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问题

赵大山见郭霖从山里走出来，赶忙跑来：“郭导您没事吧？”

郭霖笑笑：“我没事，我看这山还挺漂亮的。”

“对。”赵大山点头：“它叫凤鸣山。”漂亮归漂亮，但却不能当土地用，不能种地就没有粮食就没法活，这座山中住着的三四百人，都很穷。

饿是饿不死，但也只是勉强活着。

赵大山已经尽力美化，郭霖还是听出背后的一切，他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想到那天去找郑珊的事情。

郑珊并不在京都，郭霖直接飞往魔都找她，碰到她在参加一场宴会。

乐团现场表演，舞厅站了不少人，郑珊和一个郭霖并不认识的人在跳舞。在郭霖眼中，郑珊似乎穿了一条会发光的裙子，等他走进才知道裙摆上折射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让人流连忘返。

郭霖的到来让郑珊有些惊讶，见他着急，郑珊也配合来到阳台处说话。

听郭霖说要拍电影，郑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鼓励他多尝试。听到他说要拍《朝阳》，郑珊许久没有回复，等郭霖望向她时，郑珊才轻轻道：“那是一本好小说。”

再之后郭霖就得到了郑珊的签字，顺利地不可以私。

郭霖忍不住问她：“为什么？”郑珊有钱，但百万预算丢给他一个新人导演，郑珊不在意，云帆也会有人提出抗议，他不愿郑珊遭受非议。

晚宴接近尾声，来客在舞厅嬉笑打闹声传来，郑珊忍不住回头看去，

好一场纸醉金迷。她摸摸丝滑的裙摆，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听到郭霖说话，郑珊摇摇头：“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原因吗？就当我觉得所有事都没什么意思，想要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吧。”

郑珊轻轻抬起裙摆，要回到舞厅，离开前又对郭霖说道：“你可得好好拍，说不定我还要去探班呢！”不等郭霖回答，她已经再次进入那片欢乐海洋。

郭霖隐约明白郑珊是为了什么。

他认识郑珊已经很久。火车上的初见让他印象深刻，他知道郑珊出身农村，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郭霖无法骗自己，他看到《朝阳》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郑珊。他总是想郑珊的从前会是什么模样？也是这般艰难存活吗？可他从郑珊身上看不到从前的影子，这个事情很不对劲，因为几乎没有人可以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

寒门贵子这个特殊群体，尤为明显。

秋穗是。她因为儿时病痛对家人不近不远，却又难以割舍。如今生活安稳后总想为家中做些事情。但父母兄弟主动开口要，却让她心中不是滋味。她腿脚还没有彻底康复就来剧组报道也是为了躲开家中琐事。

金桂花更是。她畏惧婚姻却向往家庭，但儿时的经历让她认知颇有些不同。在她记忆里，男人靠着吸家中女人的血存活。如今她吃喝不愁，渴望安稳却始终不敢迈出一步……

郑珊呢？

她会不会也

有这样的家庭，遭遇到类似的折磨？郭霖难以确定，因为他只知道郑珊考入山海大学，人生之路顺畅无比……如果有人知道她的过去，那个人只会是关晴天。

郭霖不愿去揭开郑珊的伤疤，却想为假想中的郑珊做些什么。就像金桂花说的那样，让更多人去了解那些为人不知的事情，帮助那些山里的女孩子走向更远的未来。

“开工！”郭霖打开摄像机，开始电影《朝阳》的第一幕。

“山里有什么？”

“有花有树，有水有云，山很漂亮。”何悠悠刚刚念出一句台词，周围瞬间响起口哨叫好声来，宣告这一幕拍摄失败。

“卡。”郭霖语带怒气，吩咐一旁的人将山民赶往一边，尽量别让他们说话。自己则站起身同何悠悠说戏。

郭霖站出来时，周围吵闹声更大，山里何曾见过这么多外来人，而这些外来人中，竟然有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

郭霖脸黑如锅底，却知道自己不能有一分动作，否则那些人就会更加兴奋。

而山民的围观打扰，不过是拍摄过程中一个极小的问题。

六月正是雨季，山中并不适合赏雨，甚至说得上危险，时不时有碎石头掉落，郭霖勉强将电影中所需的一些雨戏拍完后，宣布暂停。

但剧组并不安稳，不少人水土不服感冒发烧，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

这样缺人的时候，郭霖依旧安排人守夜，不是担心昂贵的拍摄设备，

而是安全，尤其是女性工作人员的安全。

穷山恶水出刁民，是郭霖这处最深的体验，早在来这里的第一天他们就被人偷走过一些粮食，幸好他们知道山里东西不多，东西带得多。不然如今下雨，道路不通，他们生病连点好的都吃不上。

现在正是剧组最虚弱的时候，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大雨断断续续，剧组的人也逐渐适应，主动要求加班，他们都想早一点离开，这处什么都没有，还得日防夜防，实在折磨人。

剧组配合，郭霖自然紧赶慢赶拍摄，等到再一次暴雨来临，他却有些烦恼。

他们少了一个小演员，他们需要一个女孩出演女主小时候。

当初来的时候，郭霖觉得在当地找个小女孩更适合，但他没想到凤鸣山中没有合适的女孩。

山里住着差不多三四百人，适龄的小女孩却没几个，郭霖还让赵大山通过镇上的人帮忙，无功而返，郭霖想不明白，赵大山挠挠脑袋，终于说出实情：“他们都把女孩藏起来，怕我们拐跑。”

“怎么可能！”郭霖更加奇怪，他们一百多号人就住在山边，哪里会拐跑孩子。

一旁的金桂花开口说道：“因为你们不用拐，女孩就会跟你们走。”

此话一出，再无一人说话。

他们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蚊虫叮鸟、暴雨如注……这些外在环境问题，努努力可以克服，他们却无法克服思想和行为差异。

他们在拍摄

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电影，而凤鸣山中的女人不是人。

她们更像是家中牲畜，勤勤恳恳，而家中男性在家中对她们非打即骂，在外面围观剧组，大声调戏女演员……就算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可看手势看动作也明白下流不堪。

剧组越来越沉默，只觉得十分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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