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感伤
下午四点多钟。
小七和姜蓓蓓来到了纪艺这里。
“老板，结束了。”
刚刚走进院子，小七就对纪艺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纪艺嗯了一声，并不觉得意外。
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轻声道：“看来那些老家伙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虽然这些天，各大势力之间的竞争都把控着一个度。
但他们的竞争并没有结束，一直都还在明里暗里的竞争着。
导致明市的各行各业，依旧在受到冲击和波及。
而现在，恰逢婆婆即将去世的时候，那些老家伙出面了。
要说这里面没有点婆婆的原因，纪艺是半点都不相信。
小七自然听得懂纪艺这话，他笑了笑后，又轻声道：“那些老头子又发了一份文件过来，但是我并没有接收。”
“你可以回去看看。”纪艺依旧靠在藤椅上，慢慢说道：“没关系，那一份文件应该不是发给我的，是给你的。”
“我的？”小七有点想不明白。
如果是那些老家伙有事情交待给自己，他们会直接打自己的电话联系自己，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
“对。”纪艺双手交叉在了一起，虽然并没有看到那一份文件上的内容，但大概已经猜到了上面写的是什么，平静道：“不出意外，你接下来要代替那些老头子，暂时和在明市的各大势力打交道，给他们安排东西了。”
小七听到这话，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同时他的表情也变得较为复杂。
“去吧。”纪艺对小七摆了摆手，声音轻柔道：“做完了这些，你也该回去了，你和蓓蓓要结婚的时候记得把消息告诉孔姐，孔姐应该能够找到办法联系我的。”
“我知道了。”小七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后牵着姜蓓蓓的手就往院子外走去。
在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小八。
“八哥，以后老板靠你了。”
“小事。”小八随便回应了一声，给小七提醒道：“你结婚的时候场面别搞得太大了，否则你八哥我这点礼金可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放心……场面不大的。”小七幽幽的说了一声后，又抬起头看向了阳台。
对楚浅和牧渔微微点了点头后，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杜婵儿的身上，柔声道：“婵儿姐，我家老板就拜托给你了。”
“我不给他添麻烦就是好事了。”杜婵儿笑呵呵的调侃了一句。
小七也笑了起来。
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和姜蓓蓓离开了这里。
等小七走后，小八对纪艺说道：“老板，不是还有十天左右吗？”
“是啊。”纪艺点着头，同时也给小八解释了起来：“虽然我们是十天之后走，但是现在小七需要代替那些老头子和明市的势力，以及那些来到明市的各大势力打交道，所以接下来他会很忙的。”
说到这里，纪艺又轻叹着气的说道：“而且提前告别挺好的，我们走的时候，可没办法和他道别啊！”
“也对。”小八想了想，也释然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要悄悄摸摸的走。
所以离开的时候别说有人来送了，甚至可能都不会让人知道。
因此，提前道别也是好事。
至少道别了！
这时，孟芷兜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只手搀扶着小八，另外一只手从兜里面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两分多钟后，孟芷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纪艺说道：“纪老板，我得先离开一会儿。”
“去做你的事情吧。”纪艺笑着从藤椅上起身，代替孟芷搀扶着小八。
虽然不知道孟芷接到的电话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他能够猜到一个大概。
无非就是现在明市的事情结束了，她需要去处理她孟家在明市的一些手尾。
孟芷笑了笑，然后就往外面走了去。
孟芷刚刚离开，楼上的楚浅和牧渔也纷纷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两女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她们打了个招呼后也离开了。
被纪艺搀扶到藤椅上坐下的小八看到这一幕，瞬间变得无语了起来。
“楚大小姐接到电话出门也就算了，她牧大小姐算什么？”
倒不是小八对牧渔有什么意见。
恰恰相反，他觉得牧大小姐非常的对自个胃口。
可有些事……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就比如现在，楚浅她们出门，大抵是去商量明市的事情去了。
不，确切的说是去商量未来计划的事情去了。
而楚浅做为楚家的核心人员之一，她去商量是理所应当。
但牧渔呢？
这丫就是一个大小姐。
虽然在牧家身份地位都不一般，但要说她有资格处理这种事情，他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牵着鱼鱼小手下楼来到院子里的杜婵儿看着有些无语和疑惑的小八，顿时轻笑了起来。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八问道：“你觉得，能够和楚浅处成闺蜜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大小姐？”
“怎么不能？”小八抬了抬眼皮，噗嗤笑道：“聪明的人身边有个愚蠢的人衬托，难道不是很正常的？”
“你啊！”看着有些不在乎的小八，杜婵儿掩嘴轻笑了两声：“小渔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或许，现在的牧渔的确有些天真单纯。
但要说牧渔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小姐，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大小姐，那么怎么可能和楚浅处成闺蜜。
好吧，就算她们从小就认识，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闺蜜，但她和楚浅之间也是会相互影响的。
跟在楚浅那样的人身边，哪怕本身是一个无比普通的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该只是一个大小姐那么简单。
“婵儿姐这话我赞同。”纪艺微微颔首，感慨道：“楚浅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牧渔之外，你看到她的朋友圈子里还有谁来过这里？”
小八张了张嘴，瞬间沉默了。
的确，楚浅自从住在纪艺这里后，除了牧渔之外，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楚浅的其他朋友。
别说见了，都没见到过楚浅给她的其他朋友打过电话通过视频。
甚至，之前一些楚浅他们那个层次的人来到明市时，他们面对楚浅的态度也显得很是耐人寻味。
他们面对楚浅时有尊敬有畏惧，也会感觉到拘谨。
根本就没有见到朋友的那一种放松。
由此可见，楚浅的朋友很少很少。
少到……恐怕都有可能只有牧渔一个人。
而牧渔能够和这样的楚浅处成朋友，不管是她们打小就认识的，还是长大后才逐渐有接触的，都无一不在表示牧渔的不一般。
想到这里，小八暗暗砸吧着嘴，小声嘟囔道：“难不成，牧大小姐是真人不露相？”
“以后说不准，但现在的确有些蠢笨。”纪艺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纪艺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掏出在裤兜里面震动了两下的手机，看着上面收到的一条短信，整个人都沉默了数秒。
见纪艺看了手机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杜婵儿有了一些猜测，轻轻问道：“婆婆去了？”
纪艺点着头，想了想后对杜婵儿说道：“你去沈家陪陪萍姐吧，这些天也给沈家帮帮忙。”
“好。”杜婵儿没有拒绝，但很快又有些迟疑：“你呢？不打算去？”
“我就不去了。”纪艺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天空中看了眼，少见的有些惆怅：“婆婆不让我去，而且我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
听到是婆婆的安排，杜婵儿顿时释然了。
至于纪艺后面那话，杜婵儿也能够理解。
真正说起来，纪艺和婆婆乃至于沈家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div class="contentadv"> 可偏偏婆婆一直以来给过纪艺许多帮助。
不仅如此，纪艺在心中是把婆婆当成长辈的，婆婆心中何尝不是把纪艺当成自家孩子呢。
所以纪艺如果去了沈家，就算是披麻戴孝都不为过。
但偏偏又因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等等，他如果披麻戴孝又会惹得一些人指指点点。
纪艺自个倒是不在乎这些，但到时候沈家的面子上却有些过不去。
想到这，杜婵儿能够体会到纪艺心中的纠结和为难。
她抬起手摸了摸纪艺的头，有些惋惜道：“这种事你应该早就猜到了，你前两天怎么不让婆婆收你当干儿子或者干孙子？这样一来就不会有这些纠结了。”
“我能够拉得下这个脸，可婆婆不愿意啊！”纪艺有些唏嘘的感慨了起来。
给婆婆当干儿子干孙子，对纪艺来说根本就不是丢脸的事情。
毕竟他心中本身就把婆婆当成了自家长辈，而婆婆也是把自己当成自家子女在对待。
而且这也就是一个名义上的身份而已。
根本不存在自己有了这层关系后就去和沈家三兄妹抢什么的。
但是两天前自己陪着婆婆在外面闲逛聊事的时候说出那样的想法，婆婆直接拒绝了。
而且拒绝得非常干脆。
至于原因，也挺简单。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合适。
因为以自己现在的岁数和在明市的身份，婆婆不管是认自己当干儿子还是干孙子，都会给自己和沈家带去一些闲话的。
毕竟以他的年龄，婆婆只能够认他当干孙子。
但以他在明市的地位，婆婆如果收他当干孙子，会让明市里面许多人莫名的觉得在沈家面前矮了一倍，到时候给沈家招惹去麻烦是必然的事情。
毕竟到了顶端的人，对身份和辈分这些面子上的事情看得极重啊！
但如果婆婆把他认做干儿子，那么也会招惹来闲话。
毕竟年龄差距太大了，只配当孙子的年纪去当儿子，许多人都会笑话的。
当然，对于这些不管是纪艺还是婆婆都不太在意。
但考虑到沈家的面子，最终纪艺也没有坚持。
“行了，你现在就去沈家吧，小九应该就在附近，我让他送你过去。”很快，纪艺的思绪就慢慢收拢，有些无奈道：“虽然我相信萍姐的心态，但这会有个人在旁边看着点，她心里面也能够好受些。”
“好。”杜婵儿没有迟疑，抬起脚就打算往外面走。
不过才走出了一两步，她就停下了脚步。
“不介意我把小鱼鱼带上吧？”
“带……带去吧。”纪艺刚开始直接皱起了眉头，觉得并不适合，但转念一想后就叹息着答应了下来。
有鱼鱼在，想必能够让沈萍更快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而且……某种意义上，鱼鱼去……也算是代表自己过去了。
“走了。”杜婵儿见纪艺答应，一把抱起小鱼鱼，随即快步的就走出了院子。
等家里面只剩下自己和纪艺后，小八正要安慰纪艺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有点吃力的抬起双手紧了紧外套，安慰的话也因为刚才那一股萧瑟的冷风骤然转了向：“现在的明市……突然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了啊！”
明市还是那个明市。
里面的人也还是那么一些人。
可他莫名的就觉得现在的明市似乎少了一股熟悉感，多了一股陌生的感觉。
纪艺从口袋里面摸出了香烟，自己点燃一支后，他把其中一支递到了小八嘴边，等他含住后才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嘴里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纪艺左手夹着香烟，轻叹道：“因为有的人正在逝去，有的人逐渐沉寂……”
明市，依旧还是那个明市。
但明市……何尝不是已经换了样呢。
之前的明市，有婆婆和钱老头他们那些人，有周老齐威这些人，也有康古朴大军这些人，还有周天骄古言和乔南北这些人……
但现在，钱老头死了，婆婆现在也离开了，老酒鬼和那个喜欢待在院子里面的家伙依旧不理外事。
至于周老和齐威这些人，也逐渐沉寂了。
哪怕是康古他们，还有周天骄古言他们，也安静了许多许多。
所以……现在的明市才让他们有了一种陌生感……
小八安静了下来。
他的思绪，也显得有些散乱。
好一会儿后，小八用着闷声闷气的声音说道：“我喜欢以前的明市。”
“我也喜欢。”纪艺感同身受般的点着头，但又笑道：“可这就是时代的发展，总有人老去，总有人离开，也总有人乘势而起！”
如果纪艺所料不错，过不了多久明市里面的这些老朋友们，该退休的会退休，该隐居幕后的会隐居幕后。
很快，明市的局势就会彻底变化了。
小八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朝着纪艺撇了眼，忽然调侃道：“老板，你这年纪可谓是正值当打之年，没想到居然也混到了老一辈的待遇。”
纪艺听到这话，也乐了。
按理说，他是正儿八经的属于年轻一代。
甚至在年轻一代之中，都属于较为年轻的那种。
可没想到，自己因为崛起得有点早，现在居然稀里糊涂的混到了老一辈的圈子里面。
这还真是……有些世事无常啊！
看着在那有些傻乐的纪艺，小八用着戏谑的语气问道：“怎么样，心里面有没有一种暗爽的感觉？”
“我也是个年轻人，所以……当然有了！”纪艺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甚至给小八解释了起来。
“你想想啊，过个几年或者十来年，我和明市这些老朋友们聚一聚的时候，一些个老家伙带着自家子女，指着我介绍说这是我朋友，你们喊纪叔，纪爷爷，那得多有意思。”
小八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畅想了起来。
几年十几年后，一些个老家伙和纪艺聚会，带着比纪艺年纪还大的儿子孙子，让他们喊纪艺叔叔或者爷爷，那场景想想都有趣。
想着，小八忽然也傻乐了起来，嘿嘿笑道：“到时候可要记得把我带上，我也想要体验一把那样的感觉。”
见小八也来了兴趣，纪艺忍不住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没想到还喜欢凑趣！
“哎！”小八笑了一会儿后，突然又有些伤怀的叹息了起来：“虽然现在的明市莫名的让我有点陌生，可想到要不了几天就得离开这里，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伤怀的。”
“正常，毕竟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了。”纪艺有些感同身受的点着头。
明市，他们已经当成了家。
接下来要离开这里了，怎么可能没有点伤怀的情绪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前些天一直在外面闲逛着。
因为他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次回来，甚至也猜不到自己是否还会回来。
所以他想要把明市的模样印在自己的心里面。
至少……这样还能够有一个念想，不是吗！
“老板，带我去打水河瞧瞧吧。”小八忽然抬起头看向纪艺，眼中带着点请求。
“好。”纪艺猜到了原因，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搀扶着小八就往院子外走去。
当初，他捡到小八的时候，就是在打水河的一个位置。
那个地方，是他和小八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所以小八想要在离开之前去那个地方看看，也能理解。
很快，小八坐在了三蹦子的车斗里面。
他看着蹬着三蹦子往梧桐街外开去的纪艺，轻轻道：“老板，我其实有点不想离开这里。”
“我也不想。”纪艺轻轻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但我必须得走，不过你却可以留下来的。”
“不了。”小八仰起头看着天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板你在哪，我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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