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活人才能榨取剩余价值
楚千秋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否则就不会一次次地循环，寻找解脱的办法了。
在发现被人跟踪后，他当然不会直接动手，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前往萧府。
这一次进了萧府大院，变得耳聪目明的他才发现了一些玄机，看似舒适的萧家大院一样暗藏杀机，一些圈养的高手时不时将目光投来，似乎在判断楚千秋的危险性。
虽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先天高手，但至少也是蓄气大成。
整个萧家大院一路走来，起码有七八个蓄气期的好手对自己进行检查，真要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毕竟萧家有钱，能养很多的食客，打手。
武道高手要进阶在先天以前，最重要的不是天赋，而是有钱。
看来能在这百香镇里面混出名堂的人，哪怕是地位最卑微的商人，也有着自己的手段。
楚千秋甚至有些感慨万千。
如果我一开始就有着能力，恐怕六扇门的人根本就抓不到我吧。
也就不用去待那暗无天日的黑狱，受那铁千山的刑讯逼供了。
虽然《天蚕九变战体》的第一变可以刷出牛虎怪力、百步神行、皮坚骨硬等等大幅度提高战斗力的特性。
但现在来看，第一变刷出的耳聪目明，反倒是最合适的。
这能让楚千秋的观察能力，感知能力提升到一般蓄气高手都无所遁形的程度。
六扇门虽然家大业大，却也没有奢侈到为了监视一个锻体期的武道新手，就出动先天高手的程度。
几番体会下来，楚千秋对于躲避六扇门的追踪就更有把握了，甚至可以把他们溜得团团转。
甚至在与萧长风谈判时，楚千秋能够通过观察他表情的细微变化，猜测出他心理真正的价位至少是三万两。
不过楚千秋暂时并不需要那么多的银两，他来找萧长风，只是为了尽量复刻上一次循环的举动，减少变数，并向这位消息灵通的人士，打探更多有用的情报。
比如在谈判的时候，不经意间地问道
“元阳派的古阳真人为人如何？”
“法华寺的觉弥法师，乃是家父的好友，却不知有何喜好，萧会长可曾知晓？”
“那百香阁的元芹姑娘，年龄几何，喜好如何，可有婚配，咳咳……”
至于萧长风的回答到底是真是假，楚千秋根本不在意。
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如果撒谎的话，在同一时间，也可能撒出不同的谎言。
为什么六扇门在审问的时候，喜欢不断地重复询问同样的问题。
因为人随口撒下的谎言，连自己都记不住，一说就忘，一问就错。
所以只要多问几次，保管掌控的信息都是真的。
萧长风一如既往地交出银票，而楚千秋则没有像上一次返回家园，而是在街上闲逛，走遍大街小巷，利用复杂的地形，灵活的走位，测试跟着自己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能耐。
那人一开始跟得很紧，生怕跟丢了楚千秋，但不一会儿他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渐渐往后退了两步。
“锻体期，估计蓄气小成都不算，六扇门还真是节省经费。”
“看样子只是一个小人物，但还算机灵。”
“可惜太迟了。”
楚千秋冷笑一声，虽然对方已经后退了，但仍处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
现在猎人和猎物的位置调换了。
生石灰，闷棍，绳索，麻袋，剪刀一应俱全。
这些镇上青皮打架常用的家伙并不难买，麻烦的是怎么避开视线，让别人猜不出是楚千秋所为，因此多花了一些功夫。
他先是换了一身衣服，买了两个面具，用了头巾变装，虽然多引来了一些视线，但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千秋只是要废掉这个眼线，争取宝贵的时间，没了眼线后，六扇门想要调查自己的动向，起码要多花几个时辰。
而这几个时辰足以让自己处在完全自由的阶段。
话说两头，跟着楚千秋屁股后面的眼线，乃是一个短发短衫的干瘦青年。
他叫做青奋，乃是百香镇上的一个青皮。
百香镇的附近有军营，有讲武堂，有元阳派，有法华寺，有百香阁，这些都称得上是庞然大物，几乎没有帮派的生存空间。
每一个产业的背后都有后台，不是县官老爷，就是宗门大派，甚至是军队本身。
区区的地痞流氓，谁能收他们的保护费，命不想要了。
但依然有青皮的存在，因为失地的农民太多了。
他们涌入城镇，寻找工作的机会，企图用力气换口饭吃，但这饭是很难吃得上的。
一个长工一年无休，也只有2两银子的报酬，青奋一开始进城的时候还憧憬着梦想，干了两年后就被生活彻底压垮了。
他省吃俭用，生病了都不敢去医馆，也只攒下了2两银子。
而镇子外的田产，一亩地卖10两银子，每年的价格还在上涨。
他很有可能给地主老财干了二十年，都买不起两三亩地，过上父亲告诉他的那种田园生活。
因为他是父亲的第十个儿子，家里没有地可以分给他。
所以青奋绝望了。
他不想再扛麻袋了，他要出人头地，他要练武，练武是这个世界最奢侈，也是最高级的晋升阶梯。
百香镇上巨头林立，没有真正的帮会组织，但大人物们需要一个白手套，用最低的成本榨取底层百姓最后的血泪，于是就有了这些团伙。
比如六扇门需要圈养无数的眼线，却不肯为此花费太多的钱，要用1两银子花出10两银子的效果，于是就收编了这些团伙。
与一般人想象的不同，青奋加入团伙组织以后，收入更低了，因为团伙的老大们把收入都给吞了，或者上交给了大人物们。
但他可以忍受，因为他要出人头地，因为他看到了练武的希望。
六扇门为了让这些眼线们更能打一些，所以放出了最基础的武功秘籍，比如青奋所修炼的《铁头功》。
虽然这是一本不入流的功法，但青奋学得很用心，不认识的字就去请教私塾里面的先生，凭借着几分的聪明劲，还练得有模有样。
于是聪明好学的他就被团伙老大看中提拔了，给了他一个比较轻松的职务，跟踪楚千秋。
每天只要记录楚千秋的衣食住行，就能有大把的时间留给自己。
青奋干得很出色，不仅仅是因为他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更是因为他嫉妒着楚千秋。
两人没有真正见过面，也没有仇恨，但青奋确实嫉恨着对方。
也许在楚千秋看来，百户之家不过是刚刚迈入温饱阶段，比起那些真正的权贵，世家子弟，门派嫡传来说，卑微得不能再卑微。
但在青奋眼里，楚千秋的生活宛若天堂。
他修炼武功，有讲武堂的教官认真授课，修炼的是天下两大圣地之一真武门出品的内功。
他的生活起居，只要继承了百户的职位，哪怕一年到头什么事情都没做，朝廷也会发放60两的俸禄，这还不算每年有两套军装，休闲套装等福利。
这是一笔他无法想象的巨款。
而青奋被他的老爹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除了背包里面的口粮，一套换洗的衣服外，别无他物。
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他却觉得对方生活在了天堂，而自己则是在地狱里面挣扎。
如果做一个不恰当比方的话，那些世家子弟，门派嫡传，是在高空中翱翔的雄鹰，金雕，讲武堂的军属们是树林里扑通的麻雀，那青奋就是在地上仰望着麻雀的虫子。
如果一不小心还会被早起鸟儿吃掉，尸骨无存。
所以他怎么能不嫉恨楚千秋呢？
青奋莫名地希望对方倒霉，如果楚千秋落难了，他或许会在一旁哈哈大笑，你这贵族家的少爷也有今天啊。
所以他干得比六扇门要求的还要积极。
但今天似乎出了一点小问题。
对方竟然发现他了。
不可能吧，六扇门来指导的老师也说自己有几分跟踪的天赋啊。
青奋感到十分紧张，他只是一个青皮，练得也是江湖最粗浅的外门功夫《铁头功》，如何能打得过堂堂的百户之子，讲武堂的学徒？
哪怕论体魄大小，对方可以天天吃肉，青奋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机会，才能从地主老财那里要几块肉吃，平日里只能吃窝窝头，打起架来只会被按在地上暴揍。
所以他连忙后退了两步，结果居然把楚千秋给跟丢了。
“这下不妙了，如果回去禀报老大，一定会被责备的。”
“怎么办？”
青奋急得额头冒汗，但他终究是有几分机智的人，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对了，那楚千秋总得回家，我去他家里守着他，不信他不回来。”
想到这里，青奋连忙前往了楚家，躲进了附近的小巷子里，那是他平日里观测的位置。
结果这一次意外发生了，当他走巷子里，把位置蹲好以后，就有一道黑影从他的背后袭来。
砰！
原来是楚千秋抢先一步，埋伏在了他的背后，拿起闷棍朝着青奋的脑袋袭来。
“啊！”
青奋发出了一声惨叫，但他不愧是修炼铁头功的人才，竟然还没有晕过去，还强撑着身子转头，想要看看是谁袭击了自己。
“你，你是？”
“你还挺硬的呀。”
楚千秋也是略微惊讶，连忙又是一记闷棍打了下去，这才让他昏迷倒地。
等青奋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用绳子捆绑得紧紧，处在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
还没等到楚千秋开口讯问，青奋便大声哀嚎：
“大侠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口袋里没钱，家无房产，杀我木得半点好处啊。”
“饶命，饶命啊。”
“再喊就阉了你。”
楚千秋笑眯眯地拿出剪刀在裤裆前比划了两下，吓得青奋连忙住嘴。
这是什么大侠，太恶毒了吧。
咱们青皮打架归打架，不能直接朝这里打吧。
“我问你答，不许多说废话。”
“你是谁，什么来历，练得什么武功，谁派你来的。”
在小弟弟的生死危机下，青奋立刻像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来龙去脉说得一干二净，就连老大都给出卖了。
“我说，我说。”
“我叫青奋，是王老大派我来的！”
……
“你倒真是个人才，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把铁头功练得有模有样的，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楚千秋细细地听着对方的情报，接连问了两遍，都分毫不差。
这下心中的戾气都消散了几分，这是一个把人变成鬼的世道，自己对六扇门的怒火发泄在这种小人物的身上，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对他来说，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是啊是啊，我也是迫不得已，都是王老大逼我来的。”
“要是大侠愿意收留，小人愿效那个什么劳来着。”
“犬马之劳。”
“对对对，就是那个。”
青奋一听，立刻把锅全部摔在了王老大的头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这个吃了。”楚千秋倒也没想杀人，拿起一颗泥丸，笑眯眯地摆在青奋的面前。
“不能吃，不能吃。”青奋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脸都绿了。
他也没少听说书人讲故事，这分明是控制人的毒药啊。
“不吃就死，吃了还能活。”
“我吃，我吃。”青奋含泪将泥丸吃下，楚千秋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药叫做七虫七花丸，一个月内没有解药，会有七条虫子爬出来，把你的五脏六腑统统吃掉，然后七窍流血而死。”
“大侠饶命，我错了。”青奋哭得更厉害了，真是江湖险恶，他突然发现扛麻袋也是一份好工作了。
“再喊阉了你。”
青奋立刻闭嘴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要为我服务，帮我查出来，你们老大是听谁的命令。”
“如果他们询问我的下落，就要误导他们，说我离开了百香镇，去了其他地方。”
“半个月后，如果你做得不错，我就给你解药。”
“听明白了没有？”楚千秋再次用剪刀比划了两下，青奋连连点头。
“明白了，明白了，我一定查出老大的老大是谁，还有说您离开了百香镇，去了隔壁的烟波镇。”青奋颇有几分机智，连忙答出了正确的答案。
“这就对了。”
“然后我还给你留了一份考验。”
“从现在开始的12个时辰里，不许呼叫，不许逃跑，老老实实地给我待着。”
“等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没有挣扎，我就放了你。”
“如果你被人救走了，就说自己被歹徒劫持了，不要说出我的名字，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
“那就好好活着吧。”楚千秋说完，留下了被绑在地上的青奋，独自离开了这个废弃的仓库里面。
这是他对六扇门的眼线使出的连环计，比直接杀了他更有效。
如果青奋老老实实地待着，那就等于六扇门的眼线废掉了。
如果他被救走了，考虑到体内莫须有的毒药，还能帮忙误导六扇门，让他们去烟波镇好好追查吧。
至于青奋被救走了，还大胆地说出自己的计划，那他们也得在百香镇重新找，跟杀了他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综合评估下来，楚千秋决定不杀人，留下他来更有用。
“从活人身上榨取剩余价值，这才是我的风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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