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恍然大悟

　　五月初四，善耆带着清廷的电报和解放党展开第三次谈判。

　　善耆说道：“朝廷同意了你们的条件，七千万两。”

　　姜元有些错愕，这都能同意？是不是吃错药了？

　　善耆接着补充说：“但是，朝廷分开支付，先给你们两千万两，剩下的等你们开打之后再给。”

　　姜元直接否决：“不行，不一次性支付清楚我们不出兵。”

　　万年青着急道：“王爷，王爷！何至于此啊？”

　　蔡学松说道：“你们现在镇压革命党都靠找洋人贷款，这叫我们怎么相信你们后面能一次付清？”

　　善耆叹了口气：“一次不行，朝廷现在很难，你要理解朝廷啊，我的王爷！”

　　姜元直接回怼：“我理解朝廷谁理解我啊？”

　　善耆和万年青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太原，当电报传回北京。

　　隆裕太后又摔碎了茶杯，现在已经没办法了，于是当日下诏：

　　“以袁慰亭为湖广总督，曾春煊为四川总督，均督办‘剿抚’事宜，节制各军，著迅速赴任。

　　编陆军第四镇及混成第三协、第十一协为第一军，由荫昌督率赴鄂；陆军第五镇及混成第五协、第三十九协为第二军，派冯国璋督率筹备，听候调遣；禁卫军及陆军第一镇为第三军，派载洵督率，驻守京畿。”

　　当日，军政府派李国勇、夏伟松分访各国领事，请承认革命军为交战团体，并令清军离租界三十里作战。

　　送走了善耆和万年青，解放党革委会常务委员会再次召开会议。

　　赵有成首先汇报最新的情报：“昨天，胡玉珍、邱文兵、赵成武发动汉阳起义，武汉三镇全部被革命党占据。”

　　李平感叹道：“革命党发展很快啊，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成事了。”

　　张绍曾提出不一样的看法：“未必，我看现在朝廷见请不到我们估计就要请袁慰亭出山了吧？北洋军一旦投入战场，这革命党的胜负可就不好说了，我们当年宣统秋操可是亲眼见识到了北洋军的实力。”

　　孙培芳有些担忧：“那你的意思是说革命党这次会失败？”

　　张绍曾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说道：“我不确定。”

　　姜元思考了一番说道：“袁慰亭此人大家认为如何？”

　　蔡学松思索一番给出了一个评价：“我认为可以用戏文里的词来评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这个评价可是很高了，上一个得到这个评价还是曹操。

　　姜元点点头：“没错，这个评价我认为说的很有道理。但能臣与枭雄两个不同甚至相反的评价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众人都陷入了思考，良久，众人的眼神依旧迷惑。

　　姜元心里感叹道：这个时代和前辈子信息大爆炸时代不一样，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国人对这些问题都有了一些基本的看法，甚至普通人都拥有远超这个时代弄潮儿的视野，在国民教育问题上不得不佩服前辈子的领导人的高瞻远瞩。

　　姜元解释道：“五代时期，安重荣曾说过一句话，我认为很有道理‘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这句话就能解释为什么有的人既是能臣，又是枭雄了。

　　能臣，枭雄本为一体，当中央政府力量强大时，再厉害的人物即使有自立之心也只能屈服中央政府，而当中央政府衰弱之时，哪怕是实力十分弱小的人也都会生出异心。”

　　李平明白了，当即说道：“所以接下来,袁慰亭会用一两场战役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待价而沽，与清廷讨价还价，甚至还会取而代之？”说到最后李平自己都被震惊了。

　　姜元欣慰的点点头：“没错，我们现在可以大胆预测一下，袁慰亭不会立刻出山，而是等革命党的势力进一步扩大，甚至是革命党元帅黄星赶到武昌，等到局势糜烂，袁慰亭才会出山，而且是有条件的出山！

　　然后前几场战会迅速击溃革命党的军事力量，但是不会赶尽杀绝，而是养‘寇’自重，以此为砝码讨价还价。”

　　孙培芳有些急了，虽然他不想革命党最终统治全国，但是更不想袁慰亭凭此获利：“那岂不是袁慰亭捡了大便宜？这怎么行？”

　　姜元无奈地说道：“是的，最终袁慰亭会是这场革命的最大受益者。”

　　张绍曾问到：“革命党岂不是会遭遇重大失败？”

　　姜元摇摇头：“不，我认为，革命党不会失败。”

　　这时大家全迷糊了，姜元接着解释：“袁慰亭虽然获利，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北洋军身为清廷最拿得出手的军事力量，当北洋军都打了数月未克，其他各地的势力会怎么想？”

　　厉康猛地站起来：“他们也会独立？”说完，又一脸不可思议的坐下了。

　　姜元点点头：“是的，各地都会转投革命党的名下。”

　　王玉杰悲愤道：“可恶！革命党在前面流血流汗，最后捡便宜的却是袁慰亭和地方实力派！即使地方独立了，但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

　　姜元沉声说道：“是的，这就是接下来我们会面临的局面。一个革命浪潮席卷全国的局面，一个浪潮过后依旧没变的局面，一个更加艰难的局面。”

　　李平抓住了话里特殊的词汇，问到：“主席，更加艰难的局面是指？”

　　姜元解答道：“大家可以看看，当革命浪潮席卷全国之后，袁慰亭会干什么？”

　　“拥兵自立？”

　　姜元摇摇头：“袁慰亭掌握了中国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他会一次恫吓清廷，威逼清廷退位，并以此为条件与革命党和谈，最终袁慰亭篡夺革命果实。

　　接下来，按照三民主义，民国建立了，至少名义上我们共和了，但是中国依旧还是这个中国，没有任何变化。”

　　王玉杰此时悲叹：“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怜购得假共和。”

　　姜元继续说道：“然后呢？中央就是北洋军政府主导，而地方被大小拥有军事武装的实力派控制，名为一国，实为一盘散沙。”

　　蔡学松也有些急了：“这样我们革命不是白革了吗？”

　　姜元此时突然面色严肃，语气沉重地说：“注意！同志们！即使他们是一盘散沙，但他们有一个共同敌人。”

　　所有人都眉头紧锁，李平猛地站起来，手往桌子上一拍。

　　啪！

　　“我们将是所有地方实力派的敌人？”李平语气颤抖地说出了这句话，接着浑身像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众人闻言皆惊，此时尽皆恍然大悟，赵有成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众人，说道：“他们都将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利益，而我们解放党始终代表最广大的被剥削人民的利益，我们注定有一场生死之战。”

　　看着众人此时都已经清醒了，姜元感到了庆幸，不怕清醒，就怕始终抱有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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