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秘少主5
相斯予轻轻回身,只见门外御辇稳稳落地,苏漓正小心搀扶着一个眉目和善却威仪十足的老人走下来,缓步走到宴席首位坐下。
相斯予连忙上前行礼。
定皇温和地打量着他,只见他五官俊秀,举止斯文有礼,神色间不卑不亢,不见半点局促慌乱。不禁笑道:“你就是相斯予,果然是一表人才!平身吧。”
相斯予道谢起身,眼光似不经意地落在苏漓身上。
谁知苏漓也在悄眼打量着他,不经意间彼此撞上视线,一怔过后相视着微微一笑。相斯予今日依旧一身蓝灰的衣袍,服饰简单,看上去斯文清爽。
定皇温和道:“你救了朕的太子,又救了朕的公主,朕要好好感谢你。你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朕。”
相斯予朗声道:“陛下言重了。草民不过是顺心之举,相信任何一个心存善念之人,都不会面对邪恶势力而坐视不理。”
定皇目光赞赏,连连赞道:“相公子有君子风范,朕很是喜欢!就赐你城中宅邸一座,金银千两,你在此定居,永享定国福泽如何?”
相斯予立刻道:“万万使不得,陛下的赏赐太丰厚,草民愧不敢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抗拒的姿态如此明显,倒让定皇有些意外,他想了想,又道:“危急关头你能救人,想来武艺是不错的。那朕在宫中给你安排个职位,一展所长?”
相斯予顿时怔住,他似乎没有想到定皇会如此固执,仍是躬身婉言谢绝道:“草民才疏学浅,武艺不精,太子与公主能安然无恙,全凭陛下福泽深厚保佑二位殿下。陛下厚爱,草民实不敢当,草民心领了!”
定皇脸色沉了下来,他还从未见到如此死心眼的人,而对方一再的拒绝也令他心生尴尬。
郎昶见状笑道:“相公子淡泊名利,志在游历四方,父皇这些赏赐,好像是不太适合他。”
苏漓也笑道:“既然如此,不如父皇问问相公子有何心愿,可以帮他达成。不论是金银珠宝,官职权势,都不及父皇您的心意珍贵。”
定皇呵呵笑道:“长乐所言有理。相斯予,那你可有什么未达成的心愿,朕会尽力帮你完成。”
相斯予怔怔地想了好一阵,神色间有一点复杂的伤感,半晌方慢慢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草民自幼身染怪疾,父亲母亲为我,操碎了心。七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独留父亲一人,继续替我四处寻医问药,去年我终于治好了病,可他老人家……也永远离开了我。若陛下问草民有何心愿,相斯予只愿父亲母亲能活过来,重享天伦之乐。”
他语调平缓却无比沉重,字字如山,压在众人心头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漓心中莫名一动,不由自主多看了这男人几眼。偌大的云来阁,相斯予神色寂寥,站在正中,华丽璀璨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映出一条深长的黑影,愈加显得形单影只,与上首的父女三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子欲养而亲不在,无疑是人生一大憾事。苏漓失去过至亲之人,了解那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如今才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她不由自主望向身旁的父亲,定皇目光伤感,紧紧握住爱女的手。
众人一时沉默了,四下里安静异常。
许久未见答复,相斯予突然惊醒过来,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低声道:“草民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定皇感伤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至孝之人!只是,你这个心愿,朕,也无法帮你实现。”
相斯予低低道:“是草民失礼。不知为何,草民见到陛下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其乐融融,不觉想起了父亲,才会勾起回忆。”
郎昶走到相斯予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相公子当心身子要紧,切莫太过伤怀。”
相斯予落寞地笑道:“殿下所言极是,在下明白的。”
定皇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沉声道:“既然你无心名利,朕便赐你通行腰牌一块,在定都的日子里,可以随时入宫来,与朕见面。朕圆你思亲之情,就当报你救子之恩。”
相斯予一震,仿佛不敢相信。
郎昶笑道:“这下相公子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相斯予心潮起伏,难抑激动,上前一步,深深伏地叩谢,“谢陛下恩典!”
定皇哈哈一笑,道:“好,来人赐座!”
宴席一人一座,分列两侧。郎昶与苏漓入了左席,宫女引着相斯予往右侧上首去,相斯予踌躇一下,没有入座,望着郎昶轻声道:“在下身份低微,坐后面就行了。此处留给晟皇为好。”说完,他往前走到下首席位坐下。
此话一出,定皇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不悦地问道:“东方泽还没有到吗?”
郎昶皱了下眉,疑问的目光望向苏漓。
苏漓微笑道:“应该快了。皇兄,还是先开席吧,别让相公子等太久。”
相斯予含笑道:“在下无碍的,倒是别叫陛下久等才好。公主殿下也不要太担心,晟皇事务繁忙,或许有事耽搁了。”
苏漓笑笑没再说话。
定皇冷哼一声,重重地放下手中杯盏,“他既然答应来赴宴,就该按时出席!看来传闻所言非虚,此人确是自傲狂妄,目空一切!”
苏漓心一惊,正想说些什么,相斯予却先于她一步开口,含笑道:“早就听闻定皇陛下才华惊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草民仰慕已久,不知可有机会向陛下请教一二?”
定皇脸色稍缓,道:“相公子也喜欢这些?”
相斯予起身举杯,朗声道:“我常常独自一人,虽然喜欢却少有机会学习,陛下若能指教在下,在下不甚感激。草民先敬陛下一杯!”说完,一杯酒饮尽。定皇也浅饮一口。
相斯予接连问了几个有关书画的问题,不着痕迹地引开了定皇的注意力,二人觥筹交错间欢笑畅谈,就连一旁的郎昶,也只能不时地插上一句话。席间气氛祥和而欢乐。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在面前,形色双全,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欲大动。苏漓却无心品尝,随意夹了几筷便放下了。窗外夜色降临,宴客的时辰已经过了大半。东方泽明知今日宴席的重要,绝不会无故缺席。她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唤来挽心,低声吩咐:“去看看怎么回事。”
挽心领命而去。
这时,相斯予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朝苏漓看来,竟有着说不出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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