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挥剑的决心
士兵们站在南特城墙下等待着，甚至都开始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庞大的城墙突然倒塌。大片的城墙倒塌，直接激起了沙尘暴似的扬尘，让士兵们都来不及反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各个联队的乐手。
他们瞬间吹响了进攻的号声，尤其是嘹亮的苏格兰风笛，引导着所有人开始前进。
“前进！前进！”军士们也引导着士兵，迈着整齐的步子向着南特发起攻击。城内的守军，相较于城外的军团来说，还是太过薄弱了。
但更兴奋的，是工兵们。
“你是真他妈神了啊，卡特诺！”阿德里亚诺激动地飙处了意大利语，“这一次行动，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被工兵们紧紧拥簇着的卡特诺，此时却一点也不光鲜亮丽。
他就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的矿工，身上乌漆嘛黑，黑哥看到了都要退让三分。
“呛死我了，奶奶的。”小卡特诺一边骂着一边笑着。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会享受这种被当成英雄的瞬间。小卡特诺更是如此，他的大白牙露在外面，笑得像个三岁孩子，享受着这一刻。
工兵们将他抱起来，扛在肩上，一路朝着大营走去，要将小卡特诺带到约翰面前。
这下，小卡特诺慌了。
要是说吹吹牛逼，他觉得还可以。但要是让他见约翰，他就真的有点发怵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嘿，别这样子！”小卡特诺挣扎着，“别别别，别让我去丢这个人。”
那些工兵们可听不进去，他们扛着小卡特诺，一路来到了约翰面前。
看到这一幕，约翰愣住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他是我们的功臣，原本我们准备用烧城墙根子的方式，将城墙搞塌。但是，我们的柴堆没烧的起来，就是卡特诺进去，把柴堆重新点燃，才烧塌了他们的城墙根！”
工兵们说着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骄傲。唯独主角，小卡特诺，看上去不情不愿的。
“卡特诺，你是哪边人？”约翰突然问道。
愣了片刻之后，阿德里亚诺回答道：“他是沃特福德人，陛下。”
约翰张大嘴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沃特福德人。你做得很好，卡特诺，等到这场战斗结束，我会在全军面前，亲自表彰你！”
突然得到如此殊荣，让小卡特诺十分惊讶。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又说不出来。
看着他紧张成这副样子，所有人都笑了。
“别笑，别笑！我可是要被国王陛下亲自表彰的人！你们这群王八蛋！”小卡特诺似乎被周围的人笑急了。
“去吧，去庆祝吧。”约翰挥了挥手，让这些工兵们自己庆祝去了。
毕竟，摧毁城墙只是其中一部分工作，想要拿下南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首先就是，约翰得观察情况，伺机而动。
南特也算是一座不小的城市，约翰可不能轻视了这座城市的反抗力量。
“陛下，您要去战场上亲自察看吗？”雅克察觉到了约翰的想法，“我可以代您去城里。”
约翰瞥了他一眼：“不，我自己亲自去。皮埃尔，去帮我把马牵过来，我们现在进城去。雅克，去告诉德罗贡，让士兵们保持戒备。”
经过一番整顿之后，约翰的队伍才准备完毕，就等约翰。
他没有磨叽，直接上马，带着自己的亲兵们进入到了南特城中。一路看过去，士兵们已经控制了场面，准备对南特展开劫掠。
路过广场的时候，约翰看到了一排阿基坦骑士。他们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后脑，身后的军团士兵们举着斧头，在他们身边环伺着，准备送他们去见上帝。
军团的士兵主打一个残暴，他们不怎么指望赎金。这也就导致了，他们不喜欢留俘虏，尤其是骑士这种娇气的。
看着他们手起刀落，几名骑士的人头就落到了地上，鲜血四溅，广场上寂静无声。
“我们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小罗切斯对这一幕有点不适应，“他们毕竟也是贵族，我们不能就这样子对待他们吧。”
约翰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来生运气好一点，不要落到我手上。”
说完，他就带着队伍继续前进。城市当中还有零星的反抗，但大多都是由市民们组成的。在南特的教堂门前，几名明火执仗的士兵大喊大叫着，而神父和士兵们对抗着。
烧教堂这种操作，对淳朴的欧陆人来说太刺激，但是对野蛮的爱尔兰、苏格兰人来说，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停手，停手！”约翰制止了他们。
士兵们回头，看到约翰的面孔，瞬间就停下了动作，收起了手上的武器，识趣地退到了一旁去。而神父脸上紧张的表情，总算是得到了一些缓解。
约翰来到教堂前，看着神父，还有躲在他身后的那些民众。
“这里是南特的教堂，看上去还不错。”约翰四处打量之后说，“我是约翰，爱尔兰国王和英格兰王子，刚才那些是我的士兵。”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野兽，陛下，我没想到，您的麾下会有这么野蛮的军队。”神父的语气听上去惊魂未定，“他们刚才就在教堂前面砍死了好几个人，那些都是无辜的人。”
听到神父的话，约翰看了看那些倒在教堂门口的尸体，他们身上的伤口的确是新鲜的。
只不过，在战争中，这些都是必然的损失。约翰不可能因为这几个人的死，而责怪自己麾下的士兵。
但他还是要表示一下：“我很抱歉，真是一场灾难。”
神父喘着粗气点头：“所以，陛下，您能否保证我们教堂的安全？这里是天主的场所，我需要给市民们提供庇护。”
教堂给市民提供庇护，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约翰却不准备这样子便宜他们。
他说：“的确，教堂应当给市民们庇护。但我担心你这里有可疑人员，比如阿基坦的骑士。”
“我向上帝发誓，绝对没有，我这里的都是南特的市民，他们都是我认识的人。如果我欺骗您，我就是犹大，陛下。”神父的语速慢慢变快。
约翰的语气决绝：“发誓也没有用，你必须交出一些人作为人质。我也发誓，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除非南特的市民叛乱。”
看着约翰的模样，神父似乎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思考了片刻之后，回到了教堂里去和市民们商量。没多久，一个衣着华丽的市民，就带着其他几个普通的市民站了出来。
“我们是您要的人质，陛下。”为首的市民说道，“我叫朱利安，是这里的市政官，上一届的执政官。希望您能遵守您的诺言，陛下。”
“你觉得我们的陛下是什么样的人？”皮埃尔有些不满地对着朱利安反问。
朱利安露出了笑容：“大部分的贵族都不怎么守信用，我们这一次过来，已经抱着回不去的心态了。”
他的这番话，让约翰有点触动。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出来呢？”约翰问道，“说不定这真是一条回不去的路呢？”
“因为在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家人。就算我们回不去了，也请您给我们的家人们一条生路，给这个城市的市民一条生路。我们的确被阿基坦人强迫着与您为敌，而我们也付出了代价。”朱利安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这是一个条理异常清晰的人，让约翰有点刮目相看。
雅克和皮埃尔观察着约翰的脸色。他们知道，一般约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的时候，基本都是好事，说明约翰有了兴趣。
“也就是说，你们愿意用你们的自由，来换取整座城市的安全。”约翰说道。
朱利安郑重地点头：“没错，包括我们的生命。”
他这样的态度，让约翰身后的亲兵骑士们都有点错愕。骑士精神中强调的仁爱与牺牲，恐怕也莫过于此。
可接下来，约翰的操作，让骑士们更加震惊。
“空口说大话谁都会，但你敢不敢证明一下你自己。”约翰拔出了剑。
他将剑抛到朱利安面前，对着他说：“如果你愿意用这把剑将自己的手砍下来，那我就向上帝发誓，保证给你们城市所有人安全。”
明眼人都知道，约翰这是在刁难朱利安。
身为曾经的执政官，享受过荣华富贵与权力加身的朱利安也知道，这些君王，没一个是好东西。在他看来，约翰也不例外，他也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封建君王。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拿起了约翰扔在地上的长剑。
看着他那副持剑的样子，骑士们就知道，朱利安是一个没怎么上过战场的人。
“您保证您的誓言是真的吗？”朱利安说道，“假如您欺骗了我，那么，在我身边的人，在您身边的人，都会知道您是个骗子。”
约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朱利安。
他的态度似乎已经很明了，只在等着朱利安下手。
朱利安再次深呼吸，然后高高地举起长剑，闭上双眼。但当他准备将剑挥下的时候，另一把剑挡住了他的剑。
睁开眼时，他的目光与约翰对上了。
“我已经见到了你的决心了。”约翰说，“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得跟着我。你身后的人质，他们得前往加莱。三年后，才可以返回南特。”
听到约翰的这番话，朱利安身体里的力量似乎一下子被抽走，瘫坐在了地上。
“走吧。”
约翰的头也没回，直接离开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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