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干净的黄泥裹在木材外层,然后时刻保持湿润,既能起到阻挡酒精气体的效果,又能吸收异味。

        底部的铁锅长时间煅烧,又接触水,稍微保养不好就会带有异味,而泥土能当一种天然除味剂,吸收那些异味。

        所以即使在工业酿酒发达的后世,真正爱酒的人也一下子就能品出酒的差异,这种土法酿制的酒会更加清新醇香。

        酒于李震如同食于常人。

        平常人长时间不吃饭会死,他长时间不喝酒不会死,但也差不多了。

        以前都是混德公那老头的酒,因为那时王府没钱,酒又不便宜,现在有钱了总不可能骗吃骗喝一辈子。

        没错,酒说到底就是粮食的产物,在这个时代是奢侈品,不贵才怪。

        粮食酿酒的年代,因发酵不彻底,中途损失等等原因,出酒率不到一成。

        而即使蒸馏酒的酿制出酒率也只会在三成左右,三斤粮,一斤酒,这还不是纯酒精。

        所以酒一直是奢侈饮品。

        而现在的煮酒好一点的都是浅米白色,如煮饭时的米汤,最高度数在二十度左右,不能再上。

        但如果用蒸馏法酿出了的酒,头几斤绝对能到七十度左右!

        当然适合饮用的还要勾兑到五十度左右,即便如此这酒在这样的时代也算仙酿了!

        世人爱酒,向来崇尚酒文化,到时他就是标上千金的价格恐怕都有人买。

        当然他也没那么缺德,但不管怎么说,这笔是大买卖。

        李震整日在院里继续教两个丫头数学,他是按照记忆中从小学开始课本上的编排循序渐进的。

        他还没自大到自认为能编排出一套更好的教学进度。

        现在他已经教到一元一次方程及其求解,但在这却遇到一个麻烦,对于假设一个未知数这种做法两个丫头都不能理解。

        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不只是一种方法,它背后还蕴含更加深层次的科学逻辑,如果思维不能转过来,一切都是徒劳的。

        李震想了想触及思想层面的东西潜移默化是最好的,所以先教她们更加复杂高级的数的运算。

        每过一段时间,李震就给秋儿和月儿出点考题,然后让她们做,自己趁机去看赵四的进度,顺手还给他提一壶香茶,让木匠受宠若惊。

        赵四的木工水平确实很高,李震看得出,但人力始终是有限的,虽然他很卖力,但估计要完工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一边看他做工李震也会跟他闲聊,问一些生活中的问题,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快两个月,但对下层百姓的生活状态还是不太了解的。

        一开始他很紧张害怕,但在李震有意引导之下也慢慢放下戒心,和李震说了很多,比如普通百姓家一年的收成,过年的习俗传统,儿子想念书路子等等。

        他显然没想到外界传言中如洪水猛兽,豺狼恶虎的潇王世子是这般平易近人。

        李震一边看他卖力作工,一边随意的和他闲聊,人若是放松能减少疲劳感,加快工作进度。

        总感觉自己是个剥削压榨员工无良老板.......

        随便聊着聊着,李震也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动力,如果用水力代替人力,将这些木材改锯成木板大概只要一两个小时吧,而赵四却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想着想着李震忍不住想做一个水力系统。

        用来碾米磨面也好,用来打铁铸剑也好,用来锯木造房也好,王府门前就是河又方便。

        既然作为未来人来到这个世界总要留下点什么吧,即使没有人知道,也在这世上留下点记号,证明他来过这里。

        等千百年后,子孙后代在逛论坛贴吧讨论时也有谈资,骄傲的说起我们伟大的先祖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开始利用水流作为动力,是何等远见高超!

        想着想着李震忍不住笑出来,他以前没有从这样的角度去思考过一件事。

        这就是历史的传承吧,他第一次能真切感受和理解那贯穿千年的传承脉络。

        或许很多先人也是这么想的,而到千年之后,后人们响应他们的呼唤也这么做了。

        那微妙的联系,血脉中的传承,大概就是无数先人穷极一生累积在历史中的骄傲。

        .....

        方先生是一位三十左右文士,名叫方落。

        相貌俊美,白面无须,手持羽扇,点一炉火,焚香抚琴,琴音袅袅动人。

        此处位处东宫,是太子客卿住处。

        不一会,屋外小院中响起急促踏雪声,听声知人,方先生一脸不屑。

        不一会有人推门进来了,衣着华贵,八字胡,走起路来跨步很大,正是当今太子李承平。

        “方先生好兴致。”太子拱手道。

        方先生点头,回礼一笑:“太子殿下,你我相约之时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太子有些尴尬,连忙摆摆手:“方先生见谅,前堂要务繁忙,故而误了时辰。”

        “无妨,您是太子,想要几时到就几时到,在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殿下不必在意。”方先生回应。

        太子不再多说,点头坐下,方先生为他倒上香茶,他便喝起来,嘴里说道:

        “此次找方先生还是想问之前先生教我的事接下来要怎么办。”

        方先生轻摇羽扇,哪怕是天寒地冻的冬天,随即开口:

        “殿下问我两件事,一件是拉拢羽承安,一件是杀魏朝仁,不知是哪件。”

        “我两件都想问。”太子放下喝干的茶杯。

        “眼下只能做一件。”方先生平静回答,并未再给太子倒茶。

        “就不能两件一起做吗?我看都不是什么难事吧,羽承安上次说话之后看得出心中偏向我。

        而那魏朝仁根本没人替他说话,我听你的主意让人在半道上将他的信报动了手脚,父皇也信了,再也不见他,他十有八九是死定了。”

        太子皱眉道,说得很快,言罢发现没人倒茶,只好自己倒上香茶喝起来,神色中带有不满,只是不知是因为没人倒茶还是因为方才的话。

        方先生只是淡然摇头:“不行,现在只有余力做一件,那只是殿下看到的,眼见不是事实,二者相差甚远。”

        太子有些不耐烦,挥袖道:“那就杀魏朝仁,等杀了魏朝仁再拉拢羽承安总会方便些吧,他不是一直盼着魏朝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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