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若为鱼肉何不疯狂
霎时间，之前空白的记忆一一浮上心头，自己所见所闻尽皆显现，右臂中本来疼痛无比的感觉也在此刻被阵阵酥麻取而代之，似乎手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之前的痛苦皆为幻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陆谟愣在当场，眼前的木门却是再也不敢继续推动。
身后的青阳子见状也察觉到了陆谟的变化，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直接伸手狠狠推向陆谟：“陆施主，你还在等什么？”
话音未落，陆谟便被对方直接一掌推入门中，随着他的进入身后的木门又再次关闭。
站稳身形的陆谟立即抬头看去，只见屋内四周都点满了烛火，在失去电力的世界里，火光再次成为了照明的唯一选择。
不远处的供台上则有一尊仅有一人大小却被巨大红布完全遮盖住的法相，法相不仅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纸，就连供桌表面都刻满了复杂的咒文。
体内对于吞噬的冲动也针对眼前红布下的法相愈发强烈，似乎在那里藏着的不是什么道门天尊，而是一个被封印的异世界魔神！
诡异而压抑的环境让陆谟紧张不已，视线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红布物体所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阴影中，一个瘦长的人影正缓缓走出。
“第十子，本为变数，理当清除，但如今事实证明你并非恶业，只要运用得当倒能成为我等大业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嘶哑的声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老鸨一般突兀地在屋中响起，陆谟闻声一边迅速后退一边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同样身着黄色道袍的瘦削老道正从一片阴影中缓缓走出，对方面色枯槁，双眼布满血丝，干裂的嘴角旁似乎还有一丝不起眼的血迹。
最令人惊骇的则是对方的右手上竟然长有九根修长如玉的指头，白嫩的肌肤与对方年老的情况十分冲突。
不过最边上的第九指似乎并未发育完全，只长出一块表面布满血丝，似乎随时都会有东西破皮而出的肉瘤。
“你是谁？！”陆谟谨慎地喝道，眼前的道士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常人，甚至比那些癫狂的恐怖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贫道青玄子，暂时是此地的观主。”老道没有理会紧张的陆谟，而是走到供台旁静静看着被红布遮盖的东西。
“你说的最关键一环是什么意思？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施主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世间骤变，我们自然是为了成仙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仅帮不了你更没有成仙的欲望，不如你们放我离开，我绝不会影响你们的好事。”陆谟说着便欲伸手去推门离开，就在此时地面上却突然凭空升起数根散发幽暗红光的藤条将他牢牢缠住，一时间他却是根本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青玄子也转过身来轻蔑地说道：“你不该反抗，人人皆有命，这便是你的宿命！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绝不会容许你将一切毁掉！”
说着，只见青玄子伸手轻轻一挥，供桌上的红布瞬间被一阵不知名的轻风吹起飘落地面，只见那供桌上供奉的赫然是一个身穿破烂紫衣，长有八臂，头上生有四张或悲，或喜，或怒，或哀表情各异面孔的人！
腥臭味瞬间弥漫整间屋子，陆谟虽然已经见过不少诡异恐怖的画面，但此刻面对如此怪诞的场景依旧令其恶心不已，拥有神印的他看的出来，眼前怪异的东西根本就是一个被魔神入体已久的人！
长时间的同化已经让这人失去了原本的形状，逐渐开始朝着魔神的样子变化。
青玄子有些出神地看着供桌上的“人”缓缓说道：“世间异变，所有人都受到影响产生变化，获得了远超过去的力量，而这些人里不少人都受异族蛊惑，将自己的身心灵魂完全献祭，只有少部分居住在龙脉以及灵脉中的人幸免于难，暂时不被异族同化为爪牙，真仙观位于龙脉末尾，观内二十六人得以保持清明。”
“察觉到外界的异变，师尊与我们并未坐以待毙，而是纷纷带上武器依靠符咒护身走出道观欲图多救一些人，然而一切却并非如我等所想那般简单，异族不仅狡诈艰险而且实力强横，他们手下那些癫狂者人人嗜杀成性，哪怕我们同样得到强化也死伤大半，短短时间便只剩下十三人活着！不仅如此我们还发现这些异族竟可以借助癫狂者进入龙脉城镇，将龙脉毁去，屠戮城内居民！何等恐怖！我们清楚，要救人必须先强己！”
说到这里，只见青玄子从怀内取出一枚暗红色的菱形晶石大步走到陆谟身前继续道：“而它就是我们发现的宝物！暗晶石！这些东西会与某些植物或是矿石半生而出，它虽然触感坚硬，但若是放入口中却能瞬间化为能量进入体内，助我等快速变强，如同那传闻中的灵石一般！你所吃的稀粥便加入了此物！不仅如此，我们还将此物嵌入武器当中，武器威力瞬间倍增！”
虽然此时的青玄子等人都陷入癫狂当中，足以威胁自己的性命，但陆谟心中还是不禁升起一丝敬佩，只暗晶石这一物若是传出去便足以令整个人类世界产生改变！
“既然你们已经找到变强的方法为何还要找上我？还有外面那些人，想必也被你们完全控制住了吧？”陆谟疑惑道，既然自己无法逃走，不如就尽可能地多获得一些信息。
青玄子闻言也不遮掩，直接答道：“问的好，若是正常情况下当然足够，可事与愿违，暗晶石不断地强化着我们地肉身力量，让我们拥有接近不灭的体能，但很快我们还是到达了瓶颈，我们清楚，一旦跨过这一层阻碍便能够获得超凡之力，就如同之前青云子师弟控制火焰以及我操控藤曼困住你的能力！”
说到这里，青玄子血红的双眸中露出悲哀之色：“可惜，可惜，师尊以观落阴秘法推算出这力量竟然属于所谓的暗秽之力，如果我们依靠这暗秽之力强行突破那便需要臣服于它，如同传闻中的天劫般经受它的考验！一旦真这么做了我们便将沦为那些异族一般的存在！这如何可能！所以师尊和我们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那便是囚禁一个刚刚降临此界的弱小异族，以瞒天之术骗过暗秽之力，从而得到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
陆谟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开口说道：“看来你们失败了，瞒骗暗秽的考验只是其一，最关键的还是如何让这股力量完全臣服于自己，受自己所用，对么？”
“不错！不错！”青玄子眼露赞赏激动地说道：“你果然聪明！我们失败了，师尊最终以放弃肉身为代价强行镇压异族，我们虽然得到更多力量，但身体也开始异化！但我们没有放弃，很快我们便找到了新的方法，那就是寻九个合适之人作为炉鼎，加以秘术操控专门为我们净化暗秽之力，虽然他们会死在这里，但只要我们成功便一定有机会将他们救回来！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此理！本来我们即将开始秘术，但你的到来让我决定用你去代替一人！”
此话一出陆谟脑海中立即想到了之前见过最年幼的男孩，在九人当中男孩似乎十分挣扎，并不愿意就此臣服，对应上青玄子未长出的第九指更加应验了他心中的想法，至于不远处已经异化的“人”恐怕就是青玄子口中的师尊！
“不，不对，你们这样做也未必能够成功！我如今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秘密，若是从中作梗你必败无疑！”陆谟大声喝道。
然而青玄子对此却只是轻笑一声淡淡道：“叫你来便是要告诉你其中详情，唯有知其缘方能死不悔，等你进入秘术之后才会心悦臣服的为我们成仙牺牲自己，这是必经之路！嗯…… 你身上总是散发着一丝特别的气息，如今正好让我一探究竟。”
说罢，只见青玄子便伸手将陆谟右臂上的绷带全部撕下，本来断裂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初，下一刻，青玄子修长的手指便直接插入陆谟手臂血肉之中，随着他轻轻一撕便将一缕血肉生生拽了下来。
来不及感受手上传来的剧痛，眼前的青玄子竟是已经将自己的血肉全部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起来，陶醉的神情仿佛发现了什么天材地宝一般！
“了不得！了不得！你果然是最好的人选，有你在，本来五成的把握，我如今有八成！你体内竟没有一丝秽暗侵袭的痕迹，你简直是世间最好的净化之物！”青玄子眼露癫狂直接将门推开喊道：“快！几位师弟，将人带进来，马上开始准备我们的仪式！真乃天助我也！”
手上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只有愤怒，怨恨以及对死亡即将临近的恐惧充斥脑海，可无论陆谟如何挣扎，身上的藤曼就如同最牢固的囚链一般根本无法挣开。
青阳子以及救过自己的青云子四名道士带着李穆缘八人一一走了进来，屋门随着几人的进入再次关上。
没有过多的言语，随着青玄子的一个眼神，青阳子等人仿佛收到命令一般纷纷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朝陆谟走来。
“你们，要做什么！？”陆谟紧张地喊道，挣扎的身躯令藤曼都开始不断摇晃，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刀刃很快刺入他的皮肉，鲜血如泉涌般流淌而出，紧接着，青阳子等人就如同饥渴已久之人终于看到杨枝甘露一般纷纷伸手开始捧食他的鲜血！
满嘴鲜血的几人围坐在自己身边大口“痛饮”，对于青玄子等人来说如今就是一场久违的盛宴，而自己则成了那待宰的羔羊，不仅沦为祭品，更成为了他们的口粮！
不甘，无助，愤怒，恐惧，陆谟只觉自己的意识似乎都开始昏沉起来，挣扎的身体也逐渐停止了动作，疲倦不断涌上心头，体内的神印以及啖魔录却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他这个主人的生死完全与它们无关。
最深的绝望除了让人无助和放弃之外还会产生更浓厚的疯狂，之前嘶哑而尖锐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这是属于你我最后的机会，你可愿与我合作，将他们全部，杀光？”
陆谟双眼通红，死死地看着不远处供桌上的“人”，狠声道：“如你所愿，我们将这里全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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