上我也知道事情紧急,怕迟则生变,这才不得已又托了几位朋友,多多留意行迹可疑的人物。”说着又指指吴胖子,道:“就在刚才,我们刚从医回家不久,我公司一名员工从吴总这店里偶然得到消息,说是这里里面有两个可以的人物,而吴总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特意打电话通知我……”
吴胖子登时大喜,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半个多小时前……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却好像有点说不下去了。
“吴总和他的员工都说,”萧峰急忙接过他话头道,“这两个人来了四天,每天入夜出门,半夜才回来,白天就躲在屋子里,行踪很是诡秘。而且,据说这两个人不但行踪诡异,而且身边总带着两个黑包,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道什么装了什么东西。所以……”
“所以,你就过来看看?”王勇神色顿和,轻轻点点头,甚至对吴胖子也点点头,吴胖子立刻捣蒜般点头,悄悄抹了把汗,偷偷看看萧峰,目光中充满感激。
“是啊。”萧峰点点头,“本来想着通知你和老赵来着,但转念一想,这只是找到两个可疑的人,还不知道是不是正主儿呢,就这么告诉你们,万一找错了人,我们丢人现眼还是小事,要是万一打扰了你们办案,以至于有什么差池,那我们罪过可就打了!所以,我们就决定自己过来先看看,万一找对了人,再向你们报告也不迟——这不,我们连吴总都没让出面,免得劳师动众的,多不合适?不瞒你们说,我这儿多少还有点不入流的手段,虽然不怎么干净吧,但很管用,只要找到了人,没人能不说实话的……”
吴胖子又是一阵点头,看着萧峰的目光更不一样了,这是连他这么晚才出现的理由都找好了啊!
但毕晶就不一样了,萧峰这一大段话说得,简直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尤其是最后一句,等于直接把自己的短处漏出来了,更能取得对方的信任,简直是神来之笔。不知道的非得给他说相信了不可。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毕晶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萧峰这大半天说的,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什么吴总给打电话,什么发动朋友到处找,啥时候有这事而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萧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再看看周围,除了王勇赵建江几个警察听得频频点头,吴胖子满脸感激之外,其他那些,从门迎到保安,从欧阳锋到胡青牛,从母老虎到程灵素,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点憋不住笑,纷纷把目光挪向远处,做仰望星空状——除了韦小宝,这小子自打进门之后,眼睛就一直在几个门迎身上看过来看过去。
奶奶的!
“那,这个……”王勇一指现场还有点昏昏沉沉、神色沮丧的两个凶手,沉吟着说了一句。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萧峰摇摇头道,“本来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结果我们第一批人刚一进门,后面大部队还没到呢,就看见这两个家伙脚步匆匆出了电梯。这不就打起来了吗?还好,没费多大劲,这俩人挣扎半天还是没跑了……我没没等问话呢,你们就到了,真不愧是王局带出来的队伍,这么快就到了,厉害!”说着竖起大拇指,对王勇和赵建江狠狠一比划。
萧峰说完,王身边一扫,刚刚那帮保安、门迎、招待一阵点头:“对对对!”
王勇这才疑惑尽消——或者说吧,就算还有什么疑惑,也不能再问下去了,萧峰毕竟不是犯人,而且毕竟是帮了自己这么大忙,而且人家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帮自己、帮警方的忙,从抓传销到夜市,从唐老大到全市地下势力大扫除,这都办了多少事儿了?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位萧总向来正气凛然,怎么看都不是坏人啊,而且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萧峰和毕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轻松的意思来。萧峰顿了一下,故作惊讶地问:“听刚才王局那意思,我们没找错人?这俩人的确是……”
这句话,大概是打消了王勇的最后一丝疑心:对啊,连自己都是不久前刚刚拿到嫌犯的画像,要说这不是凑巧,难道对面这几位还能早就知道嫌犯长什么样了?更何况,人家也承认了,就是奔着可疑人物来的嘛!想到这里,点点头道:“应该是。不过这需要进一步调查确认!”说完,又深深看眼萧峰道:“时间紧迫,我们先把人带回去,连夜突击审讯,待定案后,我为你们轻功!”
说着又看了眼吴胖子,淡淡道:“当然,这也包括所有提供了线索的热心市民!”
吴胖子喜从天降,连连点头,一张胖脸笑得跟花儿一样。
王勇又看他一眼,点点头,转过身,大声道:“收队!”
一群警察轰然答应,押着两个嫌犯大步出门,不一时,外边警笛阵阵,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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