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虎斗
连家很有钱，所以杂役们吃的也不错。
连城毫不意外地在酉时整又睡了过去，嘴里还含着没咽下去的大肉包。
不知道为什么，连城就是特别爱吃大肉包，有时候伙房的胖师傅都想着这货是不是每天只要有大肉包就够了。
被其他杂役搬回房间的连城仍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个好心的杂役甲想帮他把嘴里没有咽下去的大肉包抠出来，免得呛到他，却被连城一口咬了个结实。
直到杂役甲松开连城嘴里的大肉包，他的手指才在连城的牙下虎口余生。
杂役甲神色郁郁地嘟囔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有心在连城的脸上给他来上两下大耳瓜子解解气，可又怕留下痕迹，想想这厮那把子恐怖的力气，这才呸了一声，羡慕地刮了一眼连城一人居住的房间，嘟囔着和另外几个窃笑的杂役离去。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被月光映照地一片银白。
今日月圆。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连城忽然睁开眼睛，眼神一片平静冷漠，与白天时判若两人。
他只是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动，甚至呼吸和心跳都还保持着沉睡的节奏，然后慢慢加快。
大概一盏茶后，连城缓缓从床上起身，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有两腮微微蠕动，将含在嘴里的半截大肉包咽了下去。
只是看他微皱的眉毛就知道，这感觉一定不怎么好。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连城迈步走了出去，踏雪无痕，落地无声，只有鼻翼中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夜晚化作一片乳白。
这是一片废园。
就连巡夜的家丁都不愿意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拐到这个角落来看看有没有杀手飞贼。
毕竟敢闯连家的飞贼，也不是咱们这群普通家丁能挡住的不是？
还是赶紧晃荡一圈儿，回值房里烤着火，喝口小酒儿才是正经。
宽敞的庭院让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落下来，连城盘膝坐在庭院中央的积雪之上，双手掐起神秘印决，上身微微后仰，仰面朝天，双眼似闭似阖。
月光似乎更盛了一些。
银白色的月光中似乎有银色的光点缭绕在连城身侧，缓慢却不断地钻入他的身体。
连城的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
那是神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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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家两座山，一在北来一在南。
南北之间，还有无数隐峰。
那是连家历代老祖闭死关的地方。
一股肉香隐隐在山间弥漫，源头在一座不起眼的矮峰上。
山崖边有一个架在火上的漆黑色瓦罐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不知道在炖着什么。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黑衣青年坐在崖边，举杯邀月。
说是杯，其实是坛。
坛中装的是三百年的青霜酒，与此寒冬腊月，最是相得。
那青年喝的豪迈，清凉的酒浆顺着嘴角滑落，最后濡湿衣衫。
好像不如此喝酒便不足以表示是真性情，是真好汉。
青年突然偏过头，看向空中的月亮，轻声道：“最近的月亮，似乎特别亮。”
“肉好了没？”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的洞府中响起，随即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天地似乎都小了一分。
“嘘！”青年似已经有了三分醉意，转身将食指竖在嘴前，轻声道：“咋咋呼呼的，大煞风景。”
“哼！”那大汉哼了一声，迈步走来，月光洒在他肌肉虬结的身上，一条独角青龙盘踞在他的身上，龙首正在胸口，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荒莽气息。
青年也不恼，变戏法似地凭空又掏出一坛酒来，扔给对面的大汉。
那大汉接过酒坛，一掌掀掉瓶塞，陶醉地深吸了一口醇厚的酒香，随即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清冽的酒浆。
那坛子看着小，可偏偏内有乾坤，那大汉一顿鲸吞牛饮，可坛子晃动时却仍有酒声咕咚。
“肉好了。”那黑衣青年突然道，随即一甩衣袖，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无声息灭，只剩下发红的木炭慢慢散发着余温，保持着瓦罐儿内的温度。
“尝尝我的龙虎斗。”黑衣青年递给大汉一双筷子道。
那大汉却不接，也不怕烫，直接伸手从瓦罐儿中捞出一块儿黑色的肉，吃的汁水淋漓。
那黑衣青年微微皱眉，明显不太习惯这大汉的不拘小节，可是眼前这美食又实在太过诱人，于是只好有些嫌弃地用筷子夹出一条长长的物事。
一条又粗又长的蜈蚣！
龙虎斗，蜈蚣斗黑狗！
也不见那青年如何用力，那蜈蚣的外壳和触脚便随风脱落，只剩下雪白的嫩肉，被青年一把送入口中。
“唔~”青年喉咙中发出满足的声音。
那大汉手速也不慢，又从瓦罐中抓出一条蜈蚣，也不剥壳，便直接塞进嘴中嘎吱嘎吱地大嚼起来。
一罐龙虎斗，一坛青霜酒。
吃完之后大汉只觉自己体内血气之力激荡，身上的青龙隐隐散发出熠熠青光，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好酒，好肉。”大汉瓮声道。
那黑衣青年也明显十分受用，原本白皙的面庞有些发红，显然这一罐龙虎斗真的是滋味儿十足。
“也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了的。”那青年嘎嘎笑道。
“下次可以再加点儿猛料。能毒死老子算你能耐。”大汉嗤笑道。
“哼！”青年冷笑一声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那门就要开启了，你到底入不入伙。”
“你们出价太低。这可是卖命的活。”大汉剔牙道。
黑衣青年的面色有些阴沉，那大汉却只坐在那里老神在在。
突然，那黑衣青年又抬起头看向空中的月亮，沉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月亮比以前亮得多。”
那大汉抬了一下眼皮，又耷拉下来，没搭理他。
恰在此时，废园中的连城蓦地睁开了眼睛，右眼中隐隐有一轮淡蓝色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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