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
孺京城，深夜，某门派。
能入驻孺京城的武林门派多是底蕴丰厚的大门派，此门派高墙耸立，建筑恢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深夜看去，整个门派都缭绕着一丝诡异的怖，仿佛里边住着沉睡的猛兽。
一个黑影轻飘飘从外跃过，很快消失在内部楼阁的世界里。
黑影沿着黑暗中行走，在整个门派中如入无人之地，居然没人发觉到他。
黑影一个转角，无声无息进入门派内某个长老的府舍。
府舍中的气氛不像人类所住的那样光明洁净，尽管宽敞明亮，所有事物都摆放整整齐齐，地上亦无垃圾污垢，可整个环境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污浊。
门派的长老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如同一只狗一样对黑影呜呜叫着，他脖子上戴着一条黄金做的大狗链子。
“你来了。”府舍真正的主人在大厅的正中烤着火，他坐在一张洁白的蒲团上，只是专心注意地看着炉子，炭火上架着热酒，酒香四溢，“要喝一点暖暖身子吗？”
“你这样对自己的师傅好吗？”黑影又轻飘飘来到了主人的对面，盘膝而坐在另一个蒲团上，他看着那个如同狗一样谦卑的长老，问道。
那人却不以为然道：“想不到费了那么大功夫，这老家伙只降临了最低级的畜魔，给他这样的待遇是他的福气。”
说着，主人拿出一条人类女性的胫骨，上边血肉淋淋，随意丢给长老，长老居然如同狗一样对着那骨头一阵乱啃，还显得特别兴奋。
高武世界，超凡之上的武功玄之又玄，每次修炼往往都有可能引来心魔，战胜心魔会让武者的心境得到极大的提高，但失败的话，就会被天魔趁隙入侵，从此堕入魔道。
没人知道魔道是如何占据人心的，但根据魔道人士自己的界定，他们地位各有不同。
最低级的是畜魔，此魔心性极其下贱，如同畜生一般，修为潜力亦是有限。
再高级一点的是血魔，此魔已经有人的姿态了，但多是下人之态，若是遇到更高级的魔，他们都要俯首遵命，修为潜力只在畜魔之上。
更上去则是心魔，此魔无论修为潜力，还是身份地位要远远高于后两者，甚至还有独特的神通。
往上的是意魔，此魔一旦降世，便有人族达知的境界，足以号令一方的诸魔。
之上便是灵魔，此魔人类只有天府境才可容纳其神识，几乎是无敌的存在，纵观高武世界的整个历史，灵魔降临也是凤毛麟角。
据入魔者所言，至高无上其实还有一种魔，那便是王族，但这也只是个传说，此方高武世界从未有过王族出现的记录。
武者入魔之后，会快会失去人心，变得乖戾、残暴、狡诈以及毫无荣辱心与底线。入魔者与妖族不同，妖族是需要人族的精血进行修炼，而入魔者可以提炼人的魂魄来修炼。
一言而之，这两个种族都是人族的天敌。
入魔者修为境界划分与人类相同，并没有特别优秀之处，血魔修炼提升速度虽然迅速，可是需要摄取大量人魂，容易被人族发现清除，而意天魔入侵的预兆太明显，往往还没降临成功便会遭到人族的全力抹杀，所以现在几乎没有什么高阶邪魔。
一般而言，堕入魔道获得的地位与入魔者修为有关，修为越高，堕入的魔道地位越高——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例如眼前这对师徒。
这对师徒便堕入了魔道，只是两人入魔的地位截然相反，弟子成为了更高级心魔，师傅却成为最低级的畜魔，玩笑开得有些大。
因为弟子成为心魔，修炼速度远超于师傅，现在他的实力已经在长老之上了，不过这对师徒平日在人面前依然装作维持原来的关系。
“好香，你做的美酒，我怎么可能不喝呢？”黑影听言便无视长老，选了其他话题。
府舍现主人微微一笑，从一旁拿过两个白玉酒杯，将温着的酒壶提起，给酒杯倒满，然后把其中之一递给对方。
闻到酒的香气，边上的那只长老哈哈哈地一脸谄媚讨好，仿佛想要分得一羹。
两人却无视长老，觥筹交错，须臾间已将一壶酒喝尽，一滴不剩。
“好酒，这酒中入口清灵，想必是一名受天地秀宝的绝美女子吧？”黑影似乎有些酒意，忍不住赞叹道。
“有品位！”府舍主人站起身来，走到角落墙边，按下了暗门开关，然后从中提出似乎是个木桶的东西出来。
不，那不是木桶，而是一个人，此人被削了四肢，浑身浮肿膨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从大概判断，此人乃是女子，被府舍主人抓来饱受残害。
女子受痛，“呜呜呜”地哀饶，但府舍主人却毫无动摇，将女子放到了火炉边。
“这是……”黑影忍不住问道。
“她可是孺京城大名鼎鼎的女侠，‘雪剑仙子’刘清盈。”府舍主人得意洋洋道。
“刘清盈？”黑影显得相当惊讶，“她容貌绝世，想不到居然成了这副模样……我听说‘剑痴’杨狂对其迷恋至极，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就不怕杨狂找上门来？”
“哼，杨狂年纪轻轻就到了超凡境，的确很有威胁，可也只怪他不懂女人心，每次对刘清盈示好都得不到对方的心意。”府舍主人装作不以为然，“我只要打扮一番，再施以甜言蜜语，用了点手段，几乎不费力就让这号称仙子的人族女人对我死心塌地，她还傻傻地同意和我私奔，闹得满城风云，就算她消失了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而我只是换了个身份继续混迹在人族中而已，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女子眼睛流出了一线长泪，不知道她是悔？是恨？还是二者皆有？
府舍主人已经堕入魔道，根本不会怜香惜玉，他毫不在乎地打开了女人的头盖骨。
只看到头盖骨里除了清冽的美酒便空无一物，如果按生物学上讲，刘清盈应该已经死亡，可此时她居然还有自我意识。
“此酒是我将这女人的魂魄封印在她的体内，让她求死不能，然后百般折磨才酿制而成，里边蕴含了人魂的苦恨，味道极佳，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啊！”“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联系不上‘种师’。”黑影突然插入一句与气氛不符的话来。
府舍主人听言行动微微一滞，淡淡说道：“算了，已经播下那么多‘种’，没有他影响也不大。”
“现在全看你了，‘园丁’。”黑影认真说道，“想不到人族居然会有人突破了那层屏障，王族那边已经察觉，事关重大，那件事必须成功。”
“知道。”说着，府舍主人用勺子将头盖骨中的酒舀出倒入火炉上的壶中继续温热，酒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
一旦酒喝尽，这个女人也就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可是魔怎么可能会在意人族？
而地下趴在地上的长老更是不断地“哈哈哈哈”呼着气兴奋起来，他虽然不能品尝美酒，可是主人喝光酒后剩下的尸体，上边残留人的一些魂魄和血肉，对他也是大有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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