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交战，粉碎式教育
在山神那垃圾山般庞大的身躯面前，陆星辰和黄冰如同两片飘零的落叶，不堪一击。
它并非慈爱与和平的象征，而是古往今来所有牺牲者血肉的凝聚物。
脑袋、躯壳、四肢、内脏……所有的人类器官就像是被打散成了一团浆糊，再强行拼凑在一起，最后一起溃烂。
直到新的牺牲者贡献出新鲜的血肉，它们才会安分一会儿，但过不久又陷入了腐烂的绝望中，需求更多的血肉。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只见一条条胳膊努力向外延伸，像是在寻求什么。
一只只腿拼命向外奔跑，像是在追逐什么。
一双双嘴不停开合着，诉说着临死前那份未了的执念。
“下面，好冷好黑……各位队友，也全都一起来吧~嘻嘻嘻~”
其中有已经死去的健身教练和眼镜妹惨白的脸孔。
“妹妹，你把姐姐害得好苦，我要杀了你，让你尝到跟我一样的滋味儿！”
也有和许秀秀如出一辙的脸，但那应当是她的双胞胎姐姐许清清的。
而当中最新鲜的莫过于蒋可儿的脸。
那张脸还栩栩如生，只是腐烂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她的血管蔓延到面皮上。
她低声啜泣着，也哀叹着乞求着。
“婉婉姐，你在哪儿？这里好黑、好冷，我看不见……”
“我还没来得及对王哲说声对不起，我不应该差点折磨他到死。”
“陆先生，我还不想死……但是我不想这样活着，求求你杀了我。”
爱恋、愧疚、面对死的坦然与生的恐惧……这些复杂的感情构成了现在的蒋可儿。
“如果这些是山神，那么森林里的厉鬼就是它吃光了吐出来的残渣，难怪那么孱弱。”
陆星辰恍然，眼睛犹如淬了寒冰一般，冷冽无比。
山神与幽冥本是一体，在通幽祭的持续举办下，维持着微妙的和平。
一旦通幽祭停办或是失败，平衡就会被打垮。
治标不治本的生祭法早晚会失效，届时洞底的厉鬼集合体便会带着更强大的怨恨钻出来。
“B级的厉鬼，已经不是我可以应付的范畴，它们交给你了。”
“生前是熟人的可以从轻发落，送个速死就好。”
“不熟的，随你怎么处置，赢了就行。”
陆星辰对黄冰下达命令后，自己则是抓上了小毛的脑袋，去与殷宁汇合。
背后，黄冰撕开了圣母慈悲的伪装，扑到山神的身上，第一时间瞄准了蒋可儿的脸。
“唰——”
长长的指甲一拽，一撕。
蒋可儿的脸被捏成了齑粉。
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只是不知是否是错觉，黄冰在蒋可儿消亡的前一个刹那，捕捉到了那双无神的眼睛里流露的一丝感激。
但黄冰没有在意这些，确切来说是来不及在意。
下一秒，她的身影便出现在别的地方。
而她先前漂浮的位置，已经被四面八方围拥过来的腐烂胳膊所笼罩。
如若来不及逃跑，那么腐烂胳膊就会化作一道坚固的囚笼。
到时候，黄冰想出去都难了！
和陆星辰最开始遇到的血手鬼不同，山神这些看似脆弱的腐烂胳膊，不仅拥有一条能顶上血手鬼所有血手的破坏力，并且对其中之一造成的伤害，无法影响到山神本体。
就好比人类的头发一般。
拔掉一根，还会有成千上万根，完全可以不去计较千、万分之一。
哦，秃头除外。
眼看着陆星辰走远，山神也开始朝他的方向转移。
黄冰觉察到这一点，连忙护在主人的背后，不久后身上便产生了许多腐烂伤痕。
她与山神厮杀得吃力，只因她本就不是拥有强作战能力的厉鬼。
无论是升华前还是生化后，封印之书给她的定位都是“治疗”与“反噬”。
治疗，指的是她作为鬼母可以治疗其他厉鬼的能力。
反噬，则指的是她可以利用技能，将寄生在身上的厉鬼排出体外或者直接吸收的能力。
如若碰上寄生型的厉鬼，黄冰兴许可以无往不利，可偏偏山神不是这样的类型。
相反，它们还想要反过来吸收黄冰！
若是延长战线，可以说黄冰必败无疑！
幸好，她在升华后多了个“圣穴”的技能。
意识到此战胜率渺茫后，黄冰当即决定使用这一技能，只是遗憾不能分次收割信徒们的信仰了。
另一边，往回赶的陆星辰便正正与白色“小河”撞上。
他的视力极佳，还可以凝聚一丝鬼力在眼睛上，增加可视范围。
因此，每一根绦虫的样子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绦虫身上的褶皱与纹路。
在双方正面对上时，绦虫们还停顿了一分。
陆星辰当即警铃大作，就怕这些绦虫贴上来。
他最怕虫子了！
就算绦虫们表面看着是干净的，并且他在使用符咒后也大概率不会死。
可若是被密密麻麻的绦虫包围，这简直在挑战人类极限！
“是主教……辛苦啦。”
“主教大人您好，主教大人再见。”
“主教大人要找到更多的信徒来，我们已经要重归圣母大人之身了。”
出乎意料的，这些绦虫不能说话，却可以用群体蠕动的方式摩擦出声。
陆星辰避之不及地退开，眼睁睁看着绦虫们远去，想了想，还是伸手道别了一下。
——礼貌很重要呢。
不一会儿，他总算是见到了殷宁，以及跟鹌鹑一样躲在她背后的演员们。
“看到弟弟完好无损，姐姐就放心了。”
“小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说去找舅舅，结果舅舅没事儿，你自己反倒摔成这样，还好舅舅把你带回来了。”
殷宁并没有在陆星辰表面看到什么伤痕，先是欣慰一笑，尔后注意到只剩下一颗脑袋的小毛，又泪眼婆娑地嗔怪了起来。
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其他演员吞了口口水：这……只剩下一颗脑袋，还能是摔的吗？分明是粉身碎骨了好不好。
你这当妈的心未免太大了！
而陆星辰却注意到了一点。
“姐姐你允许小毛过去找我的？”
他眼睛微眯，暗红的瞳孔中闪动着晦暗难明的光泽。
小毛十有八九变得狡诈了，开始会用一些话术来欺骗殷宁了。
“姐姐，小毛这孩子害死了蒋可儿小姐，我原先看她心绪不宁，似乎想不开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将她救下。”
“可结果，小毛用了什么邪法，将她推下去了！还说是要将好朋友许清清找回来！”
“不仅如此，他……他连我这个舅舅也想杀，小小年纪，就变成这副扭曲的模样，长大后世上怕不是又要多个变态杀人魔！”
陆星辰的眼泪说来就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从眼角坠下，长睫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羽翼，蕴含了说不清的惆怅与失望。
即便是四个演员看了，都觉得让男神哭泣是天理难容的事情。
陆星辰将黑色的小符人交给了殷宁。
结果，身后的福伯见了，大惊失色。
“这黑色符人是我为了通幽祭呕心沥血炼制而成，只有两片，里头蕴含了山神的气息，是用来镇压厉鬼的，怎么会在小毛手上？”
难得福伯发话及时，让小毛彻底丧失了狡辩的余地。
殷宁看了看哭泣不止的陆星辰，又看了看福伯，再看看小毛张张口欲辩难辩的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
“小小年纪，欺骗生母、残害至亲、盗窃贵重之物……小毛，妈妈可不记得有将你教育成这样的坏孩子。”
“是妈妈在鞭子里倾注的爱还不够多吗？还是以前被你爸爸教得出了问题？”
殷宁无解了，求助地看向了陆星辰。
陆星辰擦了擦眼泪，低声说：
“姐姐，大号练废了，就去练小号。”
“以我的教育经验来看，小毛这孩子已经歪了。与其你让他长成为祸一方的歪脖子树，倒不如，将树砍了，带在身边，这样你就能收获一个听话的孩子了。”
这话术……有点耳熟。
众演员很快回过味儿来。
这特么不就是陆星辰借刀杀旅馆老板时用的原话吗？！
儿子重新走上父亲老路，这也……
太棒了吧！
早就看这些四处捣乱的厉鬼不爽了，管他老的小的，能弄死先弄死再说！
不过，殷宁真的会答应吗？
毕竟儿子和丈夫是不一样的。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殷宁身上。
几秒后，她凝重地点了点头，心里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觉得弟弟你说的没错。”
她望子成龙，但孩子最重要的是本质，否则将来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感受到来自生母的杀意，小毛的脑袋颤了颤，那颗下巴被捏碎的下颚骨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再生，并磕磕绊绊地说：
“妈妈、妈妈，不要听他的……”
“他是坏人，他阻止我找朋友，还、还让你打我。”
“妈妈杀了他好不好，杀了他，我会重新变成乖宝宝的~”
小毛扑闪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却忽略了自己为了“找朋友”，究竟干了哪些坏事。
见状，殷宁淡淡一笑，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呵~小毛长大了，已经变得和爸爸一样了。”
“嗯嗯！我会继续长大，孝敬爸爸妈妈，所以妈妈把外人赶出去吧！”小毛哭丧着脸，扁了扁嘴巴，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
殷宁闭眸，似乎是沉思的姿态。
除了陆星辰以外的演员们一阵提心吊胆，恨不得代替殷宁，冲上去撕烂小毛的臭嘴。
——千万不要对陆星辰下手啊！
看似短暂实则漫长的半分钟后，殷宁朝着陆星辰露出一抹微笑。
“弟弟，说声再见吧。”
小毛嘴角狰狞地咧开，直接裂到耳根。
还没彻底痊愈的下颚骨“啪嚓”一声，掉落在地。
“干舅舅，再见……哦不，是再也不见！”
小毛心想，哪个当妈的不会支持自己的孩子呢？
他的血脉就是最好的赎罪券，做错了事，只要被家长教训一下，就算过了。
而陆星辰呢？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有什么资格询问他们的家务事！
去死、去死、去死——！
小毛狰狞地看着陆星辰向自己告别。
“小毛，再见了。我一天是你的干舅舅，以后就都是你的干舅舅，你至死都无法摆脱。”
临死之际，陆星辰落下一句似祝福又似诅咒的话，说完就不忍地闭上眼睛。
在小毛期待的视线下，一道手影抚在他的眼前。
“妈妈，我要看！”
“坏人处刑的画面不是很有教育意义吗？您让我看看，我会变得更正义的！”
陆星辰善意地举起了镜子。
“那就让你看吧，以后就看不到了。”
因为，没有以后了。
透过镜子，小毛微微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脑袋正被殷宁抓在手里。
只见纤纤五指用力一捏！
“啪”的一声爆响传来，小毛的脑袋被捏至粉碎。
【你触发了隐藏剧情事件“教育的最终篇章”。】
【小毛是个糟糕至极的孩子，他是烂人的胚子，是乱世的坏种，寻常的教育方法，只会令他成长为可怕的怪物。】
【对于这样的孩子，你应该如何教育呢？】
【你完成了隐藏剧情事件，并达成特殊事件结局“粉碎式教育”，个人评分+20。】
“弟弟，姐姐思前想后，恐怕只有比‘爱的鞭策’更加剧烈的‘粉碎式教育’，才能拯救小毛。”
说这话的时候，殷宁的手上还在滴落着鲜血。
她将地上的残渣一点点地收集起来，并装进一个酒瓶里，面上扬起一抹慈爱的微笑。
那是母亲特有的微笑，里面除了“爱”，再没掺杂任何别的情绪。
“姐姐这个教育方法高明在哪里呢？无可救药的孩子将来会制造更多的罪孽，而如果让他们再也无法犯罪，那么对他们而言，对世人而言，就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殷宁怀抱着酒瓶，就像是怀抱一个孩子。
“我想，我的老公毕竟也不是个教育家，我们夫妻俩可能在忙于旅馆经营的途中，出了什么岔子，因此小毛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已经没事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好……好伟大的母爱。
饶是陆星辰也被殷宁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教育方法给震慑了片刻。
但他还是最先鼓了鼓掌，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崇拜。
“姐姐，你确实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如今旅馆已经被破坏了，难道姐姐不想去拯救更多的孩子吗？”
“在他们制造更多的罪孽前，对他们施行‘粉碎式教育’吧！我离开之后，也会努力将这一教育方法推广开来的！”
不得不说，这一波，陆星辰也觉得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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