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伊普尔战役（四）
“士兵们，士兵们，该起床了！”
身为联队长的帕特里克敲着铃铛，呼唤着自己联队当中的士兵们起床。那些士兵听到催命符一般的铃铛声之后，纷纷从地铺上跳了起来，
起床之后，士兵们没有收拾自己的营帐，而是直接开始穿戴盔甲。那些经历了多年战斗的老兵穿上了最厚重的盔甲，尽可能地武装自己，避免在战斗中出现任何意外。
而年轻的士兵们只能穿戴简单的盔甲，拿上武器，搏一搏运气。
“昨天撒克逊人已经打开了一条通道，现在该轮到我们上了！去把伊普尔拿下来吧，那是属于我们的荣耀！”
帕特里克做着简单的战前演讲，和其他的联队长一样。
“等进入伊普尔之后，不要怜悯，看到任何敌人，立刻就消灭他们，占据街道，注意敌人的反扑。各位军士，记住你们的任务了吗？”
“记住了！”
军士们用怒吼般的声音，回答了帕特里克的任务。
帕特里克左右观察了一下，等士兵们穿好了盔甲之后，又一次敲响了铃铛。
“全体集合！列队！”
士兵们手忙脚乱，拿起武器和盾牌，挎在腰上的也有，扛在肩上的也有，背在背后的也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整个联队的士兵就全部集结了起来，列成了紧密的方阵。
简单的检阅了一遍之后，帕特里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巨人堤联队不愧为爱尔兰军团中最精锐的联队，连精神面貌都和别的部队不一样。
“去吧，去夺取伊普尔，我会和你们一起战斗。士兵们，跟我前进！”
第一支联队出发，第二支联队也紧随其后。
约翰站在营地中临时搭建的塔楼上，看着士兵们出发，心中百感交集。伊普尔市民的抵抗烈度，的确超越了约翰的想象，让约翰有些担心。
现在的气候已经有些微凉，要不了多久冬天就会到来，到时候约翰的军队就没法继续前进了。
如果不能在这几天拿下伊普尔，约翰就必须要调整自己的战略计划了。
“希望士兵们能取得一个好成果。”
约翰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周围的将官们瞬间理解了约翰心中的忧愁。在此之前，约翰几乎从来没有过这么担忧的态度。
德罗贡说：“请您相信我们的士兵，陛下，他们绝对可以完成您的计划。”
确实，单就伊普尔市民的战斗力，想要阻挡约翰麾下的军队，的确是有些困难，但不代表没可能。
就在昨天，伊普尔的市民已经体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和惊人的战斗意志。谁也说不准，他们今天会不会同样生猛。
只有在前线的英格兰士兵知道，今天的伊普尔市民，在清晨的时候组织了一次攻势。
富裕的伊普尔市民带头，带着其他的市民兵一起，试图将城门口的英格兰士兵打出城外，重新夺回城墙。英格兰士兵在猝不及防之下，的确差点被推出城门，但反应过来之后，还是将他们打了回去。
皮埃尔也带着二十名骑士进入到了伊普尔，他们将作为尖兵，出现在最重要的战场上。
“妈的，这里打的这么惨烈？”
进入到伊普尔城内的帕特里克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由得感觉有些离谱了。在他的印象当中，能打的这么惨烈的战役真心不多，何况对方还是训练度偏低的民兵。
“是啊，帕特里克。”帕沃尔出现在了帕特里克身边，“这帮家伙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连续冲击我们的防线，死了一百多个人才撤退。”
帕特里克皱起了眉头：“这样打下去，他们城里恐怕是一个男人都留不下来了。”
“可能他们觉得，如果让我们占领了这里，他们就全都得下地狱吧。帕特里克，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得去占领城市广场，打击他们的士气。”
帕沃尔的语气里有请求的意味，但帕特里克拒绝了他。
“不，那个地方太可怕了，我不会让我的士兵暴露在毫无保护的环境中。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扫荡街垒，不是去城市广场。”
遭到拒绝的帕沃尔有些不悦，但他也无可反驳。帕特里克的命令来自德罗贡，而德罗贡的命令从何而来，大家想都不用想就心知肚明了。
但是，帕沃尔也没有给帕特里克好脸色看，只是挥手，示意让他自己带兵进去。
这样子的事情帕特里克遇多了，他只是暗骂了几句，便带着士兵们进入到了伊普尔的大街小巷之中。刚一进入街区，帕特里克就能感觉到，哪些房子当中藏了人。
“去把那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搜查一遍。如果有反抗，就地处决。”帕特里克向着军士们下达命令。
军士们点头，带着几名小兵，进入到那些房屋当中。
“那里的巷子里，去检查一下，还有，我们前面的拐角那里应该有敌人，谁爬上屋顶去看一下？”
士兵们按照帕特里克的指令，一个一个地完成任务，展开着对伊普尔的扫荡。
惨叫声不断地从街道旁的屋子里传来，有的时候还会有士兵抓着俘虏出来，随后将俘虏交给后方的英格兰人，让他们暂时代管。
突然间，有三名士兵在搜查一个房屋的时候，屋顶塌陷，将士兵们埋在了里边。
“上去救人！快！”
一名军士连忙招呼着士兵想上去救人，却被帕特里克一把拦住。
“你们四个，去房子周围把风，防止有敌人过来。剩下三个，跟我一起去救人，去！”
帕特里克无比谨慎，而他的谨慎也是合理的。藏在房子后边的两个伊普尔市民被发现，当场就被士兵用长枪刺死。
而他们的作战，是绝大部分士兵的缩影。
送到约翰手上的，只有一份涵盖了大量数据的战报，还有伊普尔尚未完全沦陷的消息。
“让大石竹联队和苏格兰联队去接替他们的作战。”约翰说完就合上了双眼，“我们要对他们展开连续不断的扫荡，用这样的方式折磨他们，耗尽他们的体能，磨光他们的士气。”
尽管听上去很残忍，但约翰身边的将官们还是认同的。
伊普尔市民都是硬骨头，他们必须得用最残忍的方式，来解决这个最硬的敌人。
直到夜幕降临，约翰麾下的士兵仍然在战斗。他们没有给伊普尔市民留下哪怕一分钟的休息时间，连续不断的作战，同时消耗着两边所有人的士气，也在不断地吞噬着生灵。
等到清晨太阳升起，鲜血和凝固的血块混合在一起，伊普尔城已经失去了过往的繁荣。那些醒来的市民见到这一幕，纷纷感到翻江倒海。曾经繁荣美丽的伊普尔，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一切和人间美好有关的东西，在这里都被抹杀。
杀红了眼的士兵们在经过一夜的作战之后，已经丧失了理智。即使遇到投降的市民，也选择了直接杀死。
在这里，没有仁慈，没有宽恕，只有杀戮。
“我们的军队到今天已经杀死了将近一干名市民……”德罗贡汇报着前线的情况，“而且这只是可以统计的部分。”
这个数字或许听上去没什么，但是对伊普尔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伊普尔的人口在万人左右上下浮动，一干名市民的生命，那就是差不多十分之一的人。考虑到其中可能有大量的青壮人口，伊普尔这一仗是彻底打废了。
“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议和的想法吗？”约翰端着葡萄酒杯说，“难道他们真的不怕自己的城市毁灭，再也没有重建的机会？”
一众将官纷纷沉默，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约翰将酒杯放下：“如果里尔的市民反抗和他们一样激烈，那我们这场仗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若是佛兰德斯的市民都这么刚烈，那我一辈子只要能打到布鲁日去，那就是我的荣幸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静观其变，陛下。”德罗贡说道，“他们肯定会投降的，只是可能比别的城市慢一些。”
但愿如此。约翰在心中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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