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绝望空间

“瞧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是谁？”陆谟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空间，寻找着刚才声音的来源，然而无论他怎么寻找，所在的地方却仿佛被黑暗吞噬，永远看不到一丝光明存在的痕迹。

  “这是……什么地方？”陆谟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行走，这里仿佛就是容他葬身的黑色沙漠，脑海中不断浮现起过去的一幕幕回忆，有少年时父母的疼爱，有秦翼遥的友谊，也有父母一个个离去时心中的痛苦难言。

  过往的喜怒哀乐，如同老旧默片不断浮现，虽然身处黑暗之中，陆谟却能借助眼前的回忆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霎时间，漆黑的空间发生强烈的震动，周围的一切如同破碎的镜面纷纷掉落，一抹刺眼的红色穿过黑暗将陆谟包围，诡异而又恐怖的气息犹如恶魔的利爪不断向他的身体抓来，脑中的回忆在这一刻瞬间破碎消散。

  “红光，秽暗之力！”陆谟看着缠绕在身上的红色气息，终于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那些因为相信自己选择而惨死之人发出的惊恐叫声如同梦魇般萦绕在陆谟的耳中，哪怕他用双手蒙住双耳依旧难逃折磨。

  就在此时，红色的空间中，张鹏浑身是血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陆谟眼前，不知被谁夺去的双眼此刻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空洞死死地看向陆谟，虽无眼眸，但陆谟分明能感受到滔天的怨恨，似乎在诉说着发生在张鹏身上的所有惨剧都是因陆谟的选择所造成。

  不等陆谟开口，失去双臂跪倒在地的叶川也出现在张鹏身边，那双坚定的双眼中依旧透露出对陆谟的无比信任，然而下一刻，一只干瘦的巨手便从叶川身后伸出一把将其头颅捏碎。

  喷洒的血液犹如冬日的飘雪一般溅落在陆谟脸庞，冰凉刺骨的寒意瞬间占据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一切都是因我的选择而起的么？莫非真的应该选择一部分人成为诱饵，换来更多人的生存吗？”陆谟双眼无声地看着眼前的惨剧，喃喃自语道。

  “是的，那些内城的人明明图谋不轨，从来没有想和我们一条心，为何不让他们去牺牲？要不是你那可笑的一念之仁，我们又怎会被叛徒陷害，沦落到如此境地！”凄厉的女声在陆谟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双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缓缓掐住了陆谟的脖子。

  “你？”陆谟转头看去，恰好对上柳涵毓只剩下一半血肉的恐怖脸庞，她身上的伤口分明就是被某种巨大的牙齿啃咬所造成。

  “你害死了我们！为了救你，我甚至沦为邪神口粮！陆谟，你可曾感受到我的恨！明明我好不容易才获得久违的团圆生活，现在一切却都被你毁了！”柳涵毓张开满是鲜血的裂口怨憎地说道。

  “涵毓！”陆谟想要伸手去抓住身前人的残躯，然而眼前的一切却瞬间崩溃消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红光以及令人绝望窒息的诡异气息。

  绝望与悔恨充斥在陆谟心中，不知不觉间，周围游荡的气息仿佛找到了什么绝美的食物一般，纷纷朝着跪倒在地的陆谟体内钻去，仿佛他的绝望与痛苦便是这片空间最好的养料。

  本就已经濒临极限的陆谟此刻再也无法像过去那般升起反抗的信心，大败而归并非最惨，最令他痛苦的是，那些选择追随他的人纷纷难逃厄运，成为了败战的牺牲品。

  胜败可以再来，但生死却无法回头。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也好，反正我的生命恐怕也走到了尽头，倒不如就此停下，如果真有九幽灵冥，说不定我还能再见到你们。”陆谟缓缓地地下头颅，心中已经选择等待着死亡将自己地身心尽数吞噬。

  “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兄弟。”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拍在陆谟肩膀上，一时间，体内的寒冷绝望似乎都被驱散了一些。

  陆谟强撑着仅剩的体力转头看去，身后站着的正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秦翼遥，只不过如今的秦翼遥却已经没了当年的少年意气，坚毅的脸庞上多出了不少胡须，深邃明亮的双眼中更是充满了坚毅，仿佛山崩于前，他的内心也不会有半分动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陆谟疑惑地问道，本以为出现的都是因自己而死的人，但秦翼遥明显不应该。

  秦翼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你不也在这里么？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看你似乎有很多心事，不如和我说说？”

  久违的脸庞让陆谟心中找到了一丝微弱的温暖，看着对方的笑意，他也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悲哀地说道：“因我一念之仁，让这些跟随我的人一起吃了败仗，更丢了性命，就连我自己也已经活不久……”

  “仁心未必是坏事，只是你没用对地方而已，但他们却绝不会因此怨恨于你，生死有命，皆为自己所选，既然选择跟随，自然不会因此埋怨，如果真的对你怨恨，那人也就不会舍命救你。”秦翼遥笑着说道。

  陆谟看着对方的双眼，喃喃道：“涵毓？”

  “是！”秦翼遥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周围的红色空间笑道：“活着从来就不简单，有时一个人身上肩负的不单单是自己，还有更多的东西，陆谟，你不能死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那人用生命换来的生路可不会希望你就此沉沦，你要活着，活着才能完成你和那些死者的心愿。”

  “活着……是啊……我应该活着，活着才能杀了戮力神尊，才能把那隐藏在云城里的臭虫抓出来！活着，只要活着，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还没消散的魂魄，望璃珏可以让他们不消散！”陆谟失神的双眼逐渐明亮，心中的绝望也随之缓缓消散，四周不断融入的气息纷纷随之退散。

  经历了不少事情后的陆谟本就不是软弱之人，只不过此刻生命垂危，再加上这片空间的影响，这才有沉沦的征兆，经秦翼遥出言提醒，陆谟心中又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秦翼遥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成长了很多啊，陆谟，不错！”

  “秦翼遥，多谢。”陆谟说着便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任凭周围气息入体也无法阻止他心中求生的意志。

  “好了，话已至此，你也该离开这片绝望空间了，陆谟，我能出去，你也可以！可别死在这里，成了他人的养料！”秦翼遥重重地一拍陆谟的肩膀，身影随之化作烟尘消散无踪。

  “我会的！”陆谟冲着对方消散的地方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周围的红色空间，再无丝毫顾忌，一往无前地走了过去。

  随着陆谟自身意志愈发坚定，周围的空间似乎再也难以存在，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空间瞬间崩溃碎裂，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如同初升的骄阳引领着陆谟朝绝望之外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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