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是谁赔了？
路天麟从尚美大厦出来的时候，老三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
见他坐进车。
老三本想问一句“怎么结束的这么快？”
但看到他脸色比进大厦之前更冷了，于是更加不敢多问，就问了一句必须问的“接下来去哪”。
路天麟回了句“去公司”，接着便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自从晋升为超凡人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真真正正、发自身心的疲累感觉了。
他吃饭，他睡觉，他刻意封闭了视觉、听觉、味觉、嗅觉等五识，他在生活中几乎不动用任何能力，尽最大可能将自己模拟成一个会哭会笑、会饿会累、有血有肉、懂得悲欢离合的普通人。
就是不想自己某一天会失去人类的情感，变得像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中的角色“曼哈顿博士”一样，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将生命视作蝼蚁，目空一切。
他觉得那样活着没什么意思。
其实按照他所掌握的力量，如果天道不干涉的话，他可以让整个小说世界都按照他制定的规则来运转......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感到累的。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确实真真切切的出现了，就在他对顾翩跹说了那些绝情的话语之后。
他以为他不在乎，他以为他能割舍。
可为什么看到她盒子里那枚崭新的羊脂玉佩摔在地上碎成两半的时候，他微微恍惚了一下呢？
玉佩都准备好了，他送的珠花，他看到她也戴在手腕上。
她是想跟他复合吧？
可他却不得不亲手打碎这份希望。
他昨天才对林婉秋的爷爷承诺过的，会保护林婉秋一生一世......他得给林婉秋一个交代。
所以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他心中不止一次的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不要去杀了叶枫，重启世界？
让时间线回到她还没有开那一枪的时候。
也许，也许这样事情能有转机？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便想起了系统对他说的话，说为了庇护他重生，它积攒的能量已经耗尽了，不能再庇护他重新来过。
这一次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即便他有一定几率能够活着让世界重启，可他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
没了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他要改变什么？
就在路天麟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的时候，目的地——天光大厦到了。
在老三的提醒下，他才强打精神，下车朝公司走去。
只是还没进大厦的门。
他便被一群呼啦啦跑过来、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给包围了。
摄像机和话筒直接怼到了脸上，二话不说就是“咔咔”一顿拍！闪光灯差点没把路天麟给闪瞎。
“干什么干什么？”老三见状顿时就火了，车也不停了直接跑过来怒斥这群记者道。
只是记者们并没有理他，而是纷纷眼神热切地看着路天麟。
“路先生，请问您是如何做到四两博千金，仅仅用了270亿龙国币的本金就在国际股市上赢得了一千三百亿的巨额回报？”一个圆脸女记者率先问道。
她一开口，其他记者们也立刻跟上。
“路先生路先生，能说一下您在众多股民望而却步的市场低落期却敢于向市场内投入一笔巨额资金的想法是什么吗？或者说您是如何慧眼识珠，在茫茫股市中选择了黄梨木和雨花梨木这两支异军突起的妖股？”
“路先生我是淮海日报的记者，我社想对您做一个面对全世界所有股民的独家专访，聊一聊您是怎么从尚美国际和远洋国际这两家资本大鳄的较量中虎口夺食的，我想这一定需要大魄力大勇气和大智慧，所以专访的标题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叫‘蛰伏多年，大器晚成的股市之神’，您看您下午有时间吗？”
“路先生，尚美国际的总裁顾翩跹因为于一周前在西欧股市上狂卷三千亿的神级操作，被网民们赞誉为‘股神’，而现在您却通过精准狙击和布局击败了她，让她收割木材市场的计划竹篮打水一场空......广大网友们都想知道，您对您的手下败将顾翩跹女士是如何评价的？”
“路先生，路先生别走。”
“路先生不要回避，请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啊......”
这些记者们也不知道排队一一询问，七嘴八舌，直接把路天麟给问住了。
他心情本就很差，现在又遇到这种情况，既不明白发生了啥，又不知道该回答谁的问题。
索性不回答了。
冲老三递了个“交给你了”的眼神，然后拔腿就走。
老三自然会意，拉出警戒线，带领一众保镖将记者们全都拦在了警戒线之外。
路天麟快步走进公司。
他今天来公司是想看看他赔了多少钱的。
但看门口这些记者们的狂热追捧，尤其是提到了顾翩跹和尚美国际，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会赚了吧？
不会吧？
一边想一边走，进入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
刚一推门。
砰砰——
两道礼花爆炸声响起，飞舞的礼花直接飘洒在了他的头顶。
然后，就是以公司副总裁李明远为首的众员工异口同声的弯腰道歉：
“路总，对不起！”
路天麟猝不及防被震了一下。
下一秒。
李明远已经走上前来，表情异常诚恳的道：“对不起路总，我要向您深刻检讨我的错误，前天您来公司任职总裁，我狭隘的以为，您就是董事长派下来玩闹的，没有任何经验，只会把公司的业务搞得一团糟，所以我先入为主的对您表达了轻视，对您的行政命令也采取了不积极配合的态度，而现在事实证明，我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我不该以年龄来评判一个人的专业水平，也不该相信社会上那些关于您的不好的风评言论，我真的错了，我现在深深相信，您绝对能够带领咱们天赐资本走向更光明的前路、更遥远的未来。”
“我现在请您处罚我，处罚我这两天对您的不敬和工作上的消极态度，以儆效尤，无论您怎么处罚，我李明远绝无二话。”
李明远语气相当恭敬、姿态放得极低，几乎可以说是对路天麟顶礼膜拜、负荆请罪了。
这种态度一摆出来，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路天麟还真不好再大动干戈了。
于是微微点了点头，接过话道：“嗯，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很高兴，咱俩的矛盾我也不打算追究，就是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事实证明你错了’，事实是指什么？”
这句话一出，众员工顿时面面相觑了起来。
沉默几秒。
证券部的负责人，先前那位油头老哥走了出来，看向路天麟试探道：“路总您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路天麟反问道。
“您让我们买的那两支股票，赚翻了！！！两个小时前我们在最高点套现，直接赚了一千个亿，比咱们公司十年的利润都要高！董事长刚刚发来贺电的时候，嘴都笑的合不拢了，一个劲儿的说‘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哈哈。”
“你这次，可真是带领我们打了场漂亮的狙击仗啊！”油头老哥直接竖起了大拇指，对路天麟的赞美之意溢于言表。
他是真的服气。
他也是玩金融的老鸟了，利用行业优势的先知先觉，炒股几乎就没赔过，自认为也是有些天赋的。
可他现在发现，他的天赋跟路天麟的天赋一比，那真的有如一粟之于沧海，萤火之于皓月，不值一提的微弱渺小。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天赋异禀，大器晚成。
吊儿郎当的混了二十多年，一出手，便创下了业界的神话，直接踩着金融领域另一个神话的尸骨，也就是他的前偶像顾翩跹登顶为王。
他早上花了两个小时复盘了一下路天麟的操作。
可越复盘越觉得心惊，越觉得这个人的心思简直细腻到了可怕的程度。
根据几件点滴小事竟然就能推理出木材市场上有利可图，而且还是在两个金融巨头眼皮子底下的利益......
这如果是换做他，他恐怕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吧？怎么可能戏耍完尚美资本和远洋资本这两家实力雄厚的跨国集团后，还名利双收？
又怎么可能仅从“远东群岛地区新颁布了木材出口限令法案”这一条消息就推测出那片地区即将发生战争？
又怎么敢在资本纷纷外逃的前夕，果断进场拉低一波木材价格再大幅度拉高？
又怎么能根据法案的日期变化，精准把握尚美国际和远洋国际“抛”还是“不抛”这种犹豫不决的心理，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高，实在是高！
这是一波注定要载入金融史册的操作。
胆大，心细，果决，对人性的把握，缺一不可。
他承认，这个年轻人确实比他强太多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不到三十岁，身上就集中了这么多富有魅力的气质，这是天生的领袖，领导者。
他真的服了，他被路天麟的人格魅力深深征服。
从此以后他的偶像就是路天麟了。
“一千个亿......是谁？是谁赔了！！！”路天麟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油头老哥在想什么，事实上，从听到“赚了一千个亿”那句话起，他就没再听了，脑海里轰的一声飘过了两个字，“糟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真的赚了！
心情跌入谷底的瞬间，他忽然想到，这一千个亿他是赚谁的？
听外面那些记者说，他是虎口夺食，从顾翩跹的尚美资本和叶枫的远洋国际嘴里抢下的利益......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稀里糊涂的抢了这么多钱，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抢的是谁的钱？
如果是顾翩跹的钱，那还好，他连本带利的还给她就是了。
可如果是叶枫的钱，那就完了，因为按照剧情设定，他前前后后总共是要赔500个亿给叶枫的。
500个亿只是毛毛雨，就算不用路放的钱，他自己也能出得起，为了剧情完成度他也不在乎这点钱。
但问题是，他不在乎，叶枫在乎啊。
叶枫的资产本就以灰黑色为主，能拿出来的、干净的可流动资金其实并不多，如果倒赔给他1000多亿，这小子的资金链还能周转开吗？
周转不开那不得破产？
破产了，以那小子专走歪门邪道的性格，不得更加频繁的搞事？
杀又杀不得，到头来被恶心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他真的不希望是叶枫的钱。
正这样想着。
油头老哥开口了：“谁赔了？哦~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是远洋资本，远洋资本是这次博弈的最大输家，我们这一千多亿都是赚他们的，听北美那边的朋友说，远洋资本这次翻了大船，好多子公司都因为资金链断裂直接宣告破产了，我要是远洋资本的创始人，我这会儿，估计已经上天台了......”
“至于尚美资本，没赚也没赔，看似没受影响，其实就等于输家，因为他们布局也是需要前期投入嘛，现在却看着咱们大口吃肉，自己一分没赚，那可不就等于输了吗？”
“说起来，尚美资本的顾总现在应该很后悔，后悔在两天前把一笔超大额股票转让给了我们公司持有，我估计，顾总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哈哈......”
油头老哥说完，众员工们也跟着纷纷笑了起来。
“是啊，顾总这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虽然没赔，但伤士气啊。”
“也别这么说，尚美的顾总我还是很佩服的，妥妥的股神，只不过咱们路总更加目光如炬、比她技高一筹罢了......”
“说的对，能在路总的精心布局下全身而退，已经很厉害了，只有这样的对手才更能衬托出路总的高明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着，却没注意到路天麟的神色已然变幻不定了起来。
先是默哀，接着变成诧异和恍然，然后变成失神和迷惘，最后慢慢回归了平静。
“都出去吧，先出去，让我静一静。”路天麟摆了摆手，轻轻地、听上去像是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那您先休息。”
众人见路天麟赚了一千亿却兴致不高，虽然不懂其中原因，但还是识趣的没有多问，陆续退了出去。
很快，办公室内便剩下了路天麟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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