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苍牙

　　夜，宛若一滩死水，寂静得吓人。

　　此时，同一片府邸，另一间小屋内。

　　一位同样身着夜行黑衣的刺客正在戏弄老人的儿子，也就是那中年男人。

　　烛光曳曳，可以隐约地瞧见那刺客脸上戴着的，是一个赤色蟒纹的诡异面罩，只露出两只剑眸。

　　“嘻嘻，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反抗？笑话。”

　　说话间，那男人又高举长剑向刺客奋力挥去，但那刺客不慌不忙，身形一侧，脚腕轻勾，那男人便被拌倒在地。

　　“咚”的一声摔了个脸朝地。

　　“噗哈哈哈哈哈！”刺客似乎很是享受折磨人的快感，就像是，野兽在对将要入口的猎物作最后的剖解。

　　可就在下一秒，不知何处涌来一阵妖风，寒芒急掠，带出片刺耳的风涛声。

　　待赤脸刺客反应过来时，地上的男人早已尸首分离。

　　身旁多出一位刺客正在抹擦着短匕上的鲜血，脸上戴一副白色鳞纹的蛇首面罩，那鳞片在烛光下映射出迷幻的光泽。

　　正是玉鳞。

　　“玉鳞！你小子又坏我好事，让我多玩会儿不行吗？”赤色面罩的刺客大声怒吼。

　　“磨叽，让虎首等急了，你赤蟒第一个死。”玉鳞没好气地瞥了赤蟒一眼，赤蟒，是他的代号。

　　闻言，赤蟒瞬间浇灭了方才的嚣张气焰，乖乖地跟在玉鳞身后，在夜色的掩护下疾行撤出府邸。

　　一一一一一一一

　　摘星楼，楼顶。

　　瓦檐上，一位负手而立的黑衣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眼前的赤蟒与玉鳞，两人皆是半跪拱手，恭敬有加。

　　“兽首”内各个刺客的面饰是代表等级划分的，自上而下分别是龙首，虎首，蛇首，犬首，以及最低级的雀首。

　　作为南方第一大刺客组织，四大龙首与二十位虎首，每一位单独拎出来，放在这江南地界，都是足以开宗立派的武林好手。

　　因此，孤傲的龙虎二首极少亲自出动，一般都是在暗中指挥并监察下三首的行动。

　　此时此刻，两人跪拜的这位黑衣刺客面戴一幅银灰色的虎纹面罩，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正是管理蔡阳城域的虎首，代号，苍牙。

　　“见过虎首，此次行动已成功斩杀陆家父子，并未留下痕迹。”玉鳞抱拳道。

　　“嗯，不错。”苍牙厚重的嗓音传来。

　　停顿了数秒，又道：“蔡阳陆家乃一方漕帮，手上钱银利益牵涉甚广，又关乎河运水道，若不是对方出价甚高，我们是不愿接这笔交易的呀。”苍牙盯着头顶的月亮，若有所思。

　　有人出钱，便有人卖命，自古皆然。

　　对于杀手组织，仇家自是多不胜数，再多一个又有何妨呢？苍牙作为虎首，不可能不明白其中道理。

　　“哼，天下水道错杂，漕帮万千，少了个陆帮，还会有吴帮陈帮，杀了便杀了。”少年玉鳞反驳道。

　　玉鳞身旁的赤蟒顿时替他捏了把冷汗，心中暗想：“这小子吃了什么豹子胆，虎首大人的话也敢有异议，找死别拉上老子呀！”

　　谁料，苍牙只是点了点头，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一笑，把赤蟒惊得双脚都哆嗦了一下。

　　之所以玉鳞敢在虎首苍牙面前随性言语，是因为这苍牙不仅作为虎首，还算是玉鳞半个师父。

　　所谓半个，便是有传功之实，而无师徒之名。

　　毕竟，杀手间是不允许有多余情感的，不管是师徒，仇敌，恋人亦或是朋友，这是规矩。

　　突然，苍牙话锋一转，嘴上带着股怨气，看向身前的赤蟒厉声道：“你！我说了多少次，杀人要干净利落，再有下次玩乎职守，这蛇首，不用戴了。”

　　赤蟒闻言浑身一颤，“咚！”的一声双膝跪地，急道：“抱歉虎首，属下失职，下次不敢了！”

　　心中愠怒的苍牙还不解气，身形徒然一抖，左脚带着股灼热的罡气往赤蟒肩上就是一个招呼。

　　肉眼可见，四周的气流都荡起了轻微的浪纹。

　　“彭！”的一声炸响，可怜的赤蟒直接被一脚送出屋顶，硬是手扒住了瓦顶的边缘才免于掉落。

　　玉鳞见状瞪了苍牙一眼，嘟囔道：“净欺负属下，虎首也打不过几个，算什么本事。”

　　“嘿嘿，玉鳞教训的是。”放低音量的苍牙挠了挠头，‘虚心’地接受了批评，语气中竟带些调皮，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怒气。

　　“呼，舒畅！功劳会向龙首汇报的，各回各家吧！”苍牙挥了挥手，转身一跃便没入了黑暗的**中。

　　了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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