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身前功过谁来论，自留后人辨清明

　　“曹老弟，这里面可有？”张指挥使哆哆嗦嗦的看向曹国安用希望的眼神问到。里面要是没有自己的名字那才叫怪了，自己当初为了坐稳这个指挥使的位置，不知道和多少官员苟斯（苟且）过，几乎是来者不拒，就是为了能快速的融进印京官场里面。现在东窗事发了，你说这账本里面没有自己的名字，那除非普鲁士忽然想要挑战英法俄三国，不然是绝无可能的。

　　“军方、警方、兵部武官、东厂、锦衣卫、兵马司等的涉案人员暂时保密，等日后交由总督大人专裁。”曹局长笑了笑低声对张指挥使说道。

　　“对，就得这样。要不然武力机关就要乱起来，曹老弟你也不好去抓捕其他涉案人员了。”张指挥使大喜过望的连连称是说道，他没想到一向不愿妥协的曹老弟居然在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出奇的可妥协性，愿意放自己和自己的人一马不被公开了。只要能不被公开，哪怕圣上知道了又如何，人人都贪，就等于人人都没贪。他又不是问题最严重的那一群，顶多就是行了个方便而已，不可能被严惩的。

　　曹国安也很无奈啊，他倒是想把整个印京连根拔起，但是能吗？他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能力吗？他就是一个炎明新式缉警警局的局长，官职四品甚至都不如兵马司指挥使这个三品的官职。印京新警局手底下满打满算也就六百多警员，论规模还不够五城兵马司的一半。你拿这点人手，还是各怀鬼胎的人手去缉拿兵马司与锦衣卫、军方，这不是开玩笑和扯犊子吗。

　　妥协一部分，换来最大的利益与成果。涉及武力机关的人员暂时按下不表，除了兵部文职以外都尽可能做保密处理，交给总督大人专裁或者陛下圣裁，以换取抓捕的有利局面。勋贵们的处置方法也要谨慎一点，先不着急对他们开刀，估计没两天得到示好消息的锦衣卫与东厂大员就会主动介入其中，为了尽可能的划清界限和取得皇上的宽宏而亲自对这些棘手的家伙开刀处理。他曹国安怕勋贵，可不代表锦衣卫和东厂也怕，也怕这些老油子报复。

　　武装单位与勋贵被排除在外，剩下的文官与商人、社会名流就要好处理很多了。这些人没法直接威胁曹国安，袁总督也不是特别在意，没有明确的做出要保他们的样子。如此，可成！或许印京官场真的能扫清沆瀣，恢复清明了！

　　“对了曹老弟，我这次来，其实还是带着总督大人的口信来的。”得到自己被排除在外消息的张指挥使放松了下来，也不复刚才那般紧张那么惊惧了。怕毛，这就相当于私塾先生点参与打架的学生时把自己先排除了出去，已经不在批评和惩罚的范围内，不可能有太大的危险的。那他就可以以置身事外的态度去说风凉话，啊不是，去说公道话，讲一些道理了。

　　“总督大人说，凡文官、商人、名流等，皆可由新警局起诉处置，公开逮捕。无需担忧阻挠，自有人会支持。”张指挥使小声的说道。

　　“袁总督真的是这般说的？”曹局长浑身一抖问到。

　　“当然。”张指挥使笑道。

　　“一切就看曹老弟你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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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5年，在炎明人的印象中一直是混乱的一年，充满着动荡与不安，还有机遇的特殊年。一年来亚美利亚爆发了许多各种各样足以在历史上大书特书的大事，从印京大罢工到全亚美利亚总工会成立，从王才英案事发再到俄罗亚大革命，再到摩洛克危机，波将金号起义，这一年里世界发生了许多的大事，虽然说大体过的去，但也决不能说是太平，或者安平之年。

　　王才英案的事发几乎是一经报道就轰动了整个亚美利亚，甚至连之前沸沸扬扬的民主讨论都被盖了过去，成为了当前亚美利亚的最热门话题。毕竟民主之类的还可以放着慢慢讨论，一时半会也影响不到底层人民的生活。但是眼前的这个贪腐大案可是实打实的具有重大影响和意义，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与工作的。受牵连的官员高达几百近千，六部官员一个没拉的全员中枪，都被牵扯到了其中。各级官员十个里面有五个得搅合在了里面，剩下五个中有四个是没搅合但是也收了黑钱，还有一个是没搅合但也清楚，只是不说罢了。毕竟官场就是这样，看不顺眼就装没看见就是了，整天向上捅有什么用呢？

　　几乎所有有名的商人都或多或少与此案有联系，要么是提供方便做假账，要么是提供交通工具或者运输路线方便运输。还有的是提供仓库与工厂方便周转，甚至有神通广大的还会帮着将钱洗干净，摇身一变变成正当的收入或者献金之类的。虽然说报纸上没有报道那些兵马司、新警局、军方以及锦衣卫东厂也有被牵扯其中，找到了有关他们的线索和证据。但看这次大案的牵扯之大面积之广，这些大老爷们恐怕也是难逃牵连，说他们清白肯定是假的，只能说大家都在陪着官府装睁眼瞎，当做他们是清白的罢了。

　　负责此案的炎明新式缉警警局局长曹国安曹局长一举成名，成为了亚美利亚各报纸纷纷争相报道的英雄人物，印京百姓的救星，黑暗与犯罪的正义克星，包青天再世，海瑞爷重生。敢冒全官场之大不韪将此案广而告之并且坚决执行，这哪里是什么小小的只能抓小偷的巡捕，简直就是包青天再世啊。

　　当然，这样的狂热的吹捧也不免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推波助澜与刻意营造的。这么危险的时候，官府总得捧出来一个能让百姓恢复信心的人站出来转移视线，让百姓们觉得世界不是那么黑暗。甚至连曹国安能如此顺利的实现抓捕与传唤也多都有人在暗中推手，帮助他去做这一切。官场浑浊如水，皇上不可能把所有官员都撤换掉，倒不如趁此机会打击政敌，把水越搅越浑，彻底搅成大染缸才好。

　　曹国安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一点，知道自己是被刻意吹捧和捧杀了。但是他不关心，也没有时间去关心了。只要能还百姓一片清明，那哪怕自己身败名裂又何妨，一样是身前功过谁来论，自留后人辨清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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