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来自苏格兰的信任
“真是离谱啊，威廉。”约翰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我能理解，五干英镑是个不小的数字，但它对于诺森伯兰郡来说太小了，甚至都买不到纽卡斯尔。”
说完之后，约翰却发现威廉一世并没有懊恼或是升起。相反，威廉一世只是一笑置之。
他说：“我只是想试探一下，看您是否是一位明智的君主。你知道的，愚钝的君主就会接受这样子的条件。”
“所以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约翰有点烦躁，“你想展示你的小把戏？还是单纯浪费我的时间？”
威廉一世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是想获得诺森伯兰。你可以把我们这一次交谈当成生意来做，我出价肯定往低了出，而你，要价肯定往高了要。”
做生意，的确是该这么做。
但问题是约翰并不准备做生意。
“我不会拿我的土地做交易，威廉，我就这么告诉你，你现在就算拿得出十万英镑，我也不要，我只要我的国土完整。”约翰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直截了当的拒绝，远比纠缠不清来得要好。
被拒绝的威廉一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我也可以拒绝你的要求，约翰，你的征兵官还在我的国内活动，我也还是你附庸，不要逼你的盟友站到你的对立面去。”
在约翰看来，威廉一世的这番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所以，约翰的心里暗暗不爽，但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可能对于领地十分看重，约翰，我能明白的想法，你觉得所有土地都是不可割裂的一部分，但我得告诉你，我能给你的钱，足够你去法兰西获得更多的荣耀。在那里，你可以获得更多丰饶的土地，唯一的代价，就是将诺森伯兰，这个并不富饶的领地让给你的附庸。”
威廉一世还在不依不饶地劝说着，大道理讲的天花乱坠。
约翰招了招手，让一旁的沃特姆走了上来。看到沃特姆抱着文件走过来，威廉一世也停止了游说，看着沃特姆抱着的文件。
“这里是《法莱兹条约》。你和我父亲签订的条约，你来确认一下，是不是当初的原件。”约翰让沃特姆上前给威廉一世检查文件。
陈旧的羊皮纸的颜色，让威廉一世回忆起了自己峥嵘的过往。
他的表情微微一顿，随后检阅起了这份文件。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约翰觉得有点好玩。
明明是一份文件，何必要这么小心呢？
“的确是当初的文件。”威廉一世将文件还给了沃特姆，“所以，你想要什么呢，年轻人？”
约翰挑了挑眉：“我想要稳定。”
威廉一世意味深长地说：“什么是你要的稳定呢？”
“边境的稳定，关系的稳定。”约翰说道，“我们的边境就依照现在的边境线划分，一侧是苏格兰，一侧是英格兰，万世不变。而我们的关系，也永远是宗主和附庸的关系。英格兰国王不染指苏格兰的王位，苏格兰国王也不应觊觎英格兰的一切。”
听完约翰的说辞，威廉一世鼓起了掌：“你说的太棒了，约翰。”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依照你的说法，我们苏格兰人就应该一辈子被困在高地上，永世被英格兰剥削，为你们帝国作燃料。”
“那你大可以将苏格兰的诺曼人全部驱逐，然后带着苏格兰人站起来。威廉，你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用，我可以保证你的家族的王位稳固，江山万世相传，我们两国世代交好，何必刀兵相见，互相觊觎呢？”约翰也摆出了自己的大道理。
他深知，对于很多君王来说，王位才是一等重要的。之所以爱护国民，只是为了防止国民们掀翻自己的统治罢了。
威廉一世在约翰的劝说下，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作为唯一能对苏格兰王国产生实在威胁的国家，英格兰对于苏格兰来说，简直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对英格兰来说，苏格兰只是偶尔会戳一下自己屁股的小东西。
如果能得到英格兰王国的保证，那苏格兰肯定就没有了安全隐患。
至于多余的人口如何消耗，很简单，英格兰的征兵官会把多余的人口带走，解决苏格兰的人口问题。
“你确定你能遵守这个约定吗？”威廉一世问道。
他在位的期间，当然是不怕约翰的军事入侵的。但如果他去世了，那就说不定了。
约翰伸手指着天：“我向上帝发誓，即使我的儿子继位，我的孙子继位，这项新的条约也会被继续履行。”
“上帝啊，我可活不到那个时候。”威廉一世打趣道。
会场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轻松了起来，这也让约翰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一次会谈再没有结果，那他在英格兰的外交行动，几乎就全部以失败告终了。
威廉一世向着沃特姆招手，对着他说：“你是约翰的秘书吧，那你替他将文件起草好，然后我们现在就签订条约。”
如此干脆利落的作风，让约翰不由得感慨，这些小国的君主就是不一样。
只要有机会达成有利于自己的条约，哪怕心里憋屈，也会立刻放下自己的需求。
“嘛，我有个问题，威廉。”约翰看着沃特姆办公，“我的征兵官去你的国内征兵，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怨言吗？”
威廉一世轻飘飘地说：“我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征募的人又不是我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征募的不是你的国民吗？”约翰问道。
“他们只是名义上是我的国民罢了，实际上是各个氏族的人。看来你对你手下征兵官的工作一点都不了解，你应该是交给了你的将军做的吧，嗯？”威廉一世看着约翰哼了一声。
约翰没有作声，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就能被威廉一世分析出有用的信息来。
他重新审视着威廉一世，很难想象，这位君主在年轻时是何等的强人。能够将苏格兰这么一个野蛮的国家带上正道，他的能力绝对卓越超群。
若是让他坐在法兰西国王的位置上，英格兰绝对不会这么舒服。
不过，若是他成为了法兰西国王，恐怕也就不会锻炼出这么强的能力。
当文件被交到威廉一世手里的时候，他仔细地审阅了一遍，随后向沃特姆招手。沃特姆将火漆倒在了文件最下方，而威廉一世用戒指轻轻一敲，便将自己的纹章留在了文件上。
“《纽卡斯尔条约》，多好听的名称啊，可惜这片土地永远都不会是我的了。”威廉一世的语气有些哀伤。
在这份条约当中，约翰削去了苏格兰王国对英格兰王国的贡金。取而代之的，是英格兰的征兵官在苏格兰享有征兵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双方边界的界定。
威廉一世缓缓起身，约翰想要上前搀扶，但威廉一世摆了摆手，让约翰不要帮助他。
他说：“我喜欢你的作风，年轻人。”
约翰笑了笑：“那说明我这人并不是一无是处。”
“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会遵守这个条约，而不是把它当成废纸。”威廉一世指着文件，“我的骑士告诉我，你是个很诚实的人。从刚才的交谈里，我也可以看出来，虽然你有些急躁。现在这个世道变了，好人越来越少，我希望我没看错人。”
说完，威廉一世转身离开，头也没有回。
相信自己么？
约翰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他只是让沃特姆把东西全部收好，随后准备返回伦敦。内政和外交工作全部完成之后，约翰也得稍微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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